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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主的禁制。
四大部主甫得自由,立时如蒙大赦,急纵身聚合并肩而立,凝神催劲严阵以待。唐文成咳嗽两声,率先开口道:“王爷大驾光临,鄙门上下同感蓬荜生辉。刚才看来只是一场误会而已。王爷莫要放在心上才好。请入内奉茶。”他虽掌管兵部雪厂,但却并非只懂冲冲杀杀的粗悍汉子。这几句话把唐门牌楼被毁之事轻轻揭过,举重若轻,也算得体。
只是杨秀本就存心立威,那肯就此大事化小。傲然道:“唐门人都死绝了么?为什么朕来来去去都只听到狗吠,却总是没人出来说句人话?”此言一出,唐霹雳当场按耐不住。他本来就人如其名,是个霹雳火暴的性子。发作起来便天王老子也是不管不顾地打了再说。当下怒道:“你说……”才喊出两个字,早被唐败抓住手腕一扯,把剩下的大半句话都挡了回去。唐文成暗自谓叹,拱手道:“王爷教训得是。自该鄙门门主出见相迎,才合符王爷身份。”回头向唐名越斥道:“名越,还不快去请门主出来,更等什么。”
唐门七煞直属门主金銮殿,其余五部均无权调遣。但唐文成辈分地位都远比唐名越为高,如此场合之下,由他来主持大局,自然比唐名越自己出面要合适得多。当下她苦笑着点头领命。刚要转身行出,骤然却又停下了脚步。
只因粗大的金黄颜色铁索彼端,正传来阵阵甜腻香气。唐门众人面色微变,同时下意识屏住呼吸。凝神细看时,果见云雾中悠然走来二人,当先一人青布长衫,意态潇洒,俨然有魏晋名士之遗风,正是当今唐门之主唐无衣。身后那柱着拐杖的佝偻老人身披碧绿袍子,便是唐门毒王唐毒了。铁索极长,又是高悬于山颠之间,纵使粗若儿臂,要快速经过还算容易,要慢慢行来便是甚难。唐无衣和唐毒如履平地,举手投足间更半丝迫促也无,举重若轻,单以这份轻功而论,便不在杨秀之下。
杨秀纵然自负,却决非盲目自信。实力固然是胜利基础,但惟有小心谨慎,才能真正把胜利掌握于手心之中。他虽娶了唐钟情为庶妃,不过那是唐门主动把人送上成都的,故此今日之前杨秀并未和唐无衣见过面。此刻一见,心中亦微觉凛然。只是他外作狂妄之态,实则心计深沉,外表看来,并无丝毫异状。
须臾间唐无衣已过了铁索踏足实地,整衣向杨秀深深一揖,道:“唐无衣向王爷请安。王爷一向无恙,更兼修为精进,实是可喜可贺。”
杨秀淡淡道:“小婿亦向泰山老大人请安。岳丈,你养的好看门狗,生的好女儿啊。”
唐无衣眉心轻跳,低头道:“不敢当。王爷天潢贵胄,老夫不过一介平民,何当泰山二字,王爷折杀老夫了。老夫御下无方,又兼深山野人不知礼数,竟冒犯了王爷,万请海涵。还请入金銮殿奉茶。”
唐无衣这番话,可谓已经低声下气到极点。杨秀立威目的已经达到,当下微微点头,道:“承情了。岳丈,请。”背负双手,施施然当先走出踏上铁索。宁道奇垂手紧跟其后。四大部主和门主及唐毒彼此对望一眼,眼眸内都大有戒惧疑惑之意。各自缓缓摇了摇头,却又同时点了点头。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山雨欲来之势,已是昭然欲揭。但此处毕竟是唐门总坛,强龙尚且不敌地头蛇,何况唐门又岂是区区小蛇可比?且各自施展手段,看究竟鹿死谁手便了。
金銮殿占地广大,内里楼道迂回,千房百舍,处处金碧辉煌,却只见其大气而不见庸俗。其中最重要的地方,莫过于当中那足可容纳过千人济济一堂的正堂大殿。其气派华丽处,几乎可与大兴城太极宫的太极殿相媲美了。其中门主宝座高居于一道足有十余丈高的阶梯之上,稍下两个阶级的平台,则是五大部主的座位。再往下便无坐席,阶梯上却分别镶嵌了金、银、铜三样金属。唐门中卧虎藏龙,高手众多,便以金银铜三级作为分阶。武功练习有成且立下功劳者,才能从普通徒弟进级铜阶;待得修为精进且又立下了特别功劳,便可进级银阶;至于最后的金阶身份,则更需要如关云长般过五关斩六将,捱尽苦楚流尽血汗,立下于唐门有极大贡献的功劳才有可能赐予。
唐门子弟兵上万,能够名列金阶者不过区区六人。银阶本有三十六人,但自从凌云山一役后,唐门七煞去其六,便只余三十人了。铜阶者有七十二人,东斜西独亦位列其中,不过他二人在成都锦官楼自杀,此际便只剩七十人。
