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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飞烟出去之后,尾后拖出一道灿霓长虹,望去绚烂无比,在空中绕了一匝后,再次飞来。
张衍神色不变,顶上玄黄大手往下一遮,谁知这飞烟灵活无比,竟凭空一绕,从大手指缝之间穿过,又奔他面门而来。
他把手一按,将击剑丸震起,闪动之间,已是敌在了飞烟上,但闻一声闷响,对方面那物烟气去了不少,露出了本来面目来,竟是一支三寸大小,浑身黝黑闪亮的铁箭,只是尾羽乃是一团灼火,燃动不休,芒烟激射,咻咻作响。
张衍来此大比之上也曾对十大弟子有所了解,虽不详尽,但这物事倒是知晓一二。
此物名为“千里飞炎箭”,如他手中剑丸一般,乃是杜德随身对敌之宝,其余十大弟子也是甚少看见。
此物一出,不管杜德承认与否,都是把张衍视作可以与其一战的敌手了。
只是此时,正面那支飞炎箭虽被张衍架住,却又有一支飞箭无声无息自他身后而来。
张衍手中飞剑与心意合一,心眼所至,能观四方景物,自是暗算不了,微微一笑,身化长虹而遁,登时避开了这支飞矢。
只是此物似是还不肯罢休,仍在身后追逐不止,尾芒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彩烟轨迹,煞是炫目。
张衍避了几圈之后,便自一定,眼下他与杜德这一战,与寻常争斗不同,虽不求胜,但却也不能弱了气势,一味躲避,徒然令众弟子小看了去。
因此也不使得飞剑,而是一运玄功,震动金丹,自顶门之中飞起一道丹煞,似岸头冲浪一般,往那飞箭之上一撞,轰隆一声,竟将其掀飞了出去。
场外众弟子看到这一幕,都是惊呼不已,要知这千里飞炎箭可是法宝一流,张衍竟是纯以丹煞之力便将其震开,虽早知其丹成一品,丹力甚大,但如今亲眼见到,却未免也太过惊人。
便是那云端之上,孟,孙两位真人也是对视了一眼,略显感慨之色,丹成一品,毕竟得天独厚,古今难见,换做他人,哪里能做到这一步?又哪里敢这么做?
其实若是细细想来,此举却是得不偿失,张衍本不必用丹煞,只消使得飞剑招架,那要轻松许多。
但他心中目的不同,自然对敌手段也是不同,今日他就是要让云上诸位真人知晓他的本事,用飞剑对敌哪里有用丹煞守御法宝那般令人记忆深刻。
且他腹中有的是丹煞供自己挥霍,自是无需去计较那许多细节之处。
就在这时,忽然天空中有一一丝丝光亮逐次闪起,张衍眼梢一拐,从自己身周往外看去,见四面八方,前后左右又多数十支飞烟箭,一时热火腾腾,烟气弥漫。
这千里飞炎箭可并不止一支,总数共是三十六支,虽不能似飞剑一般如臂使指,在空中穿梭由心,但却能布下一道阵法。
似眼前这景象,分明是杜德知晓他剑遁之能,是以方才只是用一二支飞箭来牵制于他,随后暗中布下了箭阵将他围困,断绝了他的去路。
如此一来,他便可随心所欲左右战局了。
张衍见状,不由哈哈一笑,道:“我战至如今,却不想倒是杜师兄有些诚意,如此,在下倒也不能藏私。”
他奋起精神,大喝了一声,全身上下骨节震响,这十峰山上,就闻哗哗潮声大响,疑似天河倾覆,洪流漫陆,自他背后便有一道弥天极地的水色光华升腾而起!
第七十五章 心火阳气燃不绝
太玄真光方起,那雄浑沛然之势已是喷薄而出,浩浩荡荡,溟沧派观战众弟子莫不惊异,纷纷暗中打听,询问这是门中哪门神通,竟有这般煊赫威势?
