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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至此处,这天竺狂僧故意顿了顿,举目向静室内众人环顾,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才继续微笑道:“而要驾驭灵神下四重识的方法,就是瑜迦修行,舍此再无他法。修行之要,在于内观,那就是所谓禅定或瑜珈,把自我的心作为观察宇宙的支点和通路,脱离现实所有迷障,把自我放在绝没有拘束的自在境界,实现真实的自我,臻达梵我如一的至境,始能捕捉自我的真相,把握到将所有问题解决的关键。”
杨昭修持〖无字真经〗,说到底,也同样是一个将本我真如与最初的缘起业力相互结合的过程。两者虽殊途而皆同归。彼此之间,只是双方的道路谁更宽阔平整,谁更能少绕弯路的区别罢了。所以河南王虽然对伏难陀这个人难有好感,可是也不能不承认,梵我如一之法确实直指大道,堪称字字珠玑。〖无字真经〗过于玄妙,即使宣讲出来,常人亦难以理解,反而不如伏难陀这样讲得显浅易明了。
独孤皇后正是因为已经听得明明白白,所以欢喜赞叹不已。又问道:“伏大师,梵我如一究竟是什么,本宫已经清楚了。但具体到实际之上,又应该如何修持呢?”
伏难陀呷了口香茗,道:“大道人人会讲,但知易则行难,究竟如何通过瑜迦修行而臻‘梵我如一’境界,这便是贫僧的独得之秘了。当年佛祖释伽牟尼在菩提双树之下悟道,因而证得无上正等正觉,本可就此涅槃离世而去,只因为心怀大慈悲,这才驻世说法四十年。龙无敌后世佛门大盛,使万千沉沦苦海之百姓能因此得到解脱,皆由此而来。贫僧不才,自然难与佛祖媲美,但这一点心得,乃是辛苦证来,自然亦不欲见其与树木同朽。可惜‘梵我如一’之道说难不难,说易却也不易。有缘者不说一蹴即就,可是修习起来,也能进步神速。但若是无缘者,哪怕苦心钻研一生,也未必能够有所成就。贫僧寻觅十年,始终未能找到一位合适的传人,实在可惜得很。只不过……”
伏难陀目光转动,忽然停留在正依偎着萧氏屈膝跪坐的杨暕身上,微笑道:“没想到贫僧苦觅不得之人,竟然会在中原遇到了。暕王子天资聪慧,年纪又尚小,灵神未受污染,正正是修习‘梵我如一’的良材美质。只要给贫僧十年工夫,暕王子当能尽得贫僧真传,明心见性,参透生死真如。两位娘娘,不知意下如何?”
第二百二十七章:不依国主难立法
东晋末年,天下两分。南方归晋室所治,北方则是五胡乱华,战乱频仍。当时北方有一沙门比丘,法名道安,乃当时声望极隆的大德,座下有弟子五百人。恰逢他出家之地,乃在邺城,也就是后赵石虎的地盘。石虎乃著名暴君,在位期间,天灾加上,弄得河北天怒人怨,到处哀鸿遍野。
道安有感于此,逐率众入王屋山,不久后又渡河至河南。但不久之后,前燕的幽帝慕容暐又起兵攻河南,道安只好再南投襄阳。行至新野之时,道安向众弟子说出了一句足以传诵千古,为万世后代所争相效仿,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
无论古往今来,不分中西内外,任何宗教或学说的思想,要想真正得到推广普及,其首要条件,就是必须有强力的政权在背后进行撑腰。婆罗门教在天竺划分四大种姓,自身位居其首,国王武士皆在其下,所以能够统治天竺数千年而不衰,直至佛教出现才结束其至尊地位。而佛教之所以能够兴起,与当时天竺十六/大国之一的摩揭陀国王频毗婆罗以及阿阇世之大力支持,也是密不可分的。
再回看中华,儒家圣人孔子,当其在世之时,曾周游列国,游说列国君主用儒家之学治世,可惜皆不果。故此儒家虽有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却始终未能显达。直到董仲舒向汉武帝上《天人三策》,汉武帝终于决定接受其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方才大行于世。以至于不通儒术,就无以为官。
