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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知秋一叶立刻打断他的话,压低声音道:“前辈交代了,不要说。”
此时那桌上,黄某殷勤斟酒,热情劝菜,而史郎少年则是提起诗词谈论起来。这史郎模样生得好,难得谈吐雅致,胸中颇有文墨,桃朔白间或应酬两句,这史郎便是一喜,笑容更盛,眼波流转间透露几分媚意。
叶七将史郎行至落于眼中,眼底一寒,猛然间气势迫人。
桃朔白忙从桌下握住他的手,又朝他看一眼,拿起酒杯与他轻碰:“阿叶,与我喝一杯。”
叶七缓缓收敛了气息,默默与他对饮了一杯酒。
黄某与史郎隐晦的对视一眼,忙又热情劝酒,却已在心里认定桃朔白喜好男色,这二人关系不纯。当世男风盛行,两个男子彼此相好,或是达官显贵豢养男宠娈童皆不在少数,时人听闻并不以为意,更甚者也是一桩风流雅事。
史郎突然提议:“这么干喝酒没什么趣味,倒不如行酒令,谁若错了令,就罚酒。如何?”
黄某连连摆手:“表弟啊,你这是摆明要坑我,我哪里说得上你的那些文雅诗词。”
史郎不依:“左不过是罚杯酒,表哥你怕什么。”
这二人来往两句,便将主意定下。
史郎自荐做了令主,点到桃朔白时,这令就十分简单,点到叶七和黄某则是有心为难。黄某喝得大醉,叶七心下很不耐烦,但是桃朔白攥着他的手,一根手指在其掌心轻轻的拨动,就好似拨在叶七的心上,以至于他哪有什么心思去对酒令,几碗酒水下去,真应了那句“酒不醉人人自醉”。
散席后,史郎和黄某商量着要赌钱做耍,让店老板开了间客房。
史郎邀请桃朔白:“桃公子,长夜漫漫,一起耍耍可好?”
“阿叶想不想玩?”桃朔白故意去问叶七。
叶七一直没说过话,又喝了那么酒,头发遮挡了大半面容,旁人瞧不出脸色。史郎说道:“这位公子想必是喝醉了吧?让他先去隔壁客房睡吧,咱们戏耍起来闹腾的很,别吵着他。”
叶七扫了史郎一眼,史郎觉得似被毒蛇咬了一口,身子都僵了。一直以来史郎都刻意忽视了叶七手中的那把剑,但这时候却生出一股危机感,以至于脸色一白,一时间没了言语。
“表弟?”黄某看似醉的不轻,实则酒量不浅,何况他喝的那坛子酒,里面掺了不少水,如今这醉酒的姿态不过是做出来迷惑人的。
桃朔白略带惋惜的说道:“抱歉,阿叶喝醉了,只怕不大舒服,我得照顾他,不能奉陪了。”
黄某忙说道:“何须公子亲自照料,找店家就行。”
桃朔白能感觉到叶七将自己的手抓的很紧,他也不希望因一件小事真惹得叶七生恼,便再度拒绝:“不必,二位另邀人做耍吧。”
说完便叫店家另开了一间房,在黄某与史郎的注视下,将房门关上。
阻隔了外人视线,叶七也不做戏了,松开桃朔白,浑身杀意弥漫:“那两人居心叵测,当杀!”
