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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归叶寺寺前,和尚看着粉饰一新的山门,略停了停,再进山门,左右金刚护法身披彩甲、手执法器,意态如生。寺院大门新刷几遍红漆,铺首衔环,好生庄严。
看山门,真是一座宝寺。推开寺门再看,不过枯草丛生,了无香火的荒寺。
和尚不由叹气,穿过牡丹枯树,过天王殿,避开泥中佛钟,眨眼间便到了大雄宝殿,殿中无佛,正中一座近六丈高的十八连盏铜灯,底座满刻铭文;连枝上寸长铜人或呈挣扎状,或仰面张嘴痛呼,或伏地跪拜;十八灯盏,双蛇缠绕,分左右以嘴相衔;灯盏中是脂膏状的灯油,灯火灼烫,油膏受热却不化,千年万年地凝结在那。
宝殿三面又立着与寺齐高的木架,从下到上,一排一排满满垒着玉色瓷瓶。
和尚放下书箱了,搬过木梯,将箱中的玉瓷瓶一一陈列在空架上。等将一切归置好,这才在灯边的蒲团上坐下,敲了下木鱼,数着一串菩提念佛。
风寄娘在殿前等他念完经文,这才深揖一礼,道:“一叶法师远游,那几个贵女来寺中不见法师,改去别处焚香祈福。”
归叶寺的寺主一叶法师,玉面朱唇,俊秀过人。偶在京中化缘,有贵女心折他的美貌,赠宝枕相诱,许宝物权势,不得,又装虔诚信徒,盛妆来寺中礼佛。
一叶不堪其扰,他与不良帅主徐知命是知交好友,恰好徐知命一时兴起,声言要去名山访仙,一叶便与他结伴,云游半载方回。
归叶寺就他一个和尚,他一走,本就荒芜的寺庙更显荒废。
贵女几次寻他不着,不由泄气,找了个与一叶面貌几分仿佛的书生作入幕之宾,略解相思苦。
风寄娘恼他一走了之,便拿这事取笑。
一叶阖着秀美的双眸,不理她,问道:“寄殡处有了空位,可有香客寄棺?”
风寄娘反问:“寺中哪来香客?”
一叶无言以对,只得道:“贫僧看山门焕然一新,以为另有机缘。”
风寄娘失笑,问道:“法师与徐帅同访名山,可遇神仙抚顶以授长生?”
一叶收起念珠,道:“不良帅主说是访仙,实为求药。”
“求药?”风寄娘略一沉吟,“可是为了九王?奴家曾听闻,徐帅推过九王命盘,早殁之命,岁不过卅”
一叶点头,平静的脸上满是悲悯:“徐帅知命,却不肯认命,笃信人定胜天。圣上诸子,太子刚愎暴戾,余者唯九王聪惠,有名君之相。”
风寄娘蹙眉,问道:“徐帅可有寻到良药?”
一叶摇了摇头:“世间哪有医命神药。”又道,“贫僧早前便回到京中,不过,遇不解之事耽搁了月余。”
风寄娘奇道:“不知何事?”
一叶道:“如今坊中多鬼怪邪说,我过各坊,观坊市气运,恰逢李侍郎家中正办丧事。”
风寄娘问道:“可是礼部李侍郎?”
一叶颌首,道:“与那只猫无关,李老夫人身死,魂不知归处,贫僧遍寻不得。有人攫夺了她精魂,只是,她的命盘并无奇异之处,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风寄娘追问:“法师可有头绪?”
一叶摇头:“贫僧托了徐帅同查此事,国运渐消,魑魅魍魉倍出,徐帅担心此事背后所谋甚大,倒比我还要上心。”
风寄娘看殿前落叶,道:“盛极必衰,为天道法则。”
一叶双手合什念佛,道:“然而,众生则苦。”
风寄娘回以佛礼:“法师慈悲。”看看天色起身告辞,道,“日将西落,奴家可不愿与法师共处一室。”
一叶唇边绽出一抹莫名的微笑,又飞快地消逝。
风寄娘走了几步,记起一事,问道:“徐帅手下有不良人雷刹,命格奇诡,未生母亡,应与万鬼为伴。奇怪的是:我与他相识数月,看他行事,似乎幼时并不与鬼交。”
一叶道:“许另有奇遇。”
风寄娘笑起来,道:“奴家真想探个究竟。”
。
雷刹与阿弃等人站在一处屋宅前,几个杂役抬着担架,一具一具地往外面抬尸体。
单什张大嘴,好半天才拿手合上自己的下巴,道:“这……这……怕不是坟地,几具了?”