杨秀端坐于门主宝座之旁,高据唐门众子弟之首。放眼俯视,只见此际这一百零六名唐门的最精锐徒弟,尽数聚集于大殿上,当真可称人强马壮。仅此百余高手,集结起来的力量,便足以抵敌上万名全副武装,久经战阵的大隋精锐府兵。他虽自负武功已经超凡入圣,但打天下毕竟单人匹马就能做得来的。心中更加坚定了要粉碎唐门,然后将这支力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信念。
位于稍下处,和五大部主共座的宁道奇,则是冷眼旁观,凝神辨认唐门子弟。他行游天下,见识阅历均丰,唐门银阶、金阶使者在江湖上也是声名甚盛,宁散人虽未能全都见过,但结合众人衣着打扮和外貌形相,却也猜测得**不离十。暗暗想道:“唐门的万纸千虹、双缝恨晚、颠三倒四、一言九鼎、三元及第、四大皆凶、十二指长、一团和气、雷声大雨点小,还有文丞武尉、十二金粉、三葬兄弟……全都到齐了。这些人手底的本事俱非泛泛,若都能收为己用,倒确实是支万金难求的劲旅。只是他们都生于斯长于斯,对唐门忠心无比。要将他们都收复,恐怕难度更比要杀光他们还困难百倍。杨秀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不仅宁道奇心中有此疑问,唐门上下自唐无衣以降,亦无不满腹疑问。待侍仆奉过香茶,唐无衣便开口道:“鄙处山居偏僻,吃穿用度上难比大兴、成都。这茶叶也是甚劣,教王爷见笑了。”
“无妨。朕今日到来唐门,本也不是为了喝茶。”杨秀淡淡道:“岳丈大人,你的女儿呢?既然唐名越也还活着,想必我的好王妃也该还未死吧。为何不出来迎接为夫,难道是心中有愧,所以不敢见人吗?”
唐无衣暗暗叹息,知道这一关终于是避不过去了。当下起立微微欠身,沉痛道:“凌云山之事,老夫已经听名越约略说过大概。钟情那孩子确是罪无可赦,但请王爷好歹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唉,其实王爷饶不饶她,也无关紧要了。钟情她身中奇毒,纵使得毒老尽力救治,毕竟人力难以回天。此刻……此刻……唉~”长叹声中住口不言,但言下未尽之意,不问可知。
唐无衣伤痛之情溢于言表,任何人一看就知道决非假扮的。杨秀却是半个字也不信。暗暗冷笑,也不出言相慰。淡道:“既然死了,那么往事一笔勾销便罢。唐门主,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凌云山一行,朕已如愿以偿,取得了凌云窟中的物事。不知道唐门主是否还记得当年约定?”
唐无衣回头和五大部主对望一眼,道:“日前巴蜀地脉有所异动,唐门亦有所感。但究竟实情是怎么样,我们未到过凌云山,只听转述终究差了一层。事关重大,老夫斗胆想请王爷……”
“要看证据么?好。”杨秀长声大笑,起立抓住身上外罩的斗篷一扯一挥。刹那间唐门上下众人同时倒抽口凉气,瞳孔收缩寒毛倒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真是事实。只因为眼前这位蜀王杨秀,面上赫然覆满了细碎的紫金色鳞甲。不但如此,他额头更上长出两只小角,右臂自肩而下形如兽爪,发色从纯黑转趋玄黄,整个人看上去半人半兽,偏偏气度威严,直教观者不敢仰视,甚至只想立刻俯伏在他脚下,向杨秀鼎礼膜拜。
二百年前,天地盟主座下的地尊使凶阎王,曾经巧得华佗秘方,因而创造出许多半人半兽的怪物充当打手。可是那些人为制造的怪物,顶多只能使人畏惧和厌恶,却绝无可能使人景仰膜拜。和眼前半人半龙的杨秀相比,根本犹如萤火之与日月。顷刻间诺大金殿中一片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忽然但听“扑通、扑通”异响不绝,竟是有十多名辈分和修为都比较低的铜阶使者心驰神荡,连门主与五大部主在场都顾不上了,当场就向杨秀屈膝下跪,行起五体投地大礼来。
唐无衣深深吸口气,神态率先恢复自如。道:“当年唐门曾经和王爷有过约定,愿全力襄助王爷入凌云窟寻宝。若王爷得到其中宝藏,则唐门子弟更当附王爷骥尾,言出必随莫敢不从。今日王爷既然已经证明自己乃天命所归,老夫更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