“我知道他们不怀好意,只是想知道,他们所为是否我猜测一致。阿叶,你不想知道?”桃朔白笑着问。
叶七听他依旧称呼自己“阿叶”,眉峰微动,张口坦言:“我本名是七夜。”
实际上,两个名字相较而言,倒是叶七更像个名字。
桃朔白并没有就此询问七夜来历,眼下环境不合适。
安静中,忽然听到隔壁房中传来戏耍声,几个声音时高时低的喊着“大”“小”,声音极是亢奋,其中自是有黄某和史郎。
桃朔白又将七夜的手握住,示意他噤声,在身上贴了障息符,又隐去身形,悄无声息的潜入隔壁房中。
只见房中的方桌前围着好几个人,除了黄某和史郎,另有三人,其中一个竟然是知秋一叶。知秋一叶玩了几把,次次都输,顿时恼火,不肯玩了。黄某史郎也不去挽留,任由知秋一叶离去。
剩下的二人倒是好运气,虽然有输有赢,但都是赢的多输得少,最后每人赢了一百多两银子,而黄某和史郎的银子却输光了。四人还不肯罢手,又商量着要赌黄某的马。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嘭嘭嘭的被砸响,听动静,竟是有一群人来了。
屋内几人都没动,脸色俱是变色,毕竟聚众赌博乃是违法之事。
“这,这一定是抓赌的来啦!”史郎说着害怕的声音发抖。
屋内人想逃,却无路可逃,房门被砸开,几个人气势汹汹的进来,果然说来抓赌,当即就将四人锁拿,桌上一应赌具钱财都被卷走。
半个时辰后,那一行人唯有史郎回到旅店中,看上去惶惶不安,径直去敲桃朔白的房门:“桃公子,桃公子请开开门,请救我一命。”
桃朔白已和七夜回到房里。
七夜虽不耐,却只能依着前面继续装醉,躺在床铺上睡着。
桃朔白则去将门打开,门外的史郎衣衫凌乱,面色惊惶,犹带泪痕。史郎只是个十五六的少年,又生得好,眼下这副光景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恻隐。
“桃公子救我!”史郎朝前一扑。
170。聊斋:念秧2()
桃朔白微不可察的侧身,史郎扑了个空,一下子摔在地上。
史郎痛的心里大骂,脸上却没表露分毫,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一面揉着胳膊一面望向桃朔白。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看出来,眼前这人对自己没兴趣,因为对方的眼睛里没有迷恋喜爱,连一点点惊艳都不曾流露。之所以依旧坚持这个计划,不过是因着此人钟爱男色,否则能对同行的另一人那般细心体贴?
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儿,男人最是贪鲜,哪怕他平日里再如何洁身自好,肉都送到嘴边上了,难道还不吃?
史郎做这一行也有几年,就没见过不吃肉的男人!
想着,史郎的眼泪掉了下来:“桃公子,衙差抓了我表哥,要我拿钱去赎,可我的银子都被衙差收走了,实在身无分文。恳请桃公子可怜,救我和表哥,等回到京城定然厚报。”说着伸手揭开衣裳,脸上透出一点羞怯:“从第一眼初见,我便仰慕公子品貌为人,愿意与公子相好。”
突然史郎一声闷哼,身子栽倒在地,原来是七夜实在看不下去,将人打昏了。
“天下竟有这种人!”七夜对史郎之举鄙夷不屑,心中更盘旋着一股恼怒,总似吐不出来。
桃朔白也有些意外,虽说先前史郎便举止暧昧,但他以为那些人是为钱财,哪知竟能因此献身,着实令他诧异非常。
“好了,不必为这种生气。看这伙人的行事,应该就是先前知秋口中所说的‘念秧’,他们总是成伙儿出现,计划周密,一计不成还有一计,只要是能得钱财,什么都能付出。若是寻常商旅,便是躲过了一劫,却还有第二个、第三个陷阱等着,实在令人防不胜防。相较而言,宁采臣先前所遇到的并不算厉害,可若他没心软的赎取女子,那些人定然不会罢休,直到他将银子都掏出来为止。”
七夜越发皱眉,简直对凡人这些举动匪夷所思。
七夜看向地上的史郎,厌恶之色难以掩饰:“如何处置他?”
桃朔白突然笑道:“再做一次赏金猎人如何?”
桃朔白将知秋一叶和宁采臣叫来,把念秧之事告知二人,别说宁采臣听得脸色骤变,就连知秋一叶都险些栽在上面,心有余悸。四人商议一番,定下计策。
桃朔白这才将史郎唤醒,用了摄魂术。
桃朔白问了几个问题,史郎乖顺的一一回答,十分详尽。这才得知,原来这出旅店并非他们的大本营,但旅店老板也从中的一份好处,对于这些念秧就视若无睹,也不提醒来往客人。依着他们的行事,若此时还未得手,再往前走一站就到了大本营,还会有一招手段。
“我倒想见识见识。”知秋一叶惊叹道:“这些人的心思,啧,真比妖魔鬼怪还要可怕。”
“这些人也太可恶了,不知骗了多少人!”宁采臣哪怕善良心软,可被人骗了都会不好受,他也心疼自己的那些银子,那可是诸葛老前辈给他准备的,也是他今后安身立命的根本。若是那些银子还在,他早就到了京城,可能已经见到了傅青风
七夜说道:“这些人着实该死!”
于是桃朔白交代了几句,使得史郎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史郎出了房间,眼中混沌尽去,果然如同桃朔白交代的一般,前去寻之前那伙人。
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