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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翼翼地走在这团光里。因得自己是最明亮的,便看着周围都是漆黑,漆黑之中隐隐的是一个个暗红的光晕,大概是画舫上的灯笼。
冷伊在琴边坐定,头顶的那团光变得柔和。顺着蒋芙雪站定的位置,抬头,上空正是一轮明月,四周的一切在瞬间似乎变了,只在这一个瞬间,她想到的是四周泥墙,矮矮的刚好露个头,个子高的还能露着肩,有一处是坍圮的,墙外远远有狼嗥,然而墙内是安全的,正因为旁边有一个隐姓埋名的吴先生。
指尖拨动一根琴弦,接着便是淙淙流水与绵绵离情。
这曲子已经熟悉得成了习惯,拨完这根再挑那根,一直不想弹的曲子,却在不知不觉中练成最拿手的曲子。
眼光流转,对岸是密密的人群,辨不清的面容隐在黑暗当中,四周河中画舫,有的是洞开舱门,有的却半掩纱窗,他在哪儿?他究竟在哪儿?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冷雨霖霖'民国',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
第113章 盛放的玫瑰(二)()
前面立在稍亮光影中的蒋芙雪;端平瘦削的肩,歌声如泣如诉,因为方才送花的一幕,反倒更添了凄清之感。
台下满座无声,待到她唱完;背过身来;空留一个悲戚的背影,久久的;四周才响起一片掌声;经久不息。
冷伊看见她偷偷地抬起头,冲自己一笑;这场表演算是告了终结,至于是不是垫底,那都是任别人主宰的事情。
走下舞台时,冷伊向河中瞟了一眼,相互交错着的画舫静静飘在水中,远处却有一艘正靠了岸;下来一个人。
“我去去就来。”和蒋芙雪轻轻招呼一声;她便匆匆朝那渡口走去。
画舫中还有人在朝外头招手,那身影也回头在说着未完的话;他在亮处;那渡口在路旁一盏灯的光晕里;中间是一片黑暗。
冷伊朝着那渡口跑去;跑进了那片黑暗;心跳剧烈,几乎要蹦出来,如同那月夜雪地中的闯关,雪地上一点两点三点的血迹,开出一朵朵妖冶的罂粟花,充塞了她多日的梦境,狼嗥中走进无人丛林的人,右肩刚包扎好,还在淌血,消失在漆黑的林中,从此杳无音讯。
她跑过去,只为了辨认是不是他,他是不是完好地归来了,而已,那夜的惊惶与安然,是旁人永远无法了解的。
他冲着画舫挥挥手,转身就往更远的路上走去。
冷伊刚要踏出那片黑暗,达到渡口边路灯的光晕中,突然发现,画舫窗边看进去,一位花枝招展的小姐,和旁的看不见的人正在说笑。
前面,他停下,侧过身,远得仍然看不出是谁。
冷伊突然停在最后的黑暗中,不敢向前。
他迟疑片刻,又转身匆匆赶路,大概还有要赴的局。
她静静立在那里,这些都是无用的,徒劳的,他一定是还好好地在的,否则程虹雨总会接到消息。对了,程虹雨终于因为他抛弃冷琮,和李睿晟那个花花公子订婚了,一切的一切,重新又聚笼在冷伊的脑海中。他既是安然的好好的,这一眼的求证又有什么意义?
“冷小姐?”背后传来一声。
她转过身,“吴先生。”淡淡一笑,朝着他的方向走回去,旁边鳞次栉比的二三层小楼,使得她俩的位置显得晦暗不清。
“刚才我在对面看了会儿,这会儿才绕到这边,准备去后台看看蒋”
“吴先生?”蒋芙雪不知何时,跟在冷伊的身后。
冷伊觉得她鬼鬼祟祟的,一时心里很恼。
“吴先生的花很漂亮。”蒋芙雪说这话的时候冷冷的,丝毫不像道谢,反倒像是质问,也确实不是道谢——花是送给冷伊的,哪用的着她来谢。
吴先生“哎?嗳”了两声,就算是支吾过去。
冷伊站在旁边怅怅的,难道真是他送的?
