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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探看片刻,感应中不见异状,就飘身过去,到了观宇之前,却见石瓦碎了一地,原先木梁早已朽坏,倒塌在地,不过此观有后殿是在岩壁之上凿洞而建,故勉强还保有大半。
他一路过来,路上并未见到半个人踪,这间有庙宇却是凡俗手段修筑,显然小界之中原来也有生人居住繁衍的,只是不知何故,如今不见了踪影。
因怕动静太大,这庙宇经受不起,是以他并不飞遁,只行步往里,大约深入三十余步,见一十丈高的洞穴,里间摆着一张三层供案,供奉有一座神像。
此像没有口鼻,只一对细长双目,两耳向后张扬,好如鹿耳,怪异无比。
神像座下有一面神牌,却是玉石打磨,只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灰尘。
苏奕华伸手一抓,神牌飞起,方一离案,那桌案立时塌落下来,扬起一片灰土,显是早已腐朽了。
他后退几步,低头目观仙牌,拭去蒙尘,上面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出“広目仙师”四字。
他想了一想,记忆之中从无听过此等名号。
这时却觉袖口一颤,殿中却是多了一个黄衣少年。
苏奕华一见此人,慌忙一揖,恭敬道:“秦阳真人。”
黄衣少年对他点点头,将那神排拿过,看了一眼,又瞟了一眼那神像,道:“还真是広目道人的神牌。”
苏奕华问道:“真人认得此人么?”
黄衣少年摇头道:“我未曾见过,不过此人后辈弟子曾与你苏氏先祖打过交道,其本是西洲修士,是万余年前有数几个入南崖洲斩杀毒虫,开山立派之人。”
苏奕华微觉恍然,指了指脚下,道:“莫非这处小界便是此人开辟么?”
黄衣少年摇头道:“此人虽是道行不浅,但要想开得小界,还无那等能耐,这小界当也是自先人手中传下的。”
他往四周张望了一眼,道:“我记得这一脉修士有几门功法是祭炼毒虫对敌,极是厉害,这一派不挑门人出身,人、妖皆是收得,玉霄派前后用了千数载功夫才将之剿灭,便是如此,其仍有道统传下,你在四处找找,说不定能得些机缘。”
苏奕华躬身道:“多谢真人指点。”
黄衣少年这时神色动了动,看向一处方位看去。
苏奕华道:“真人,怎么了?”
黄衣少年道:“我却与你提个醒,方才有一股气机入了这界中,虽修得气道法门,但仍是难掩身上妖气,不是蟒部,就是鲤部修士追你到了此处,这人修为不弱,应是已至元婴三重境中,你自家小心吧。”说完,人影一晃,便自不见。
苏奕华心头一紧,也不敢在此久留,把里里外粗粗寻了一遍,因未曾发现什么,只得匆匆出来。
到了庙宇门外,他回望一眼,心下却有几分不甘。暗忖道:“明明远处可感此地灵机颇盛,为何到了这里却再无丝毫感应?”
正想着,他轻起手在身旁岩壁上一拍,这一下,却是觉得异状来了。
转首一看,他落手之处,却是一枚嵌在此间的石卵,明明看去突棱不平,但手搭上去,却是光滑异常。
仔细看了看,却是看出端倪来来,那上面好似有一层壳衣,只是晶莹透明,故而难以察觉。
“这是何物?”
他上去一按,咔嚓一声,石卵顿时碎裂,却是露出一条黑细之物,粗看如同一条短绳,再是一看,却能辨出是一条虫尸,却与那朱烛虫有几分相似。
苏奕华悚然动容,原来这石卵只是一层坚茧而已,只是天长日久,这才看去石块一般。望向山脚下这漫山遍野的石卵,莫非这些俱是虫茧不成?
他念头急转,暗忖道:“莫非此处,就是当年那位邵真人的养虫之地么?”
这也不是无有可能,当初这位邵真人可是凭了一头朱烛王虫破入洞天,只是此妖凶狞异常,此前又如何降伏?但若是此界中本有蓄养,或是有难伏虫之术,那便解释得通了。
想到此处,他心下也是火热起来,这小界当是邵真人给两名弟子留下的,秦阳真灵曾说此派四处传法,说不定此地就有那那御虫之法传下,自己若能得了,那却不必再畏惧任何同辈修士了,哪怕是元婴三重修士,也可与之一斗。
不过这念头只起了一起,就又恢复冷静。
眼下大敌在前,谈此事还为时过早,此一关过不去,就是手掌通天法诀,又能如何?
