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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强制沦陷-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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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变了脸色,桌子被警示性地猛敲两下:“行了。那种胡编乱造的电影小说少看点。”
  谈话又不欢而散。她安静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背上了书包,埋没等红灯的在人群里,是不起眼的一个。
  她脸色是夏天中暑一样孱弱的苍白,却很平静。她知道流眼泪没有任何用,没有人再为她主持公道了。
  晚上,她站在招待所的落地窗前,拉开窗帘。
  楼下停着一辆车型舒展的黑色法拉利,车灯投出两道斜柱形的光,照着下面凸凹不平的石子路。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靠在车上,正仰头向上看,指尖夹着一根烟,红色的亮点呼吸一样一明一灭。
  他来了好几天了,若即若离地徘徊在她周围,低调却很晃眼。
  她知道他不是好人,车里有时候会下来三四个高大的打手,毕恭毕敬地同他讲话。他有一双鹰隼般凶戾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漫不经心,却让人心头发怵。
  这个人,她在论坛上见过照片。
  他好像也看到了她,远远地,冲她笑了笑。
  苏倾把窗帘拉上。
  被子潮冷,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楼下的酒吧很吵,尖叫声和笑声响到了午夜,她听着乐队唱着一首腔调怪诞的《浮士德》:“把灵魂献给魔鬼,满足你欲/望无究。”
  第二天天亮,她背着书包去派出所的时候,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房门口放着一捧深蓝玻璃纸和白色缎带扎好的红玫瑰。露珠从娇艳的花瓣上流下来,无声地淌到了地上。
  她坐在派出所的小房间里做试卷,正确率很低。原来会做的题,也变得不会做了,她心里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里面夹着危险的惊涛骇浪。
  原来整个世界那样重要的中考,在她心里忽然什么也不算了。
  找她谈话的人来了,例行地问着她的情况,劝告她节哀顺变,再度询问她爆炸现场的事情。
  苏倾转过头看着他:“我想找你们这里警号尾数是9的女警。”
  问话的民警想了一下,抽着烟哼笑一声:“她不干了,回家结婚生孩子去了。”
  他惊讶于这个复读机一样的女孩忽然间有了新的要求,不知是否表明她愿意不再防备?掸掸烟灰,顺口多聊了几句:“她家里锦西农村的,好穷一个地方,男的爱打老婆,女的围着灶台转。”
  “我看过她在警校的成绩,体能拔尖的,拼了命从山沟沟考出来……哎,可惜。回去以后这辈子就这样了。你可不要像她。”
  苏倾的笔蓦然停住了,睁大眼睛盯着纸上自己写出来的几个字,已不能算作是字了。
  门让人敲了两下。
  预约的心理医生来为她做定期心理疏导,他带了一盒水彩笔,一沓白纸,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倾倾,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她配合着他们,画了两个小时的儿童画,放下笔,冷静地对医生说:“我想起来了。”
  “那天没有什么声音。是我不愿意爸爸妈妈就这么死了,想让你们再查查这个案子,才这样说。”
  围着她的人面面相觑,都松了口气,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心理疏导终于结束了,他们把她送出了警局大门,外面的阳光很刺眼,道旁的梧桐叶呈现出浪潮一样渐变的金黄:“你未来的人生还长。忘掉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吧。”
  她背着书包走着,乖顺地笑着,转过头时,双眸黑如点墨。
  忘掉?
  这辈子都忘不掉。
  路口停着一辆打眼的黑色保时捷,车灯打着双闪,车窗上贴的是偏振膜,青紫色的镀膜像镜子一样,映出她毫无血色的脸。
  她猛地拉开门,坐上了车。
  后座上的男人看起来毫不意外,似乎等到了要等的人,淡淡扭过头嘱咐司机:“开车吧。”
  车子慢慢开动了,里面弥漫着真皮座椅的气味。
  “得罪了董健,对吗?”那个男人三十多岁,眉角有一道不太明显的刀疤,近距离接触他,才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不近人情的威慑。
  他漫不经心地抚摸她放在座位上的手背,激起背后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的声音非常轻,多半时候是在用气音说话:“董健黑白两道通吃,左手鹰犬,右手嚣帮。你没死,命很大。”
  嚣帮是晚乡新生的黑恶势力,而鹰犬,大约是指晚乡被腐蚀掉的公安系统。
  苏倾黑色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前方,不知道是不是车里的冷气开得太足了,她的嘴唇有些发白,似乎有什么没想好,又好像什么都决定好了:“我想跟你,可以吗?”
