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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玉龙剑宗的来历么?”云霄避开柳飞儿的问题,“从大唐贞观年开始,经高宗、武后朝,直到开元年间,唐军不断开僵拓土,高宗朝,左威卫大军十余万会同甘凉道行军大元帅府,一同发兵西域,建西域都护府,随行不乏道门弟子,希望将大唐国教遍传西域,不过当时西域回鹘各部崇信伊斯兰教和拜火教,唐军虽然攻城略地,但始终改变不了西域各部的信仰,道门在西域始终无法弘扬,无奈之下这些道门弟子只得在昆仑山大开山门,自言不在西域弘扬道法,便不入贺兰以东。”
“道法自然,清静无为,西域胡人如何懂得?”柳飞儿跟着云霄,接触到典籍越来越多,倒不是云霄逼她学,而是因为柳飞儿是干“技术活儿”起家,博学是必须的,不然“技术”再好,弄个赝品回来,更要被同行笑话,“西域以商贾为主,不少胡人更以掠劫为业,就这两条,如何清静得下来?如何无为遁世?西域又不似中原那般物产丰饶,争夺一片草原就要断送无数性命,也只有那些与世人为敌的教派才能传播。”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哪!”云霄笑道,“飞儿可以去考女状元了!”
看不到柳飞儿的表情,但是水哗啦一响,听到一阵磨牙的声音:“少废话,接着说!”
“诚如你所言,这些道门弟子苦苦支撑了百十年后,终于衰败得不成样子了。中唐之后,中原对西域的控制愈来愈弱,那些视道门为异教的西域诸部也蠢蠢欲动,黄巢之乱,唐朝彻底丢了西域,而昆仑山上的道门子弟也终于被失去束缚的西域教派围攻。昆仑酷寒,再生死考验下,这些道门弟子竟从道典中悟出了一部武学奇书,那便是《昆仑经》。于是便有了昆仑剑宗。”
“难怪……”柳飞儿轻叹一声。
“难怪什么?”云霄问道。
“难怪我看见那些道士的时候有些异样,这会才想起,他们手中的剑不似寻常道门中以轻逸灵动为主青锋剑,他们的剑宽而且长,剑柄用两手握住都由于,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他们手中的是唐剑,大唐军队的制式宝剑!他们本来只是普通道士,随唐军出征,能接触到的就只有唐剑了!”
“一语中的!”云霄赞道,“不过,从赵宋立国开始,中原再次退让,不但没了长城屏障,西北局势更是糜烂。昆仑一派和中原算是彻底失去了联系,西域汉人又少,昆仑剑宗便举步为艰,门人也越来越少。后来,鞑子灭金灭西夏,不断西征,与回鹘诸部和吐蕃联军在昆仑山下一场决战引发雪崩,昆仑剑宗便遭池鱼之殃。侥幸未死的昆仑剑宗弟子,只得穿越吐蕃一路南下,直到这里,因远离昆仑,才改名玉龙剑宗。不过雪崩之中昆仑剑宗武学湮没大半,便落到如此地步。”
“嘻嘻,我知道,底下就该你伟大而英俊的师父出现了!我发现你们师徒怎么那么喜欢当救世主?”柳飞儿笑嘻嘻地一边揭开帘子,一边系着腰带走了出来。
“你以为我们喜欢?本门祖师说过,武道必须是门派林里才行!当年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你看现在儒术变得如何了?真正救国救民的反而是百家!我师父曾说过,儒家,只能是太平之术,而不是乱世之典。太平天下用儒道,传播教化,乱世则要百家并重。儒家变得如此田地,就是一家独大的后果。”
“一家独大不好么?谁不想着武林至尊?”柳飞儿不以为然道。
“错了!先秦诸国百家并存,每一家都想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故而每一代弟子无不发愤图强,承前启后,同时又采诸家之长,不断休整完善自家学说,短短几百年,名家辈出,无人不是天下闻名。你再想想汉武之后千余年,儒之一道能超越孔孟者有么?无他,独占朝堂,进取之心尽丧,读书人都钻进圣人经典中去妄测圣人了。用千年之前的治国之道来治千年之后的中原,你觉得如何?”
柳飞儿笑道:“你还说我能考状元呢!就凭你这般见地,当宰相也足够!”
云霄正色道:“武林也是如此!若是天下武林只有一家独大,说来说去就是那几个门派,那武林之中还有进取之心么?若是所有武林人都能想着让自家门派在江湖有着一席之地,彼此切磋交流,那么武学一道便不断有人推陈出新。虽然偶有一些野心家,但总体上却能推动武道的发展。你看自从赵宋偃武修文之后,每个皇帝上台,几个国师的帽子扣下来,百姓尚武者几人?这些‘国师’的宗派如今何在?”
