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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姑娘,”车外传来殷切问候,“您一直在咳嗽,没事吧?”
“没事。”
“……真没事?”
我不由失笑:“时启,几月不见,你就变得如此啰嗦?”
“没办法啊,”车外人的声音有些无奈,“王爷找谁送您不好,偏要找我……你说这么大的担子担了一次就够了,怎么这第二次还轮到我头上?”
我笑笑不语,擦掉沾在唇边的血迹,撑起虚弱的病体,努力地表现出一身正常的模样。
“夏姑娘,到了。”
“嗯,”低应一声,走出马车。抬头,仰视——
雨墨山,雨中如墨之山,细雨荡漾,山麓朦胧,画水如境。
“时启,麻烦你等在这里。”
“夏姑娘,”他搔搔头,“我陪你去吧。”
“不必,”推开他欲扶的手,向前跨出一步,“我可以自己来。”
“夏姑娘……”时启犹豫一下,“您……会回来吧?”
我愣一愣,敛起脸上的苍色,转而微笑:“自然会回。我答应过你们王爷,三日之后必会回去。”
“可是……”他拉拉袖子,脸上闪过一丝紧张,“我总觉得……”
“想太多……”带笑摇首,“这个样子,可不像几月前嘴皮子上从未放松的时启。”
时启挑眉张口,犹豫着地眨了眨眼,嘟哝一声:“谁让姑娘你已不是姑娘了。”
“……”脸上失笑,心口却突紧,勒得我不禁颤了颤眉。
不,不行,再呆下去就真的走不了了。强撑微笑,顶上一把纸伞,沿路拾阶而上。
一阶,两阶,三阶……终于,到了那人的视线之外,血气再忍不下地喷涌而出,和着雨丝溅落到路边的翠色丛叶上。
彼岸花……凝盯某处,想起很多年前所见——彼岸花,已经盛开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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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雨墨山雨(下)
风轻雨细,长及腰际的发带卷落晴空,腰间的环佩叮叮作响,浅黄的纸伞早已被丢至一旁,雨打翻飞。伸手把额前雨湿的发撇耳际,顺着草径滑坐在旁,脚边是潺潺的山溪,溪中是喃喃的水流,似是在倾诉多年未听的话语。有风吹来,带来了北境的凉意,钻入鼻翼,化为薄薄的雾气。
淡云山高入仞,带着不一样的翠色,色彩由深入浅,再由浅入深,微起的翠丛下,埋的是我至爱的人,并没有设碑,只因为淡然如安羿,生前不需要装饰,死后更不需要装饰。伸手抚上坟头一丛白花,唇角勾起轻微的弯弧——安羿,我终是回来看你了。
在我的生命即将宣告结束时,我还是忍不住回来,只为再见你一面。哪怕只能隔土相望,那也好。
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唇畔露笑:“安羿,宜家……坚持不下去了。”
在我的过去许多年里,我听过那么那么那么多的故事,悲,喜,忧,虑。我见过那么那么多的人,冷,沉,浮,贵。我的记忆,本应该在很多很多年前就结束在奈何桥上,可是……我却遇到了许多人,十九给了我生命,你却赠给我生活。
异时空的生活并不简单,可是老天却待我至好,让我何其幸运在一开始便遇到了你。四年的真心相顾相知,我如何能不爱你?
可是,我不知道,那种爱竟会让你为我再三地牺牲。三年的日子,我拿着从你那里得到的所有东西,在延续着你给我的生命。
可是……我救不活了,我已经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迅速衰弱,或许,我会在你墓前,就这样一觉睡过去再也起不来。也或许,我还能坚持着答应辜羽锡的话,三日之后,再去见你……
怎么样都行的……反正最终我都会见到你。这一回,你一定一定,再不能甩开我。
眼前灰黯,视线越来越模糊,心中却一片清明。
“丫头,”轻如春鸣的声音低低响起,“起来。”
猛一个激灵打起,下意识地睁开眼,却发现周围的景物已经换了个遍,不再是翠丛满山的雨墨之境,只有无边无尽的黑暗,回头,还是黑暗。
“丫头……”绵绵绝绝的悠声,响在侧旁。
偏头过去,看到那一张宛在水中央隔雾朦胧的脸。
“这是……”
“梦。”温柔依旧不失坚定的回应。
“我……”嗫嚅出声,“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傻丫头,你怎么会死呢?”太真实的触感,透过手心贴在微冷的脸颊上。
“公子……”我哭起来,想伸手触碰他的脸,手指却在即将触上时陷入空气之中。
为什么?我明明可以感觉到他的手的……惊诧地拢指,抬起望进他清冷的眼里。
淡淡的笑容浮上他细美如冰雕的面容:“丫头,我已经不是人了……”
“不……不可能的……”我坚持着伸手,想要触碰到他,“我明明可以感觉到你……”
“天堂地府,你既知道十九的存在,这些事情,又怎么不能理解呢?”他的笑容依然轻柔。
“……我找到安心了,可是……”我抽泣着,“可是,我却把安夫人弄丢了……”
“所以,你不能死啊。”温柔地揢起我额边发丝,“丫头,你还有那么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你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
“为什么不告诉我?”抬头凝望,“我一直以为,三年前的毒,是秦先生解的……”
他微微叹气:“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知道,却不知道那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顿一顿,再轻轻开口,“丫头,我的身体早已经近乎崩溃,用我的命,换你的命……太值太值。和你一样……”笑意依旧,“肯用你的人,换安心的自由。”
“你……都知道?”