他冷笑一声,暗道:“人人皆有私心,我却不信来此之人愿与他人同享这小界,稍候必起争斗,为今之计,不是寻法,而是先寻一藏身之地。”
正想着,感应之中忽起异状,转头一望,却见有四道遁光朝此处飞来,看那路数,却似蝉宫修士,心头一惊,这里乃是孤山一座,此刻要飞遁出去,难保不被对方发觉,转目一瞧,四周也无有什么藏身之地,他无奈之下,只得又向庙内退回。
第四十一章 拱北殿上失命牌
苏奕华为怕来人发现自己,退回来时,不但遮了自身气机,还顺手抹去先前到底的痕迹,因为四下空旷,他最后只能掐了一个匿身法诀,躲到了神像背后。
只要他自家不动,或无人绕至这处,当不至被发觉。
肖莘领着三名长老行空御气,不多时到了山前,她目光投下,感应出此地灵机比别处强盛许多,只是看过之后,却道:“诸位长老,你们来看,这山形是否有异?”
她左手处一名于姓长老已寿有八百余,是风陵海中少有在外走动之人,见识不小,他道:“宫主看得准,山者,地气涌也,这处山体,只泥沙相聚,气遏于下,上不得出,当是后人搬石垒土营造出来的,莫敢这里灵机尤盛,但属下敢断言,人若入山,感应必微。”
肖莘问道:“于长老可知,这般筑土为山,究竟用意何在?”
于长老捻着胡须道:“看这形制,也不似法坛,属下以为,许是下面压藏有物,极可能是一座墓室。”
“墓室?”
肖莘眸光微亮,另几名长老对视一眼,皆是隐见兴奋之色。
寻常修士纵然修行有成,但元灵走后,一声灵机散尽,躯壳经个数十载,也是一般腐烂,因还有邪道修士利用尸身炼法的,故而一般并不留存,便不用法力化去,也少有埋入土石下的,除非大能遗蜕,可万年不坏。
而被郑而重之埋山为墓的。此人身份必是不凡。
几人说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躲在庙内的苏奕华自也是听得清清楚楚,他越想越觉有理,心下却是懊恼,怎自己方才未曾看了出来?这机缘怕是要被这几人得去了。
于长老看了众人神情,笑道:“诸位也先莫高兴,若是人间帝王,也未必起了不了如此大的陵山。”他指着半山腰处,道:“那处有一座庙。不妨去那处看看。兴许能知道此地主人出身来历,要当真只是一个凡人宫墓,我等也不必枉费手脚。”
肖莘点头道:“有理。”
她领了三名长老,往庙内行来。到了岩洞之中。见那神像模样。也是惊异,低声交言了几句,认定此地所埋非是凡人。如此很可能就在山下可以寻得好物。
此处无有任何阵法灵机,他们俱都无心多看,正要离去,肖莘却忽然一驻足,又转了回来,向着神像走去。
苏奕华精神一下绷紧,与四人若是起了冲突,他实则并不如何畏惧,就是不敌,也不难遁走。
可是他却怕这里动静引来他人,尤其是那不知是鲤部还是蟒部的妖修,此人可是三重境修士,他眼下无论如何也是敌不过的。
肖莘来到神像面前,还是十来步时,便就停下,万福一礼,道:“这位前辈,晚辈稍候开启宫穴,着实冒犯了,请恕不敬之罪。”
说着,又是深深三拜,礼毕之后。她便带着三名长老退了出去。
苏奕华这才把悬着的心的放下,不过却这时却踌躇起来,先前不知此地下面有异那还罢了,先既知道,却又不甘就这么离去,暗道:“且待看了三人究竟取走何物,再走不迟。”
与此山相距千里之外,魏子宏悬空盘坐,手中不断恰动法诀,四周黑烟煞气涌动如潮,笼罩了数里方圆,将周子尚身形完全遮去。除此外,他又在外另行安设了阵旗,自信有了这番布置,对方绝计无法脱身,只要神通一散,就是授首之时。
至于对方定阳周氏弟子的身份,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莫说是对方先起杀机,便若不是,斗到这般份上,也没有留手的余地了。必需斩草除根才好。
等了有半个时辰,他忽然一立而起,往一处看去,眼中满是戒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