“我明白了,”柳飞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正如当初你帮我一样,要让我的门派在侠义中壮大声势,广收门徒,又在和其他门派的交流切磋下不断提升进取,若天下太平,咱们可以惩戒地痞流氓,诛杀奸邪,让武学一道广为流传,让百姓强身健体,悍不惧死;若社稷有难,武林中人披上铠甲就是精兵、斥候,是不是这个道理?”
云霄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道:“这才是侠!这才是吾门宗旨!”
柳飞儿两手一摊:“好吧,大侠你继续说吧!”
云霄两眼一翻,道:“十五年前我师父去崖山祭奠宋室时,辗转游历苗疆,搜罗一些奇门毒药,也顺道拜会五毒教的老教主,正巧看到不少安南土兵约界劫杀我汉民,正待出手时,木华道长率玉龙剑宗弟子冲杀而至,并肩杀敌之余,师父指点了木华道长几招,战后又将《昆仑经》中的剑法传给木华,当时时间紧迫,呵呵,我想师父多半是挂念白阿姨,匆匆便走,只约定日后相见,没想到一拖就拖到如今。”
“说这么多,还是和我穿女装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斋戒、沐浴,搞这么复杂做什么?”柳飞儿依然不解道。
云霄正色道:“玉龙剑宗从当年在昆仑山上立派开始,便与胡人周旋,武艺脱胎于道典,兼采大唐军中击杀之技,又吸取胡人战法的长处,其武学刚猛凌厉,气势非凡,用之如千军万马战阵拼杀,有大将风度,与中土道家大相径庭。入南疆更是与五毒教一起抵挡安南护我汉人百姓,岿然镇守数十年,即便传世名将不过如此,虽是道门,但世代忠烈,焉能不敬?理当素服以尊其道门,真身以尊其刚烈。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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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今生来世
“嗯!”柳飞儿点点头,突然扑哧一笑,道:“论理,你是奉师命而来的弟子,我是前往观礼的一派掌门,这又怎么算?”
云霄一点不恼,悠悠然道:“你不介意长我一辈,我当然也不介意。;”
柳飞儿一脸“被你打败”表情,撅着嘴躺下,扯过被子盖在身上。云霄也不再逗她,和衣斜靠在床头闭目养身。山间入夜便寒气侵体,柳飞儿因为第二天要第一次着女装见人,也有些睡不着,躲在被我幽幽对云霄道:“云哥,我冷,睡不着。”
云霄笑笑,脱下自己的外套,当作被子又给柳飞儿加盖了一层,看到柳飞儿雪白的肩膀和除掉束胸后半遮半掩的山峦时,心里一荡,连忙替柳飞儿将被子掩好。柳飞儿吃吃笑道:“同行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是木头人,原来也是会动心的!”
云霄不羞不急,坦然道:“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是圣人,也不想做圣人。你以为,我是那些一边满嘴圣人,一边寻花问柳的读书人么?美色在前,不动心那是骗鬼的,我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那些让自己犯错的机会而已。”说罢坐直身子,捧起柳飞儿的头,轻轻放下,让柳飞儿枕在自己膝头,茫然道:“飞儿,我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你而忘了秀秀,所以我不敢去喜欢你,有些事情,或许对我来说只是一晚,但对你来说就是一辈子。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两个都是这场赌局的输家。”
柳飞儿默默地点了点头,握住云霄的手,沉沉地睡着了,云霄也靠在床缘睡了过去。
第二天云霄醒来的时候,睡得很浅的柳飞儿已经换装梳洗完毕,做坐在妆台前打扮。一袭白衣长裙,长发委地,窈窕的背影倍显婀娜。发觉云霄起来,柳飞儿背对着云霄,淡淡道:“我们今日可都穿得一般模样,上等衣料,上等裁剪,若是红色,倒像成亲一般。”云霄笑嘻嘻道:“其实在泰西诸国和倭国,每到成亲,新郎新娘便会穿上白色礼服,以示洁白无暇,由司仪引到庙里,朝神灵起誓,承诺一生不离不弃。”
柳飞儿身体抖了一下,随即又平静道:“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我今天披上的是自己亲手缝制的大红嫁衣,我不求凤冠霞帔,不求金丝银履,更不求三媒六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只想安静地做一个会哭、会笑、会吃醋、会嫉妒小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