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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缺女人,不缺陪伴,走到这一步回头想想,他感觉到苏倾从一开始就是偏向顾怀喻而抵触他的。
他不喜欢太勉强地得到一样东西,除非那样东西本身就浑浑噩噩,拿不定主意。
而这两个人无意中自成一个坚实的圆,外头的人无从下手。
桃花眼轻轻眯起,目光逡巡而下,落到她的小礼服上。
顾怀喻心机太重,他心想,初见面的那一次酒会,如果他不把她扮成洋娃娃,而放任让她穿这一件,也许他根本不会追得这么漫不经心。
苏倾看了一眼手机:“缪总,我得先走了。”
秦淮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小爷回来了,你跑哪去了???”
她转过身去,缪云叫住她:“苏倾。”
“能不能告诉我,我和顾怀喻相比,差在哪儿了?”
她转过身去,缪云似笑非笑的眼睛里,有一点轻微的,失利后的恼怒与不甘。
女主持人情绪饱满的声音还在继续:“年度最受欢迎男演员,《离宫》怀莲,恭喜顾怀喻!”
热烈的掌声将全场淹没。大屏幕上切到了顾怀喻的脸,手上的水晶奖杯,西装口袋处的一点鳞片装饰,在舞台灯光下不断闪着斑斓的光芒。
他的声音很稳:“感谢编剧、导演、剧组所有工作人员,希望以后能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作品上映后再与大家见面。”
主持人逗趣:“那顾老师的目标是什么?是当影帝吗?”
“《离宫》毕竟只是一部网剧,距离上星电视、电影,还有不小的差距。”顾怀喻慢慢地说,“我从小就很喜欢舞台。”
他停顿了一下,“我没有什么太长远的目标,只要可以出演喜欢的角色,我就感激每一场表演。”
没什么套路的朴实回答,台下掌声如潮,久久不歇。
“其实我们并不合适。”苏倾轻轻侧头,柔和地解释,“您是个很优秀的人,您一直在向前走,而我会始终停滞在这里。”
哪怕睡在一起,也只是五年同床异梦。
她笑了一下:“缪总再见。”
苏倾很快地走远了。
缪云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观众席的无数鼓掌的人之间。
——一直在向前走的人么?
风月场里走马观花,旧的弃之如敝履,新的永远还在前头,浮光掠影的情/事,红尘男女从不留恋,永远寂寞着,永远不餍足。
停滞的人,又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手机,她当真能一心一意守着一个人一辈子?
“看到了吧?”陈立从侧边出现,阴阳怪气地点点他的手机屏幕。
“都是一样的通稿,各大媒体全都准备好,八点一到同时发。”
“妈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放自己料的狠人。”
缪云淡漠地笑一笑:“好大的排场。”
他想,也许她说的没错,他们和他,根本不是一类人。
屏幕上一张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模糊背影,大标题:“顾怀喻与经纪人恋情坐实,怀莲小艾戏外终成眷属。”
指针慢慢滑向七点五十九分。
明亮的舞台灯光下,顾怀喻目视黑色小礼服裙的苏倾从第四排慢慢走回座位坐下,身影在他眸中化成一道小小的,璀璨的流星。
他手上正拿着话筒,全场四百零八号人,还有网络直播的几千万观众,都在听着他说话。
他无声地笑了笑。
“我有几句话,想对我的经纪人说,烦请大家做个见证。”
【本世界完】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 下一个世界是 权臣vs准王后 偏甜
第44章 点绛唇(一)修文
夏天; 暑气很盛; 知了在树上齐声长鸣。
春纤手上的簪花比在苏倾头上,换了一朵; 又一朵:“红的好,还是绿的好?”
桃红显娇; 翠绿显俏; 衬着这张芙蓉面孔都不出错——不到十七岁的年纪; 水红的樱桃小口; 雪地雀儿一样灵的黑眼珠; 不凝神时; 仿佛含着潋滟水光。
守门的小丫头吱吱地打起竹帘儿,丝绸袖口落下; 露出一截麻杆样的手臂。帘子外面好几个深色衣裳的嬷嬷鱼贯而入,躬身低头,手上捧着托盘:“陆尚仪,苏尚仪。”
苏倾接住掉下来的簪花; 随手搁在桌上,前面飞快地掠过一道影子,同屋的陆宜人已经板正地走了过去。嬷嬷们排开了; 托盘里整整齐齐地叠着送崭新的宫装。
尚仪; 内闱从五品女官,司礼仪,掌文墨。
苏倾调来的时候,陆宜人已经在这个位置上稳坐了四年。
苏倾跟在陆宜人身后; 安静地看着她伸手翻动两个托盘里的料子,好像在检查尚衣局的刺绣那样又捏又摸。一样的颜色和形制,衣料子却是不一样的,有一件是带暗花的蜀锦,另一件只是普通的丝绵。
陆宜人丢开衣服角,嘴唇绷得很紧,像她梳得紧绷绷的发鬓,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眼前的奴婢:“给我们的吗?”
