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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谚觉得自己的手也烫得发烧,在裤缝边悄悄蜷了两下,捏了把裤脚; 扭头走了:“衣服穿好,回自己屋睡觉去。”
苏倾慌忙坐起来蹬上拖鞋,赤着的脚胡乱塞进毛绒拖鞋里面,一面穿一面伸颈瞧他,看到江谚“砰”地关上的门。
外头炮声此起彼伏。苏倾在沙发上静坐了片刻,心跳砰砰地回想刚才她干了什么惹恼了他。
她眨着眼睛,慢慢地揉了揉臀,又看了看门口,半晌没想出来。
“江谚……”她轻轻叩门。
“睡觉。”他在门里威胁。
无声地叹口气,客厅的灯灭了。
窗帘上投射着一朵一朵展开的亮光,是外面不歇的烟花。
柔软的大床还带着洗衣液的香气,苏倾偎着熊,闭上了眼睛。
抽油烟机嗡嗡响着,阳光投射在沾着油腻的瓶瓶罐罐上,折射出醇黄色的浑厚的光。
苏倾捏着酱油瓶往锅里倒尽了最后几滴:“酱油没了,记得去买。”
“嗯。”
“买大瓶的,回来灌在小瓶子里。”
“……”
苏倾翻炒了两下,回头看,江谚散漫地倚在厨房的墙上,双手插在口袋里,嘴里叼着一根烟,却没有点,正在看着她,眼里有细碎的光。
厨房里光线很好,耀眼的午后阳光打在他脸上,却是一片寂寞昏黄。
觉察她看他,他低下眼,光滑落到他翘起的睫毛上:“炒你的菜。”
他猫着腰,表情清淡地出去了。
厨房隔壁就是阳台,窗户打开,春寒料峭,胡乱卷走他指尖的烟雾。
推拉门让人当当敲了两下,他转过头,扎两个小辫的女孩隔着玻璃冲他招招手,低头把围裙摘下来,蜷起的手指像剥好的嫩笋尖。
桌子前摆着三菜一汤,午后的阳光照在桌子上,油麦菜绿得生动。苏倾背对着他蹲在客厅的地上,腰肢纤细,“吱”地拉开书包的拉链。
江谚说:“先吃饭。”
苏倾落了座,含着筷子尖点点头,把他的碗拿起来:“要汤吗?”
江谚看看她:“要。”
番茄蛋汤,她舀的时候撇得很仔细,蛋全舀给了他。
江谚等她舀了满满一碗,接过来倒进她碗里,又把空碗递过去,沉着脸说:“再来。”
苏倾黑亮的看看他,在汤盅里艰难地捞着,捞得额头冒汗。又捞了一整碗。
这顿饭吃得有些慢,到下午一点才算吃完,苏倾站起身端碗,让他伸臂挡住,他说:“你甭管。”
下学期是冲刺时间,高三开学很早,重点班从初八开始补课,这是假期的最后一天。回到寝室的方寸之地,还要打扫房间,换洗床单。
江谚靠在椅子上没动:“我印了几张数学卷子,在我桌上,你拿走。”
苏倾“嗯”一声,蹲下去继续收拾行李,装进书包里的熊太大,总是露出一只不服帖的胳膊来,她塞得满头大汗。
忽然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摁住了它,将它硬生生折起来塞了进去,“你对它那么好做什么,惯着它了。”
江谚拽着她的书包,“吱”地拉上了拉链,动作里带着股利落的狠意,书包往她面前一推,“给。”
苏倾看着他的动作,不知怎么的心理有点儿难过:“谢谢。”
江谚停了一停,转身走进屋里:“我帮你拿卷子。”
他出来的时候,拎着个小纸袋子,用食指挂着摇摆:“书包装不下了,这么拿着吧。”
“谢谢。”苏倾接过来,余光瞥见袋子里面还装了一板没拆封的进口巧克力。
她背好书包,侧头看了一眼:“我走了。”
江谚把外套穿起来:“我送你。”
“不用了。”她把门打开,小心地用鞋尖把门口的防尘垫摆正,回声响在阴寒的楼道里柔柔的,“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江谚默了片刻,背靠在门框上淡道:“那你走吧。”
“再见。”
“嗯。”
苏倾转过身去,吸进的第一口气是冬日的呛鼻的寒风,弄得她眼眶有些发酸。
下一刻,书包被人从身后拽住,一股巨大力量将她往后拉去。
