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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强制沦陷-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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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半晌不动,他一把抢过伞,将她拎到了自己身边。
  抓了那一把,大姐儿的骨架子那么小,淋了这场雨,衣裳全湿了,不知道会不会一病不起。
  他倾过伞底勾着她的脑袋,故意把布冠勾歪,让她那浓密的黑发多露出来些。
  苏倾见过拿大笤帚扫院子的,她觉得自己就像地上的落叶,被沈轶一勾,自己蹦着跳着到了他身边,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笑了。
  苏倾笑起来好漂亮,仿佛整张伞面的梅花都开了,暗香浮动。
  那把纸伞竟然比想象中还要大,能将他们两个都庇护着,他撑着伞,声音很低:“元宵节花灯夜,你来学堂后院,等我一等。”
  苏倾只管走路,没有答话。
  到了那张灯结彩的那一天,自然是不用上学的,后院里只挂了一盏小灯笼,照得树木影影绰绰。
  苏倾今次终于作女装打扮,广袖衫裙外是貉子毛披风,头上簪了一根水晶扇形簪,黑发披散下来,薄施粉黛,点染朱唇,如若桂宫仙子临凡。她从喧嚣的灯会上遛了出来,怀着满心紧张在院子里等。
  月亮如玉轮,清晖四散,蜡梅香得若有似无,偶有一点细微的响动,是草丛里的余雪融化作潺潺的流水,渗入泥土里。
  苏倾老老实实地等了半个时辰,直到天晚了,外头女眷孩童的喧嚣声渐消,月光照在她脸上,照得见她眸中的犹疑和失落。
  他还来吗?该不是忘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离开,忽地一阵风来,一道身影从后院里参天大槐树横斜的枝杈上跃下来,落到了她面前。
  少年看着她,明月照着他的脸,那眸光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带着令人心惊的独占欲。
  ——谁也不知道,她有半个时辰,独属他一人欣赏。
  沈轶看着她,半晌,什么也没说出来,递了她一个镂空的木盒子,便赶她走:“这个给你,回去吧。”
  苏倾一路走,他便在后面远远地跟着,每逢她回头,便侧过身子藏在隐蔽处,直将她送到了府门口。
  回到家里,她才敢打开她紧紧捏了一路的盒子,里面竟放了一只金钏子,分两股,中间是一只姿态舒展的鸾鸟,鸟嘴里叼着枚暗黄色的石纹饰珠。
  雁儿凑到她身边看,很快便失去了兴趣:“好歹也是沈家的公子,这么粗糙的首饰也拿得出手——该不是他自己做的吧?”
  苏倾的心跳剧烈跳动起来,卸下了腕上的首饰,即刻将这只手钏套了上去,又用袖子盖住藏起来:“出去便不许乱说了。”
  这一天里,她觉得胳膊不像是自己的了,娘看到了几次,疑心她胳膊受伤了,问起来,她才发觉腕上套着的东西仿佛千钧重,仿佛有人攥着她的手腕,从此拴住了她。
  用过晚饭,大家坐在桌前闲聊,苏倾顺手拿起剪刀剪灯芯,袖子便滑下去了。
  五妹年纪尚小,看见了便大喊起来:“大姐的钏子化了!”
  苏倾大惊,急忙去看,这才发觉鸾鸟嘴里那颗石纹珠子离烛火很近,已经受热变形,不是个滚圆的了。
  她伸手一捏,那珠子已经被烤得热乎松软,像面团似的被捏扁了,竟不是玉石做的!
  五妹天真无邪,瞪着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大姐上当受骗了,买了假的钏子!”