嬷嬷低头应道:“是。”
她的手一收,把蜀锦制的那一件拎起来:“那我要这个。”
嬷嬷们面面相觑,脸色好像很焦急,为首的那个握住拳抵着嘴唇,咳嗽两下。
陆宜人脸色一沉,眼里的神色嘲讽夹杂着恼火,刚想丢回去,旁边伸出一只纤纤的手,把另一件拿起来,抖展开:“正好。”
苏倾把丝绵官袍交给春纤,回过头来看了面前几人一眼,好像在对嬷嬷心平气和地解释:“我不喜欢那件上面的暗纹。”
嬷嬷们松一大口气,垂手喜道:“是。”
守门的丫头又咯吱咯吱地放下帘子,脸木得像个稻草人,帘子把耀眼的光慢慢挡住。陆宜人冷眼睨着她:“苏尚仪好大度。”
苏倾看了她一眼,坐回妆台前。
用惯了后世的水银镜,泛黄的铜镜上面好像蒙着一层化不开的雾。她伸出手指揩一揩,眼角瞥见陆宜人还站直挺挺地站着,平和地说:“陆尚仪好气量。”
陆宜人眼睛一瞪,冷哼一声,衣服往架子上一甩,转身大步出门了。
春纤手掌心里一把谷子,逗架子上的黄鹂鸟,等人走了,才从哑巴变成了会说话的丫头:“马上搬出去了,您别搭理她。”
苏倾临字的手抖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黄鹂鸟蹭着春纤的手掌心,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啼鸣,春纤喜滋滋地摸它的脑袋:“明眼人谁看不出,也就是陆尚仪,非得争这口没意思的气儿。”
“我与陆尚仪平阶,出了尚仪局,还能往哪儿搬。”
春纤说:“您且宽心。汪公公给我透过底,您这从五品就是个踏板儿,等到陛下解决了那桩心事……”
“春纤。”苏倾打断她,话音未落,外面划破长空一声尖叫,那声音还有几分熟悉,春纤脸都吓白了。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好像鸽子急促地拍打翅膀,又好像什么人凌空落下。
春纤觉得自己是个乌鸦嘴,怔怔看着苏倾,嘴唇动了一下,没发出声。
外面嘈杂起来,打帘子的丫头这会儿不像木头人了,脸孔雪白,一下一下地喘着气。苏倾从她身边经过,从底下撩起帘子走出去。
“尚仪,尚仪!”春纤跟在她后面急促地唤,可不敢大声,憋得脸色通红。
苏倾已经走到尚仪局门前,远远地看见一袅红,沉滞的猩红,阳光下红得打眼。
依本朝惯例,官阶越高,官袍颜色越鲜丽。比如年迈的王丞相着正红官袍,表明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还有一个人,官袍是这种浓稠的血色,还压丞相一头。
这个人是大司空。
大司空旁边蹲着一个精瘦的靛蓝衣衫的少年,腰间横出一柄长长的黑色旧剑,正在看着抖成一团的褐色身影。
携护卫入宫,随身带利器,是对王上不敬,但这一切,放在明宴身上,没有什么说不过去。
“明大人早晨觐见了陛下。” 春纤追出来,紧张地同她咬耳朵,“也是陆尚仪命不好,赶上了。”她看了一眼那个褐色的影子,苏倾身上也是同样的浅褐色宫装,叹息着,“尚仪,快回去吧。”
不知道苏倾知不知道,春纤可是明宴如何飞扬跋扈,默许侍卫西风在宫里大杀四方:“听说俞西风出现,一定会割下一个头才肯罢休,要是有兴致,带回去剥了皮晾着。”
苏倾静默地听着,拧着眉不做声。
“尚仪……”
“陆尚仪可是中暑昏倒了?”苏倾开口叫了一声,唬得春纤捂住了嘴。
苏倾看不清那边的人的脸,那边的人也看不清她的脸,她扬声道,“坐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起来,挡了明大人的路。”
少女的声音平和细软,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