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可以。”江谚垂眸,答得专断,“十四班是理科班,高三总复习,你在这儿呆下去就耽搁了。”
苏倾的嘴唇微微抿着,趴在栏杆上看远方,江谚知道她在考虑。
她很聪明,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
“明天填申请表去。”他待她做了决定,轻巧地掐了烟,跳下水管。半晌,他回头,苏倾还站在原地看她。
她双瞳乌黑,远远冲他微笑:“江谚,我转班去了。这一年我不打搅你,你好好加油。”
江谚嗤笑着扬了扬手,没回头:“谁也别打搅谁。”
当初来十四班有复杂的缘由,最大的理由或许是一时意气。
现在,他的意气同他对调了位置,一切似乎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高三到了。
最大的感受,大约是“忙”。课时增加,考试增加。所有人泡在写不完的题海里,恨不得把每一分钟掰成两半使用,教室里的空气变得更加浑浊厚重,一张张课桌上堆满了高高的书本。
连最耐不住性子的陈景言,早读课上都安静下来,争分夺秒动地做数学题目,插科打诨都少了。
刺耳的起床号响起,苏倾在一片刷牙声中站在水房的镜子前,辫子半天梳不起来,她胡乱地绑了个简洁的马尾,对着眼底的黑眼圈呼了口气。
文一班里,苏倾做完一张卷子,疲倦地趴在课桌上小憩,头侧着看着空气发呆。前门的玻璃外,匆匆过去的好些人里,有一个皮肤苍白的少年偏过头,下意识地往文一班里看,他的眼珠是琉璃珠似的琥珀色,面目显得骄傲而冷情。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对,她无声地微微笑了笑,江谚停了一下,从一班门口无声地晃过去了。
自不在同一班、有了不同的课程和考试安排以后,两人碰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夜幕降临。未开灯的客厅里,冰箱消毒灯亮着幽幽蓝灯,江谚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可乐,垂眼看了看,又慢慢放回去。
他走向寂静的厨房。案板,水槽干净得发空。水槽旁边静静搭着一双粉红色的塑胶手套,墙上挂着口袋上缝着小熊的围裙,调料台的角落里,放着一只落了灰的榨汁机,他顿了顿,把它拿了出来,拆开零件洗了一遍。
安静昏暗的公寓里,榨汁机嗡嗡响着,纸杯里接了半杯苹果汁。他摆在桌上,看着它啃剩下的苹果梗,吃完了,再把杯子里的苹果汁喝掉。
不知是不是快要坏了,苹果汁里带着股淡淡的酒味。
他像平日一样有条不紊地写作业、测视力、看卷宗,台灯亮着,从未感觉到晚上的世界变得如此漫长而安静。
他抿着唇,扣上电脑。窗帘微动,风把笔记本翻到了扉页,带着丝丝红色的银杏叶,在书页上慢慢滑动。
浴室里,花洒里的水顺着男孩棱角分明的下颌流下去。江谚闭着眼睛,睁开眼睛时,看到排水管上夹着的棕色小熊,闷闷的,屁股对着他。
那一次,苏倾问他,是不是在水管上放了玩偶。她说洗澡的时候让小熊看着,也有点害羞,隔天,排水管上的小熊便背过身去,面壁思过。
他走近几步,轻而易举地伸臂将它拿下来,放在了马桶盖上,盯着它看了几眼。
苏倾在新班级当了历史课代表。临近中午放学,她从老师办公室领了试卷回来,在走廊上边走边低头点试卷。
一道影子立在她面前,抬头,截住她的是江谚,双手揣在校服口袋里,侧眼瞧着她的马尾:“怎么不扎辫子了。”
江谚脸上不笑,眉宇间似乎笼罩了一层寒霜,比从前还要孤僻。
苏倾有一两个月没有看见他了,心猛地跳一下,好像在死水一般的生活中骤然吃到了几颗糖。
她眼里闪烁着亮光,随便解释着:“因为早上来不及。”
她说不扰他,就真的一次也不再找他,似乎已经完全融入了重点班的集体,忙碌的,优秀的,回到了她初始的人生轨迹。
扎马尾的苏倾,让他觉得不熟悉。
江谚哼笑一声,一把抓住了她的发圈,捋了下来,苏倾的头发散在肩膀上。她吓了一跳,可手上抱着卷子,只能挣扎着往后躲,他的手下移,揪住了她后颈的领子,把她拉到了跟前:“过来。”
“在走廊里。”她小声提醒,在少年眼睛里看到了一点失控的侵略性。
“就想在走廊里。”他紧抿着唇,面色不变,指头从她的头发中间滑过,头发分成两份,不算温柔的触碰,激起她阵阵战栗。
好半天,苏倾明白他想干什么,红着脸说:“不够,只有一根皮筋。”
“够了。”江谚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发圈,低眉看了一眼,随意地说,“我捡的,你落在浴室里。”
作者有话要说: 唔我要突破二十章了!呜呜呜!废话真多!二十三章内结束!