  苏倾捏着面团儿,心里正糊涂着,忽地摸到里面似乎包着什么硬硬的东西,再仔细一摸,是一枚卷起来的纸条。
  她对着烛火将纸条慢慢展开,手抖得险些拿掉了。
  摇曳的烛光照着褶皱的纸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倾倾”。
  这一笔一划顿重,不知重复多少次,他在她面前称“喂”,在无数个她不知道的漆黑的夜里,他这样亲昵而僭越地叫过她的名字。
  包起来,藏起来,不为人知,又企望她发觉。
  寒冬夜里又飘起了细小的雪花,时有时无,打着卷儿裹挟在风中。
  沈轶随军出征之前,也是这样北风卷地的冬日清晨,她一路送至城门,默然无语,天边泛了鱼肚白,沈轶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看着她道:“你要信我。”
  她虽然点头,却不明白这话的含义,更未来得及深想他为何说的是“信我”而非“等我”,波诡云谲的朝堂巨变已经使权势移位,尊卑颠倒,人心惶惶。
  天地改换,新皇登基。
  沾染权势者踏错一步便被新朝肃清,钟鸣鼎食之家顷刻间化作烟尘,荣华富贵尽作粪土,昔日闺阁千金为娼为妓,而她却是那螳臂当车的停留一瞬。
  苏家在水中沉浮的时刻,是她而今的丈夫向她抛来了橄榄枝。
  或许沈祈早知有今日,故而早早留下后路,他斯文的面孔之下,多的是为官做宰的真本领。
  他想要得到的,也全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可得到之后,他又发现自己想要的不止于此。
  日子飞速过去,水中投石沉底,一切归于平静,不受政权更迭影响的除却布衣,还有冲锋陷阵的勇士。
  王师凯旋归来之日,恰是苏沈两家连理之日,新君大悦于将士保家卫国,开疆拓土,赐婚麟熹郡主于沈轶,招他为皇家之婿。
  这个消息是沈祈告诉她的。新婚之夜,他往她手里塞了一只酒杯,喟叹道:“倾妹,你看,这就是命。”
  沈轶在金銮殿上以腿疾为由拒婚,长跪于殿外雪夜,睫毛上结满霜雪。
  屋内炭火哔剥,苏倾在大红喜帐中仰头饮下沈祈递来的合卺酒,烈火入喉。
  初婚她将手钏还回去时,沈轶的脸色,从别以后,总是一遍遍出现在她梦中。
  他死死看着她,脸色青白,嘴唇抿得毫无血色,神情分外无情而憎恶,半晌才说得出话来:“是你自己选的。”
  说起来也巧,这六年同住一个沈府,竟然一次都再未见过,最近的一次,也不过就是隔着一道矮墙,听见他的声音。
  忽而又变作少年时的他,着银光闪闪的铠甲,与她并肩而行,又刻意留出一拳宽的距离,暧昧而疏远,热烈而又满怀敬意。
  雪花柔和了他的面容,他回过头说:“我走了,你要信我。”
  千里送君,终须一别。这一别便是经年蹉跎,浮生如梦。
  每当梦醒时候,苏倾才有一点恨沈祈。
  恨他的喜欢里掺杂了太多杂质,含着**,鄙夷,怀疑和厌弃,要非如此,或许她早就可以庸庸碌碌过成柴米油盐之妇,否则,谁愿意数十年如一日做天上仙子。
  可是为人妻,如何能够心怀别人,又怨怼别人。
  人活一世,又怎么能总想着“过去”和“如果”。
  她将钏子套在手上,调整好大小,上面的石纹珠子还能如风车转动。她紧了紧披风,走回了屋里,双手闭上了门。
  门缝里露出一竖条的圆月,慢慢地越来越窄,直至消失。
  天刚蒙蒙亮,鸟雀鸣脆,清晨起了大雾,连绵屋宇都笼罩在雾中,迷蒙不清。
  锁儿从偏房出来,整饬着领子,打了个哈欠,白气萦绕。
  路过大门时,她甚至主动给扫院子的小丫鬟打了声招呼,谁都能看出她面上的喜气。
  昨夜里大少爷终于松了口,答应夏天到来之时,要给她个名分,升她作侍妾。数年的心愿,一下子便了,她觉得自己要变成花翎子公鸡,四下巡视一遍,才不至于飘飘然——尤其要巡视大夫人的地盘。
  她踱到了正堂外,忽地听到雪花的尖叫划破长空:
  “来人,快来人!大夫人吞金了。”
  锁儿吃了一惊,推门进去,雪花跪在塌前,用手捂着嘴巴,抖如筛糠。
  帐子里,苏倾双手交叠躺着,头上规整戴着一朵纸花,腕上戴了一只金钏,如若不是面如金纸,倒像是安静地睡着,睡在暖香温室的蝴蝶仙子,不知忧愁。
  沈府上下登时乱成一团,屋里不一会儿便挤满了人,脚步来来去去,七嘴八舌吵嚷不休。
  谁也没有注意到桌下一只变形的蜡丸孤零零地躺在桌腿边。余下的半张纸条,早在火盆里扭曲着燃烧殆尽,上面的三个字也跟着化作了灰烬,静默地沉入寂静的梦中:
  “跟我走。”


第4章 雀登枝(一)
  “妈,我要迟了!”
  苏倾一进门就听见苏煜暴跳如雷地跺脚,变声期的声音像是公鸡打鸣,嘶哑刺耳。
  而苏太太的双手环着他的腰,坚持不懈地给儿子提裤子:“小祖宗,快了快了。”
  苏太太花了点私房钱裁了一件崭新的裤子,不试一试怎么行。
  苏煜正处于长身体的阶段,却比其他男孩子更矮小一些,还有点驼背,整个人显得耷眉臊眼。感谢苏太太的好基因,他的皮肤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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