蒋芙雪这样气势汹汹地跟着来,却被他这两声叹给消解了,剩下他们三人在参差不齐的房屋影子里面面相觑。
“时间不早,我去后台换下衣裳,这就回去了。”该弹的曲子弹完,想参加的不想参加的聚会,也都如这河面上淡淡的水雾般散去,冷伊觉着自己和她这尴尬的不得不绑在一起的配搭,也在此刻宣告散了。
“哎?你不等等看”蒋芙雪才转了个弯过来,忙着留她。
冷伊摆摆手,冲吴先生点点头,绕过蒋芙雪直直往后台去,身上的力气在刚刚往渡口跑的路上全部都用尽,现在的步子软软的。
突然对那台子感到厌恶,这曲子这表演着实是选错了。
古往今来,都是客人在下面看,歌妓在台上唱;今天不单只有客人在下面看,连歌妓也在下头饶有兴致地看着。
再说说着表演的内容,沈慈表演的是西洋的舞蹈,配上一段不常听见的音乐,自是耳目一新;别的虽是循规蹈矩的表演,却也是料想之中的,配得上“名媛”二字,就连那听着便有暧昧的汇通银行行长的干女儿,也是规规矩矩地弹了段钢琴曲,怎的偏偏她们表演了这样一支曲子。
这曲子本也是无妨的,像冷伊也是跟娘学来的,只是歌妓唱多了,正经人却不愿意唱了,所以后来再听,只有在狮子楼,或是王依在弹唱。蒋芙雪一而再再而三地唱了,于这终赛的人中,自先降了一等。
回头望一眼,晦暗的灯光下,蒋芙雪一反常态地紧靠吴先生,看不清二人的神情,却知道是在低语什么,她那样的卑躬屈膝也是少有的,于是吴先生也就少有地直了背。
把冷琮送的三支月季往那捧白玫瑰里一插,红的像血,白的似雪,冷伊摇摇头,那场景是忘不掉了。
独自走出秦淮河的水汽,外头是一排在等生意的人力车。
招招手,第一个的年轻人跑到近前,旁的照旧抽烟打趣或是躺在车上打盹,次序如此井然。
“小姐不看完就走啊。”那个年轻人边跑边回头问。
“看了一半。”她轻轻一笑,“家里头还有事儿。”
“我说也是,看不看就那个样,论唱曲儿,谁唱得过酒楼里的姐儿?还不是比这个。”他砰砰敲了敲自己的后背,“后台啊!你说啊是啊?”
她忙附和,“看得出来好像都不简单。”
“听说,第一名就是那个沈千金,第二名是银行行长的姨太太,第三名是谁来着”他人虽进不去,对里头的状况却是一清二楚,分析得一清二白,比局中人更透彻。
冷伊靠着吹了会儿晚风,松懈的身体觉得很舒坦,坐了会儿,听着车轮压着了路上掉落的梧桐子儿,车子一磕一磕的。
“终赛的人你都知道?”
那个年轻人很是健谈,“报纸上到处都是,听都听熟了,就是印得也不清楚,不比小姐进去看得真切,哪个漂亮?”他回头匆匆打量了她一眼,依旧转回去跑着。
冷伊的脸突然有点烫,一点恶作剧般的快意浮上心头,“参选的都不错,陪衬的也和参选的有得一拼”想要说出口,又觉得自己有点过了。
“我也听说,有个弹古琴的,长得漂亮。”他接了她的话继续往下说。
她在后面“呵呵”地笑。
他不解其意地回头看她,“要我说,小姐你也可以去哎。”
她捂了捂嘴,“那哪儿成啊。”
“也对,要我说啊,红颜薄命。”
冷伊不由皱了皱眉。
他“哟哟”两声,“我就瞎说说,不是说长得好看的都短命啊,就是吧,太出名了不好,命好的还担得起,那些没这个命的,一压给压折了,你说啊是啊?”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王依就是给压凋零了的花。
车子停在小巷口路灯下面,冷伊借着灯光掏铜板给车夫,看见他脚下踩着两个烟头,暗暗叹自己的眼神也真是好。
家里,几个大箱子堆在楼梯下面,文竹正在往里头塞一叠叠的衣裳,全是娘的。
“你干嘛?”冷伊有点诧异。
“嬢嬢说想家里去一段日子,老爷身体不大好。”文竹说到后面有点低落。
“来电话了?”
她点点头。
冷伊觉得很奇怪,前几天冷琮刚从家里回来,也没听说舅舅病了什么的。
“庄上有人到过家里,来的时候好好的,回去好像就病了,老爷可能也是被他过了病来了。”文竹敲敲地凑过来同她说,“说庄上可能有瘟疫。”
冷伊张大了嘴,以前听说一场瘟疫,方圆几个村子都能只剩下十分之一的人,人都没了,随之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