叶刑司一手执笔一手在迭册里写写画画,道:“十一具。”
阿弃吞了一口口水,往雷刹身边靠了靠。雷刹拦住一抬担架,掀开白布一角,问抬尸的杂役道:“无一例外?”
杂役白着脸,满脸惊惧:“都是一般模样。”
单什挠着自己胸口巴掌厚的护心毛了,对雷刹道:“副帅,这尸体惨惨白的,倒像我以前杀猪时放光了猪血。”他摸摸嘴,勾起肚里馋虫,“拿盐巴将猪血煮了血豆腐,炖烧了很是美味……”
两个抬尸的差役听得分明,二人对看一眼,再也顾不得,放下担架跑到墙根吐得塌糊涂。
单什骂道:“这二人生得细胆。”
阿弃与叶刑司在旁,心里也是隐隐作呕。
“单大哥快快住嘴。”阿弃跳脚,“隔夜饭也要吐将出来。”单什道:“饿你几日,”
这户人家姓齐,连家主带仆役共三十一口人,尸体不多不少,也是三十一具,无一生还。
报官的是坊中武侯。
其时,天不过微亮,又有薄雾,十步之外茫茫一片,看不分明。坊内武侯见天不好,生怕宵小生事,不敢偷懒,执刀提灯巡街,过几条巷道,便听前面宅前一声惊呼,隐约间一个模糊的人影从一处院门屁股尿流地爬了出来,见了武侯,倒似见了至亲,扒着为首的武侯鼻涕眼泪齐下:“好些死人,好些死人……”
武侯认得他,坊内一个贼偷,成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常在官府吃杖责。
贼偷吓得不轻,口齿模糊,直嚷这户人家一屋子死人。
武侯还道他故意胡言乱语使诈,捏起拳头便要揍他。贼偷忙指天发誓,又道:“小的不过看他家刚迁来此处,家中财物不及收整,便想趁乱摸些值钱的零碎,也好换几两酒吃吃。谁知,竟竟都是死人。”
几个武侯看他不像说谎,入屋宅看个详细。
宅中半点声响也没,院内也不见分毫杂乱,推开门房,一个值夜的小厮静静趴伏在几案上,案上还放着一碟糕饼。
这小厮似是睡死了过去,一动不动,武侯心知有异,其中一个抬手轻轻推一把,小厮的尸体应声倒地,露在衣外的头手,惨白干瘪。
武侯起先见这小厮死状古怪,也不过心里发毛,谁知进一屋有一具尸体,再进一屋又有死尸,为首的武侯腿肚子打颤,再不好查看下去,报与了官府。
不过一夜之间,全家横死,屋前院外除了那贼偷的脚印,无一打斗痕迹,更无一丝血迹。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再叫我短小君,骄傲
第29章 凶宅(一)
雷刹与叶刑司等人绕了宅院一周; 屋宅不大; 前后两进,刚经修缮; 屋顶补着新瓦,墙壁新粉白灰,廊柱重刷红漆。正堂内屏风坐榻、腰凳案几、灯台挂画无一不缺; 进内院花木扶疏错落有致; 处处可见精心雅致。
叶刑司将细处一一画图在册上,忽停笔:“奇怪。”
雷刹不解:“有何不对?”
叶刑司道:“延兴坊近西市,这座宅院虽不大; 屋舍门窗无不精致,内院的闲池假山,意趣天然,似是早年山匠张湖的手笔。张湖好用奇石; 又沉于佛道,所造假山山水合一,自然出尘; 颇有几分惮意。他在世时,便常得贵人相邀; 故去后,更受追捧; 如今他所造的假山千金难求,连我阿爹都曾重金求购。”
雷刹看了看院中假山,自忖粗鲁武夫; 没看出这些门道来。不过,此处宅院确实精巧。
叶刑司又道:“屋宇别致,屋中陈设却是稀疏平常,床榻凳几不见好料,再者,二进宅院,连主带仆不过三十一口人,颇为寒酸。”
雷刹围视一圈,他于这上头不通,却信叶刑司,道:“走,去看看库房。”二人开了齐家摆着的箱笼,四季衣裳,各色器皿都不过寻常。
“去查查齐家原本居于何处?以何为业?入的哪行?若是一般人家,哪来的银钱买屋置宅?再查查原先户主何人。”雷刹站在主屋床榻边,将被褥床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不见丝毫异处。齐氏夫妇死于床榻上,好梦正酣被人取走了性命,尸身泰然高卧,面上不见苦楚,也不见有挣扎动作,四周同样不见半点血迹。
叶刑司连门闩内外都查看了一番:“贼人进门,大都拿尖刀从门缝伸进,一点点将门闩剔开,齐家没有一处的门闩有刀痕。再者,齐家上下死状奇异,不知凶犯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