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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鱼得知尤静婉在霜枫院,又怕大奶奶那里有事儿,便叫住红蕊说了原由,只打算改日再来。却是绿茵笑着说道:“姨娘一早儿便嘱咐过奴婢了,若是姑娘来了一定去霜枫院里知会与她。”
沈鱼点了点头,便随着绿茵进了屋子,安坐下来,只等着尤静婉回来。
白术照旧只在门外等着。
沈鱼手中的茶未下半盏,便见那门前帘子叫人掀开,一股子香影迎面而来,自是尤静婉。
一别两月有余,同分别时倒是换了副模样,再不是先前那般素淡,眼下她一袭水蓝外衫,淡黄襦裙衬底,赤金头面立于发间。整个显得神采奕奕,一双杏眼似水含烟,眼下正一脸欣喜的盯着她瞧。
沈鱼起身迎了两步,捉着她的手嗔道:“我瞧着你定是烦急了我的,这许久未见,先头还一副笑模样,怎么一见我话还没有半句,便先红了眼圈?”
尤静婉听她这一通胡侃,一点子泪意瞬间云收雨散了,明媚的眼波流转化作一股子娇嗔瞪上一眼,若是个男子必定叫迷的不知今夕何夕。
沈鱼瞧惯了的,还一时觉得骨头软上一软。
“一惯没个良心的,两个月未闻半点子音信,这才见了又是没个正形。”
说罢便将人拉着坐在一方春榻上,吩咐几句叫绿茵那里端上来几盘精致的茶点。
等沈鱼极其赏脸的吃上几块,又把个新沏的茶往她跟前推上一推,这才开口问一句:“这些日子在那凤霞山林府里过得可还顺心?没出什么差子罢?”
沈鱼瞧着她一脸关心的神色,下意识的摸一摸小腿上的那一处伤疤,心道这般丢人的事儿还是莫同她说了罢,也免得再后怕一回。
只笑得一脸轻松道:“二爷的身子原是不大好,又素来喜净,便是倒了林府出同在柳府一般无二,左右是拘在院子里不出门,我又能惹出什么乱子来。自是相安无事儿的,况且林家老爷子同那林家舅爷舅母都是忒和善个人儿,瞧着便是好相处的。静婉累你白担心一回,原是我不好早该寻个机会叫人捎个信回来于你就好了。”
尤静婉听她如此说便也将先头的一点子担心放了下来,又闻她后头一句自责忙安慰一回:“罢了,人在屋檐下哪里又许你这许多便利的,捎不捎信不打紧,现在瞧着你无恙我便是最开心的。”
沈鱼点了点头,见她顿了顿又道:“你们走后大夫人那里归了西,后事还未料理完,大奶奶那里又瞧出了身孕。长房没了长辈,老夫人那里又是年岁大了,奶奶自然也不敢依托着二夫人那里……好在我还算中用,霜枫院一应琐事儿便揽了过来,如今大奶奶也算信我,大爷那里也能说上一两句话,小鱼这些事儿咱们在清平坊里原是想也不敢想上一回的……”说罢像是不胜感慨,只拿个帕子拭一拭眼角。
大奶奶有孕沈鱼也是头一回听说,愣了一会便也转过弯来,陪着一道高兴起来,这对长房对静婉都是再好不过的喜讯了。
若是大奶奶能一举产下嫡子,那长房便算是后继有人,这往后府里的形势决计不是如今这般二房独大的光景。于静婉来说,嫡子已出,为求长房人丁兴旺她这里自然可以顺理成章的产下庶子庶女……
沈鱼什么也未说,只同尤静婉相视一笑,便知两人定是想到一道去了。
“小鱼。“尤静婉拉住她的手像是感慨又像是告诫,说出的话便有些语长心重起来:“从前咱们整日在坊里待着,难免眼界低了一点,不过是素日想着如何能叫人买了回家做个通房姨娘什么的,便算是好日子了,又哪里想过便是叫人买了去又能如何,没有点心眼子好日子也是早早便到了头的……在府里待了这么久许多事儿情也瞧的通透,便是这一荣俱荣的一损俱损的理儿,往大了说是整个柳府,往小了说便是这整个长房。
你如同生为女人家,柳府的荣辱定是轮不到我们二人指手画脚,只长房这里却是不然,如今府内的形势想必你也是瞧见了的,若是大奶奶这一回没有顺利生下嫡长孙,便是往后自府里的地位便好不了。二夫人那里更是得了势,长房不好过又哪里有我这个小小姨娘的好呢?