第80章 玉京秋(二十)
走廊上空荡荡的; 光线从尽头的大窗中照射进来。她背过身站着; 让他扎得方便些。
他用手指划等分线:“一样多么。”
“往左边点。”
“这样?”
“再往右边,嗯……好了。”
头发握在他手里; 窸窸窣窣,从上往下笨拙地打麻花辫; 偶尔牵拉着发丝; 丝丝缕缕的痒意。她脚步虚浮; 耳根弥漫着热气; 仿佛在受酷刑。
脊背让他拍了一下:“行了。”
苏倾被他拽到盥洗室的镜子前看; 两只辫子整齐地垂在她肩头; 她转转头,有些惊喜:“真好。”
江谚眉眼间带上一丝转瞬即逝的得色; 活动了一下手腕,背过身去叼了根烟,淡漠道:“行了,走人吧。”
苏倾洗了洗手; 擦干,抱起卷子准备回班。
辫子又被人猛地从身后拽住。
江谚的动作飞快,拆掉了一根皮筋装进自己裤兜里; 另一只皮筋打开; 把两个辫子绑在了一处。
江谚外套洁净的领子上泛着薄薄一层光,掸掸袖子,恶劣地笑了笑:“就这样,回去吧。”
江谚又拿了她一根发圈; 待她走了,他才拿出来细细看,她最新用的这个是湖蓝色的,上面有一对小小的金色星星挂饰,他闻了闻,还留着她发间的清香。
苏倾旁若无人地顶着捆在一起的一对辫子上课,记笔记,随着人潮走向食堂,嘈杂的食堂里,她一面吃饭,一面仰头看着公共区域的电视。
静音的新闻联播里,严肃的主持人不知在说什么,面前有一行黄字标题:“晚乡市湾峡区:‘幽灵别墅’背后是谁?”
她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低眼打开手机,手指哆嗦着,在热搜榜上找到了一条不起眼的大字新闻:“远晚乡市市委书记董健被双规,后续问题正在调查中”。
这条消息,隐没在花花绿绿的娱乐新闻中一晃而过,评论和点赞数都少得可怜。
“倾倾,你看什么呢,怎么哭了?”室友忙掏出纸巾,“是不是看到李锋脱单伤心的呀?”
李锋是当红小鲜肉,今晨公布恋情,热搜第一,点燃了全网热议。
苏倾的胸腔和腮帮子都发酸,接过纸张飞快地把脸擦干净,点了点头。
“没事,咱不饭他了,帅哥多着呢,别伤心。你这么漂亮,以后找个比他还好看的男朋友。”
苏倾不知在想什么,又点点头,继续咬着酸梅汤的吸管。
睡午觉的时候,她枕着手臂侧着睡,这样就不会压到江谚给她扎的小辫。闭了好半天眼睛,她没睡着。
胳膊上出了一层黏腻的汗水,拿过手机,眯着眼睛看时间,看到了一条+86的短信:“董健被规了。”
没存姓名,她也知道那是谁:“嗯。”
那边默了一会儿,回她:“没良心。”
苏倾的眼睛微微睁大,她不明白董健的事和没良心有什么关系,回过去:“谢谢你”
江谚一定是嗤笑了一声,没再回。
苏倾还在执拗地慢吞吞地打字:“我想高考完去北京看白塔。”
那是爸爸妈妈同她,他们一家人未竟的心愿。
“我家就在白塔附近,随便看。”
天气热,苏倾有些恹恹。侧躺着闭上了眼睛,想起了那天在门口听到的女人的咆哮。她有点怕他的家里人。
他们为她主持了公道,可是,这也意味着她的身世遭遇,在他们面前公开透明。也许她有万般苦衷,但在大人眼里,她十四岁就做了毒枭的情人。
这一中午睡得头痛。
她胡乱做着梦,有梦魇的尖啸声,还有男人模糊的声音:“二百零七。”
“早上好。今天有寒流入侵。”
“嘟——”
她从床上坐起来,脸色有些发白。
“吵醒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