他点头笑:“我说过,我会在你的梦里陪着你,看着你,直到你忘记我。所以——”紧抓着手,“你的事情,我都看得到。”
手心的冰凉触感越来越真实,他靠近我,脸上的笑容凝霜欲碎:“答应我,活下去,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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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像破了个窟窿,连绵的雨下了半月都未见一丝晴转,同样,连带着某些人的脸色,直阴未晴。
长指在桌上轻敲,原本悠闲的动作,却因了主人的阴沉表情而大刹风景。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最后一秒,桌角应时而断。已经第十日了,第十日,人影都未见一个!
“主子……”门外跨进的人,步履正常,只因看这日渐激烈的一幕已然成为习惯。
“没有消息?”
“……没有。不只是原寂初不见,楚家和凤萧声的人也如同凭空消失一般。”
“去,把嘉风楼给我拆了,掘地三尺,也要把原寂初给我挖出来!”
隐卫低应,转身欲退,谢棋却在此时闯了进来:“主子,外面停了一辆马车,指明要见你,还说夫人在车上。”
闻声蓦顿,挺拔的身子骤起,狂如暴雨地奔了出去,轻功施展,踏过院中积了一地的雨水,竟丝毫未见飞溅。
“夏宜家……”强迫自己冷静,再带着含着怒气的声音,大步流星地朝停在门前的那辆马车靠过去。
“……太子陛下吗?”车中,传来一声隐隐的低问,淡淡的声音,不冷,却给人霜雪般清洌之感。
祈阳眼中微闪讶异,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声音,却在初见之际径呼他的身份,看来,车中之人,必不简单。
微眯起双眼,静静审视过周边:“阁下是?”
车中再是一声淡语,却不回答他的问题:“你的夫人在我车上。”
赶车的人将帘子掀开,扶出身形微虚的女子,俨然就是他盼了十日的女子。祈阳立时伸手接过,将那具已经失去意识的身体抱入怀中。
“夏宜家……”掂上手臂的重量,让他蓦地心惊,好轻的身子——她瘦了。低头看着那张紧闭眼脸的容颜,又突然有些放松,虽然身子依旧弱,但是脸色却已经不如那日一般苍白。
心起悦色——她还没事……惊喜的视线,又突然一转,怀疑地投向依旧停着的马车——莫不是,车中人所助?
“太子陛下,”清冷而淡的声音,徐缓地从车中响起,“请好好照顾她。”
祈阳,本是该心起不悦的,他的妻子,却让别的男人来要他好好照顾。但是,心里却意外地没有疙瘩,就好像……车中那人,本就该说这样的话。
若这世上,真的该说那话的人,应该是夏宜家的父母吧……若不是,便该是至亲之人。可是,夏宜家,没有至亲。但若是说最亲的人……便该是那人了吧。而那人,却早应该化作尘灰。
拳头收紧,制住去掀那面车帘的冲动。薄唇微掀,凝视轻答一字:“好。”
“她的身体已经诊治,应该无甚大害了。唯在满月之日,她会体虚异常,需要人以真气护住心脉。”
身形微滞,祈阳敛声收神,定于怀中女子身上:“铭记在心。”
一声微叹接着从车中响起:“我……把她交给你了。”
祈阳愣然,下意识地抬头,眼神由浅转锐,凌厉地投向一窗之隔的那个坐影。
手臂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