正一道掌教朝阳天师,因为什么而和极乐正宗宗主摩诃叶成为势不两立的死对头?究其原因,无非是要争取杨坚这位天子的支持,以光大弘扬本身教义学说而已。争斗结果,是摩诃叶支持的杨广胜过朝阳天师支持的杨勇,而被册封为太子。所以极乐正宗也同样将正一道彻底压倒。
论武功,论学识、论才干、论威望,伏难陀都堪称是人中龙风。只可惜既生瑜,何生亮?始终被摩诃叶压在上面,一身本事,竟是无从施展。但现在摩诃叶的压力已经消失,却是他的运气到了。下山进入大兴仅仅两个月,他已经成功让独孤皇后也纡尊降贵地亲身来极乐寺听其说法,更一口一个伏大师。
但很显然,这还是不够的。独孤皇后毕竟已经上了年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驾鹤西归了。要想地位稳固,伏难陀非得为自己在杨氏皇室之中,另外再找一个靠山不可。虽然,杨昭这位河南王已经是极乐正宗弟子,但那是摩诃叶的徒弟,不是他伏难陀的。更何况从河南王的事迹当中,他也能够察觉得到,想要控制小王爷,是极度困难的一回事。所以几经考虑之后,这天竺狂僧终于将目标锁定到了杨暕身上。
杨暕年纪幼小,那不要紧。正如伏难陀先前所说,白纸之上更好作画。杨暕资质是否确实如他所说的优秀,同样无关紧要。反正伏难陀要的只是一个名分而已。此举会否使杨昭杨暕两兄弟反目成仇,甚至最终决裂?嘿,天家无父子,更何况兄弟?当初杨勇杨广两人,又何尝不是兄友弟恭,彼此亲密无间?与其说伏难陀绝不会在意此事,不如说当真变成这样的话,反而对天竺狂僧大大有利,他乐见其成更好了。
杨昭还未能修炼成功“他心通”,以上种种,他自然也只全凭猜测,并无实据。但是依理想来,该当是八、九不离十,纵不中亦不远矣。这天竺狂僧,其实也是如前朝的“大活弥勒”竺法庆一类人物。宣讲的道理虽然正,其为人却绝对不正。杨暕交给他教导,将来无论对隋杨皇室、对朝廷、对江山、对天下百姓百姓而言,都绝对是祸而不是福。
杨昭毕竟是穿越过来的,对待身边亲人的感情,不能天生便自然具备,而必须加以培养才能产生。萧氏对自家关怀爱护,无微不至,他也就真正萧氏当作了自己的母亲般孝敬。但杨暕这位幼弟,和自己相处的时日极短暂,双方又因为年龄差距,见了面也少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言。所以双方感情实在难以说得上有多么深厚。但即使如此,杨暕始终是自己幼弟,彼此身体毕竟血脉相连,伏难陀想要利用自己的家人去达成他的野心,这点就无论如何也不可容忍。
杨昭回头过来,冷冷地向伏难陀瞥了一眼,心中已然动了杀机。不等独孤皇后与萧氏开口,抢先沉声道:“伏大师要收暕弟为徒?依我看来,此事大大不妥。梵我如一虽然玄妙,但毕竟太过虚无缥缈,离开现实来得太远了。伏大师是方外出家之人,钻研这些学问,即使不成,最多不过一无所得,也不会有什么害处。但暕弟却是皇家子弟,将来要做朝廷栋梁的,现在应该学习的是经世致用之道。岂可沉迷于这些于国于民,皆无实际利益的浮华清谈之学当中?假若当真如此,那是既害人,又害己了。所以我绝不同意。”
杨昭这几句话说得已经极不客气。旗帜鲜明地反对的态度,更让在座众人皆是一惊。独孤皇后怔了怔,蹙眉道:“昭儿,你所说之言……嗯,虽然也不无道理。但……唉~~伏大师也是一片好意,怎可无礼呢?”
杨昭摇头道:“皇祖母明鉴,这并非无礼,而是防微杜渐。佛家学问虽好,但要用以治理国家,抚恤九州百姓,则儒家法家墨家等诸子学说,反而更加实用。暕弟若想拜师,则如要学文,朝廷中尽多博学鸿儒。如高颎、裴矩、裴蕴等辈,哪一位不是满腹经纶,深具经天纬地之才?如要学武,则昭儿自信在这方面仍有一日之长,当不输天下任何高手。又何必舍近求远,再向外人求学?”
杨昭之言,堂堂正正,乃是正论。独孤皇后虽然崇佛,但到底不是那等无知妇人。她闻言之后,也蓦然为之一惊,神态若有所思。萧氏则恪守三从四德的规矩,丈夫杨广既然不在,便让长子去代替自己拿主意,自己更不说话。伏难陀见气氛不对,当下迎向河南王目光,笑道:“河南王也是本宗弟子,为何竟如此说话?贫僧的‘梵我如一’之道,非但绝不虚无缥缈,而且……”
“伏大师言辞之利,不下于昔日苏秦张仪,本王自愧不如,清谈辩驳,那就不必了。”杨昭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