我自会打起十分精神尽上十二分尽力的伺候大奶奶孕期,是为长房也是为着我自己个的前程。“
说到这里停上一停又伸手拂一拂沈鱼耳边的碎发又道:“我这里眼下便是这般光景,我心中自是有数的,也晓得该如何走,只是小鱼你呢?我只想劝一句,依着栖意园里如今的形势你更得早作打算的好。”
“打算?如何打算?”沈鱼瞧着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沉重模样,有些不解的问上一句……
第75章 呵呵(已替换)
打算?什么打算?”沈鱼瞧她一副忧心重重的模样,疑惑的问一句。
“平日里百般伶俐,偏生这一桩没个脑子。”尤静婉嗔她一句又道:“如今栖意园里没个正头奶奶,二爷待你也好,现下不打算一回要等何时?等二奶奶入了园子哪里又有你说话的地儿?”
她这一席话落地,沈鱼愣一愣半晌才漾出个笑脸来,想了想也没正面回答一回,只淡淡一笑:“往后的事儿原也没曾多想,眼前的过好也就罢了。”
“你呀!”尤静婉有些恨铁不成钢,欲再劝又瞧着沈鱼皮皮的一笑,只得作罢。
她说的这般事儿沈鱼原也有过想法的,只柳淮扬那里似乎没有欲娶别人的想法,她便也没当回事儿。
今天却是尤静婉何其严肃的同她提上一回……
往后的事儿谁又知晓呢?
却又是难免心中有些不甚舒服起来……
再话一话家常,谢绝了尤静婉留饭的意思,觉得二爷那里估摸着也该从慈安堂出来了,只告了别,带着白术出了宜人居。
栖意园。
两月有余未归,初一回来倒是显得格外亲切。
香雪林的梨子已经尽数收的尽了,只留一树枝繁叶茂。
沈鱼立在那株她同柳淮扬初遇的梨花树下,一时觉得感慨无限。
那日她只带着能同静婉一道的欣喜,哪里又曾生出过旁的想法?
今日种种自是想都不敢想的。
柳淮扬自慈安堂回来,便听白术回禀说,沈鱼独自一人去了香雪林,又言说原是从宜人居尤姨娘处回来的。
柳淮扬闻言只把个眉头皱上一皱,提步便往香雪林去了……
一树梨花郁郁葱葱绿意盎然,沈鱼坐在那树下的石凳上托着腮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远远的瞧着她游离的模样,又记起那日初见一盘棋下完原也是这般模样。
柳淮扬一颗心软了又软,缓缓提步靠近。
他立在那石桌对面瞧她良久,才见游离的姑娘回了身。
见来人是他,只漾出个淡淡的笑意起身道一句:“爷回来了,舟车劳顿的,差人知会奴婢一句便是,何必亲自跑上一回。”
柳淮扬凝眉定定瞧她良久,末了才问一句:“可是你那姐妹同你说了什么话?”
沈鱼脸上笑意便凝结在当下了,抿了抿嘴缓上一缓,才有重现平日里的俏皮:“不过说说一说女人家的知心话罢了,怎么爷倒是有些好奇。”
柳淮扬脸色便僵上一僵,淡淡一哼,伸手将人牵住,只往润泽堂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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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沉檀书案一角一盏昏黄的灯火如豆。
柳淮扬坐在案前细细思量着宫十一描述的一袭宜人居一应种种。
白日里的沈鱼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他到底是不大放心,才又仔细问了宫十一一番话。
听罢以后又是独自坐在案前思虑至现在。
不过是几句话便叫她这般介意……
先头他答应崔四的那一桩若叫她知晓又该如何独自神伤一回?
柳二爷左思右想只得出一个结论来,未免她同他心生隔阂,此事儿还是仔细瞒了她的好。
却是此时的沈鱼也是无眠,躺在榻上望着头顶的素白幔帐,自心底思量着白日里尤静婉说的那番话。
这些事儿原就是那最初打心底的一些不安的情绪,不过是强制压了下去,全当不闻。
如今却叫人点到了面上,可还能回避了去?
沈鱼并不确定,若是他日柳淮扬当真娶了旁人为妻,她该如何,毕竟她不过是个卖身为奴的贱籍罢了,连个寻常的自由身都是没有的,又那里能言其他?
只想着便觉得也无从思绪,只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只说柳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