杜德似也察知情势不对,当然不会坐看张衍施展手段,指捏法诀,呵斥了一声,将那围在四面八方飞炎箭阵发动,立时有千百枚飞火箭气倏地疾飞闪出,齐向张衍射来。
这箭火这一路飞驰,破空啸鸣之声尖锐刺耳,尾后划出道道滚烟,声势尤为惊人。
在昭幽洞府之中,张衍每次运使水行真光,俱都是留了余地的,但眼下四野空旷,却再无这般顾忌。
他长啸一声,将真光尽情施展出来,这片水色光幕顿时扩展至数百丈长短,似有无数河流波涛在其中流转,通透明耀,流转若荧,那暮夜之色也被逐退半边天。
他见漫天飞箭来袭,密密麻麻笼罩苍宇,便驱使了水行真光一个横扫,只是一闪之间,这万千箭火俱往无边水势中落去,如投石入海,踪影全无。
可只要有那飞炎箭布在四侧,这箭火便会源源不断而来,张衍目光一撇,便又喝了一声,身后水光猛长,隆隆一声,似倒转江河,逆流而上,刹那间就将那飞炎箭一起裹了进来,转眼间就不知道去了哪里飘荡。
杜德见这道水色光幕一出,就把飞炎箭一齐收了去,眉头略皱,指捏法诀,欲要将其收回,但却觉与心神断去了联系,冷哼了一声,一甩袍袖,弃了这番举动。
这千里飞炎箭乃是他亲手打造,少了他法力驱使,却也无人能用,失了也不算得什么,至多再炼制便可,只是他不知张衍所运使的这片水幕不知是何种神通,竟能使得这箭阵无功而返。
他目芒微闪,起手一拍,便有百十团清光盈盈的焰火飞出。
这火与寻常丹火不同,焰芒素净,大如银盆,似如水中倒月,竟是冷意迫人,若说适才飞炎火箭为阳火,此便是阴火,只需沾上了,便是连水亦能烧去一层。
然而当那团团清火往那水行真光上一落,却似飞蛾扑火,水幕竟连晃都不晃,一闪过处,就将所有阴火卷没不见,水势再猛然一涨,就有漫天水光下落。
见阴火无功而返,杜德神情却仍是平静,一身雪白素袍随风翻飞,稍稍一仰,便向后飘飞而去,驾一道烟气到了百丈之外。
他低喝念了几句什么法诀,伸手在心口凭空一拿,摄了一道火气上来,再运转法力一个催动,只听呜呜沉闷声响,这五里方圆之内顿时有无数火线燃起,一道道串联而结,只须臾间就笼罩了这方天地,张衍抬头看去,只见上下左右都被这一重又一重的火网罗织遮盖,细细数去,竟有九层之多,火势绵延出去,纵横交织,似是点燃了这片天幕,便连十峰山也被熊熊火光照得如同白昼。
骤然遭此围困,他仍是神凝气定,不见慌促,把身躯一抖,飞去第一重火网前,起了水行真光不管不顾向前一落。
只是奇异的是,待那水光过去,那火网却依旧是如先前一般拦在去路之上,似是丝毫未动一般。
张衍微觉讶异,他也不去硬闯,而是把身形一止,绕圈而走,心中思忖这是何种炼火。
萧傥立在峰上,看着这片浩荡火势,却是赞叹道:“竟是那‘四如心火罩’?杜师兄好算计,想来方才那千里飞炎箭阵不过是用来迷惑张衍所用。”
“四如心火罩”也是一桩异宝,运使之时并不放出,而是藏与心窍之间,罩中之火乃是由心而发,此火能大能小,能多少能少,只随心意而变,可布下九重罗网,困人守御皆可,只要那驭法之人不死,便不至灭去。
只是这法宝虽能困人,但要祭出对敌时,却需以心血一点一滴温喂,这却不是短短时间内所能做到的,因此需用其他手段拖延片刻,才能将其顺利使出。
杜德此刻用上了这法宝,分明是暗中早已准备了多时了。
洛元华沉声道:“我也知此火奥妙,但我观张衍心性尤为坚凝,若是硬闯过去,怕是拿他也无可奈何。”
萧傥摇了摇头,抚须微笑道:“师弟你却是说错了,正是杜师兄看到张衍有不少手段,知其难以对付,方才运使此宝,若我是他,只求能阻此人片刻就好,下来必定还有后手能一举制敌,这才不枉先前这番布置。”
张衍转了一圈,又试探了几次之后,也是摸到了此火的几分来历。
这火气如非那丹煞运化,那必是传言中的“心火”了,他虽从未见过,但也久仰其名。
但凡此等火,不伤躯壳,不灼内腑,却可引动杂念,搅乱心神,若是一个把持不住,眼前便会幻境丛生,迷了自我。
不过自恃心性坚定,神意清明之人,大可放心大胆去闯,只是过火之时,却需要持定心神,不能有丝毫犹疑慌乱,若是一旦遇到敌手沉隙而攻,那就不好对付了。
张衍心中一转念,也是与萧傥一般想到了杜德的目的所在,暗一思忖,索性也不硬闯出去,而是把法诀拿定,只等对方后招。
杜德目注张衍,眸子幽幽,深邃无底,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而是朝着前方轻轻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