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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屏逸颔首,目光坚毅,“我宁愿做一个凡夫俗子,哪怕只有短短数十载寿命,只要能和她相伴到老,此生无憾。”
“别傻了,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少司命深深叹了口气,忧心如焚,“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云中之神,是皇天之血的继承者,东君怎么可能任由你离开天界、脱离神族?”
“他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反正我要走,谁也拦不住。”屏逸冷笑了一声,语气里透着九死不悔的决心。
少司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叹息:“你要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天庭,对抗天规铁律么?”
“我知道这条路非常凶险。”屏逸脸上波澜不惊,语气平静,“可是既然决定了,就算是千难万险、粉身碎骨,我也决不回头。”
决不回头?少司命耸然动容,怔怔看着他,忽然间无声地苦笑起来:“这才是原来的那个你,重情重义,不顾一切,有着飞蛾扑火般的孤勇和无畏……”
“你和灵觉是那么不同的两个人,可是在某些方面,却是出奇得相似……”少司命定定凝视着对方,禁不住感慨万千,眼里有复杂的情愫在流转。
“你对他……”屏逸深深看了身边的人一眼,欲言又止。
少司命抬手抓住了几片飞雪,垂眸看着掌心上化成的水滴,幽幽道:“那只是一场梦,而我早就已经梦醒了。”
屏逸无声地叹了口气,抬眸望着空中纷纷扬扬的大雪,目光深沉而辽远。
扶南撤走之后,一直隐身躲在山石后面的大司命也在暗中抽身离去,乘着风雪返回了九重天上,一回到天庭,他直接就去面见东君,将听来的惊天之密加油添醋吐露无遗。
“什么?”耀灵殿中,东君霍然从神座上站了起来,神色诧异,“你没有听错?真的是焰灵血火破解了四象镇魂封印?”
“是的。”黑袍遮身的大司命点了点头,一脸笃定,“我听得真真切切,焰灵一族实为皇天之血的劫数,会给整个神族带来灾难。”
“竟有这样的事?”东君怔了一下,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眼神瞬息万变。
真是岂有此理,这等关乎天界安危的大事,作为执掌三界的最高神明,他竟然一无所知!
元极与他本出同源,相交甚密,连天帝之位都已禅让于他,却唯独将这个重大的秘密隐瞒了下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元极以为,将焰灵一族谪降为凡尘鱼类,便能永绝后患么?
东君紧锁眉头,神色不快,心里很不舒服。
大司命察言观色,趁机将黑锅扣到了屏逸身上:“很显然,云中君对您、对整个天界隐瞒了这一切,他明知道那个焰灵遗孤会给天界带来灾祸,却因一己私情而弃整个神族的利益于不顾,其心可诛啊……”
东君脸色沉沉,在神座前来来回回踱着步子,眉头不展——隔了这么多年,千防万防,他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弑情咒印终究没能为屏逸挡开这一劫。招摇山一事,已经令他和屏逸心生嫌隙,现在那个焰灵孤女还活着,如此一来事情可就难办了……
“君上,屏逸妄动尘心,触犯天规,已经不配再做云中君了,现在理应将其捉回天庭,审问治罪,以正天纲!”大司命振振有词,在旁边不住地煽风点火。
“他虽有过错,但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东君瞥了他一眼,冷斥,“如今大敌当前,理应团结一致,共同御敌,若是互相残杀起来,岂不正中了灵觉下怀?”