眼前场景迅速倒退着,屋内的热气涌进来,门“砰”地在她面前关住了,书包和袋子都掉下来,她淹没在少年身上的浓烈的气息里,肩胛让他压着,脊背猛地贴住了冰凉的墙,凉意从背上爬到头顶上去,可压上来的躯体却充满攻击性的温热。
苏倾的睫毛颤着不敢睁开,江谚低下头,从下往上急促地嗅过她细嫩的脖颈,咬住了她已经红透的小小耳垂。
苏倾的眼睛蓦地睁大,身子猛颤了一下,发出了猫一样微弱的哼声,那叫声让他浑身战栗,他拿犬齿轻轻碾磨那处柔软,复用唇含着,用舌尖□□,像梦里一样,不得其法却极尽疯狂。
喷灼的热气在她耳边凝结,她的身子开始往下滑,他拿膝盖顶住,看到了她推在他胸口的小小手掌。
苏倾推不开,喘得气息匀乱,声音带了点哭腔:“你别咬……”
她受不了了。
他也受不了了,早就受不了了。
他松了耳垂,那处被他弄得通红,他拿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她就一抖,他低眉看着,眼里似乎含着灼热的星子,猛然抬起她的下颌,衔住了那两片润红的唇。
她才从外头回来,嘴唇冰凉干燥,还带着春寒,却异常柔软。他试探着磨蹭着,轻轻吮弄着,不得消火,拿舌尖描着她小小的嘴唇舔了一遍。
他的手指挟着她白皙的脸,不一会儿亲吻变成了急促的咬弄,他的声音低哑,都在混乱的气息间:“再说一句谢谢试试。”
苏倾让他放开的时候,满脸绯红,顺着墙根,就势蹲在地上,环抱着膝轻轻喘气。
江谚的心往下坠,忙蹲下来探她的脸,苏倾乌黑的眼睛往别处看,辫子甩开,不同他对视。
“我……给你倒杯水。”无言地蹲了一会儿,他去了厨房。
不一会儿,苏倾的手臂让他碰碰,江谚硬拽着她坐到了沙发上,塞给她一杯热水。
她坐在沙发上一点点喝水,辫子微有些散,嘴唇嫣红,左边耳垂还有浅浅的牙印。
全是他留下的痕迹。
江谚的眼睫一动,有些受不了地眯眼,叼了根烟走向阳台,火机在手里烦躁地啪嗒啪嗒来回打着火,玩到没了油,烟也没点着。
“苏倾。”他复推开门,把她书包和袋子都小心地捡起来,顿了一下,“我送你回学校。”
她不能留在他眼皮底下,太危险了。
苏倾直到傍晚才从公寓返校,坐在江谚的自行车后座,脸颊软塌塌地偎着少年的脊背,嫣红的唇微微红肿着,看着向后奔去的枯树枝丫纷纷冒了新芽。
自行车一路骑到了女生寝室楼下,江谚停下车,把她的书包和袋子拿出来,苏倾跳下车,刚要说谢谢,想到了什么,闭了嘴,看了看他,转身上楼了。
“苏倾。”
苏倾回头,江谚低着眼,蓬勃的睫毛上凝着光,头一次显得有些无措:“如果让你生气了,我……对不起。”
几个室友都回到了寝室,正在换床单:“你回来啦?”
一片手忙脚乱的大扫除的嘈杂中,苏倾把袋子里那盒巧克力慢吞吞地拆开,大块大块地分给大家吃。
给自己剩了小小的一块,她才留意到锡箔包装纸底板上还拿钢笔写了一行无头无尾的字。
“给江谚喜欢的第一个女孩。”
苏倾把那小块巧克力含进嘴里,浓郁的黑巧,从冷的冰箱拿出来,坚硬而苦涩。
她舔了下手指,微微笑起来。她第一次吃这个糖,后味是甜的。
年后的学期过得飞快,三模后接踵而来的四模、五模、六模,间隔时间越来越短,让人无瑕顾及多余的事。
江谚没再找过她,苏倾也很默契地没有扰他,只是偶尔趁着十四班上课的时候,踮着脚从前门玻璃往进看,看见陈景言用人中架着中性笔玩,看成了斗鸡眼,不一会儿懊恼地拍一下自己后脑勺,马上坐得笔挺板正看向黑板。
陈景言旁边的少年松散地坐着,表情很淡,但侧脸流露出的些微认真,又闪着股不形于色的韧劲。
苏倾抱着历史试卷从十四班门口走过,快步走回班级。
五月到来,校园里白色的广玉兰盛开,冬季校服换成夏季校服的时候,晚乡一中高三年级的七模结束。
进入文一班以来,苏倾的成绩很稳定,保持着一点点踏实的进步,大考结束后,可以放松调整几天。
苏倾收拾书包的时候,在语文书扉页发现了多出来的一张票。
票面有些熟悉,她拿到眼前仔细看,又是那个知名的剧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