  “乖孩子,你很聪明。”他宠溺地夸奖一句,笑起来像儒雅的教授,只是在言语间,偶尔露出刀锋样的锐气,“毕竟整个晚乡黑道,我坐头把交椅,嚣帮跳了太久,我也很不开心。”
  汽车上了高速,扎入晚乡市区的烟尘中,远远将湾峡抛在后面。他将她的手背放在唇边吻了吻,带着古怪的虔诚。
  “只要你听话,我会帮你实现所有的愿望。”
  这世间正义,总有降临的方式。只是那个时候她小,等不及迟到的正义,赤脚走了铺满荆棘的捷径。
  江谚抬腕看了看手表,从二中驶离的时候将近五点。
  上了桥,岸边带着腥气的风吹皱河水,现出波光粼粼的涟漪。
  他放慢速度,舒适地乘着风,身后的人全然不介意他背后汗湿,放松地搂着他的腰,将脸轻轻贴在他的背上。
  江谚让她这样偎着,忽而生出一种相依为命的错觉。
  “我有个哥哥,比我大六岁。”他顿了一下,余光往身后瞥,检查她有没有在听:“我爸少数民族,能生两个。”
  她黑而浓密的睫毛垂着,保护着宝珠样的眼珠,浅浅抿着唇:“嗯。”
  “我哥从小就很优秀,聪明,懂事。我爸妈感情不怎么样,我哥是他们仅有的连结点。”
  苏倾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同她聊起这个,但还是耐心地听着,远处停了一排汽船,有的缓缓移动着,发出悠远汽笛声。
  “后来呢?”
  “后来他死了。”他的语气平平。
  苏倾猛地把头抬起来,哑然看着他瘦削的脊背。
  “晚上放学回家,不配合抢劫,被劫犯杀了。抢劫犯一个礼拜就抓住了,判了死刑。”
  “抢劫。”他笑一声,眼底泛出利剑似的清寒,“他多聪明,法务人员的儿子,会在那种情况下挑衅劫匪?”
  “我去医院看过尸体,三十几处刀伤,每一刀都是为了泄愤。”
  苏倾的喉咙收紧了:“是因为你爸妈?”
  “没证据。”
  江谚漠然地看着遥远的红灯,鲜红的数字跳动着,斑马线上匆匆来去的路人满面疲惫。两人都沉默了片刻。
  现实太沉重,她以为他不会再说话,可他又说:“我的第一志愿是公安大学。”
  她有些意外:“你想……当警察。”
  警局于她没留下什么好的印象。江谚这样的人……她游神想,他可以选很多路,过很多种舒服的生活。
  “检察官太远,够不着。要去就去暴力机关,第一线。”风把他的刘海吹乱,他无谓地抬头看一眼天,细碎的云反映在他琉璃般的眼底,他对着天,吹了一声残缺的口哨,“死就死了,一抔土,一捧灰。”
  “苏倾,”他的腿一支,自行车猛地刹在路边,侧头看她,平静地说,“女孩儿解决不了的事情,留给男孩做,明白吗?”
  苏倾和他对视着,他很少正眼看人,全心全意盯着人看的时候,眼里那股疯狂的偏执的劲头,能将人整个吞没。
  她的眼珠似乎蒙了一层润泽的水光:“晚乡不**律。”
  “会讲的。”他注视着她,心平气和地说。
  她低下头。
  下巴却让他强行抬起来,拇指印在她唇上,把她残存的唇膏印抹净了。
  低头盯着自己染红的拇指,掏出卫生纸仔仔细细地擦净,动作带着股干脆的狠劲,“等五年,十年,二十年,总会变。甭怕。”
  自行车又向前骑去,苏倾回头,湾峡远远地抛在后面。
  她蓦然想到刚才在办公室里,老校长同她说:“孩子,人一辈子会遇到很多坎儿。你以为过不去的,迈迈腿也就过去了。”
  当时,她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办公桌上放着的一盆翠绿的吊兰,支出来的叶子扫在她胳膊上,窗户上贴着的一张时间表,边角融化在光里。
  二中的老师办公室像是被喧嚣尘世排除在外似的,管他疾风骤雨,五年十年,永远是书山清净地。
  “想老师了,可以来躲一躲。但是前头的日子,是要靠你自己经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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