大司命一听,满心不快,然而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装作忧心忡忡地道:“君上,屏逸现在无论是对天界、对您还是对先帝,都满怀怨气,万一他生出悖逆之心,和灵觉兄弟联手,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不会。”东君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本尊非常了解他的为人,他生性纯良,善恶分明,就算心里真有些怨气,也不至于沦落到正邪不分、与魔道为伍的地步。”
他一直视屏逸如己出,对其寄予厚望,甚至已经打算在将来传位于他,虽然一直未曾公开声明。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只要屏逸能回心转意,放弃那个女子,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您就这么肯定?”大司命无奈地叹了口气,忿忿不平,“封印被破,魔君出世,发生这么大的事,他理应亲自前来给您一个解释才对,然而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都不见他回来说句话。”
大司命满腹牢骚,喋喋不休:“眼下魔君虎视眈眈,我们在这里枕戈待旦,他倒好,抛开自己的职责不管,一个人躲进深山里逍遥快活,这分明就是仗着皇天之血没把您看在眼里……”
“好了!”东君皱眉,不快地瞪了他一眼,语气意味深长,“本尊懂你的心思……但你该明白,正因为他身负皇天之血,是唯一能够克制住灵觉的人,我们才绝对不能失去他。”
大司命心中恼怒不平,却不敢再多说一句,只是悻悻低下了头,忍气吞声。
☆、第一百三十八章:摄元大法
凡尘雪落之时,瀛洲却依旧温暖如春。
紫游从窗口探出头,看了看外面渐起的暮色和守在门口的朱雀,不动声色地缩回脑袋,重新关上了窗户。
自从那日无意中发现了洞中那些数不清的骸骨之后,她便决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连日来,她格外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然而却是一无所获。
在这个瀛洲,胆敢肆意杀人者,除了灵觉便是扶南。可是连日来,他们两个却并没有太大的动作。
但是今天,扶南却突然从瀛洲离开,不知去向,她已经有老半天没有见过他了。
紫游心中左思右想,料定他和灵觉在今日必有异动,只要盯住灵觉那个大魔头,肯定会有所收获。
可是,不管她走到哪里,朱雀都会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身后,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要如何才能够摆脱她呢?
她转转眼珠,顿时计上心来,无声地念动了一句咒语,随手一指,床边立刻幻出了一个紫衣少女,看上去跟她一模一样,真假难辨。
这个假人虽然会被扶南和灵觉一眼识破,但瞒过朱雀的眼睛应该是没问题的。
紫游打量着对面的那个“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利用隐身术悄无声息地飞遁出房间,直接落到了灵觉的寝殿上面,将周遭的情况飞快扫视了一遍。
只见四面八方的暗影里都潜伏着傀儡侍从,整座大殿都处在他们的严密保卫之中,她的隐身术对那些傀儡来说,还算比较高超,足可令她来去自如、瞒天过海。
紫游小心翼翼地伏下身,凝神听了听殿内的动静,然而里面却没有一丝声响,听不出灵觉正在做什么。
无奈之下,她抬起双手并指点向两侧的太阳穴,双眼闭起复睁开,目光如电穿瓦而入,观微术下,殿内一切尽收于眼底。
只见灵觉正在榻上盘膝运功,神色明暗不定,衣袍无风自动,煞气在周身滚滚翻涌、萦绕不散,蕴含着某种邪异而强大的力量,一看便令人心惊胆寒。
看他那样子,应该是在修炼某种非常厉害的术法,两个侍从在门口把守,分立左右,正在为他护法。
一刻钟之后,灵觉体外的煞气逐渐消失,重新被他吸入体内。只见他突然一震,“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怎么回事?紫游心里一凛,屏息凝神细看,只见他双手的肌肤上赫然出现了暗金色的裂纹,那些裂纹如同飞速生长着的藤蔓,沿着双臂一路往上蔓延,转瞬间便已爬满了他的脸庞,看上去诡异可怖。
灵觉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神情极为痛苦,浑身剧烈地发抖,忍不住失声吼叫起来。
他此时这般难受,然而那两个侍从却仍是呆若木鸡,站着一动不动,甚至都不曾转过头来瞧上一眼,显然是早已被他所控。
“想不到这个大魔头也有今天。”紫游看得胆战心惊,暗自幸灾乐祸,“此时魅婀正在别处巡逻,顾及不到这里,而扶南恰巧也不在他身边,不如趁这个时候杀了他,免得遗祸无穷。”
一念及此,焰灵之力迅即在掌心汇聚,蓄势待发。
然而正在她准备冲下去的时候,却见灵觉猛地从榻上翻身跃起,双手闪电般探出,一左一右将门边的侍从隔空抓取到了面前,那两个活生生的人浑身乱颤,转眼就被吸干了精气,化作了白森森的骸骨。
灵觉一收功,那两具人骨“喀啦”一声倒在了地上,顿时支离破粹,散了架子。
她在房顶用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