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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晚间时候走的,这要求是她同父亲说的。
这样子可以走得更加了无牵挂。
陪她一起的有王嬷嬷,这一路上,果然如父亲所说那般,几日间都是阴雨绵绵的天气,而他们所行进之处大多数是树林,温度便也降下来许多,父亲为她定制的那些衣服便也派上了用途。
父亲给她做了许多衣服,几乎将她一整年所要穿的都准备齐全了,然则,这些都是照着府中的样式打造的,回到小渔村她又哪能真的穿这出去?
要吓死人啊,月娘笑着摇了摇头。
王嬷嬷掀开车帘,抱着一件披风上来道:“大小姐,外间下霜了,你快再加件衣服。”
月娘皱眉道:“哪里就这么娇弱了?再加下去我是连挪动一下身子恐怕都不能了。”
她现在身上便有不下五件的衣服,裹得跟个包子似的,要是再加一件恐怕都是要比她以前冬天穿的都要多了。
见月娘掀开车帘看着车窗外的光景,嬷嬷不禁感慨道:“今年的霜来得有些早啊。”
“连累嬷嬷陪我走这一趟了。”
“大小姐说的哪里的话,能照顾大小姐便是我天大的福分。我只不过想起了年轻时的事罢了。”
月娘捂嘴笑道:“嬷嬷年轻时定然是迷倒了不少好少年。”
“就你嘴甜,”嬷嬷戳了下她的额头,随即又做回忆状,脸上充满甜蜜的味道,“不过他真的是很好。”
但随即嬷嬷的眼色便黯淡下来:“只不过……”
月娘放下车帘,不再接话。
只不过,世事无常,这世上本就没有太过圆满的事。
若是嬷嬷生活好,又岂会来她府中当嬷嬷呢?
但这次终归是没有遇见暴雨的天气,虽几乎天天都是连绵细雨,但还是比上一次快了足足七天。
然则,命运却似总要给她磨难,当她以为她就要重新过回之前那般逍遥自在的日子时,噩耗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身边,几乎要将她一举打下地狱。
就在浩浩荡荡的马车入村庄时,她却没有看见姥姥迎接的身影,姥姥是越来越懒的,她不在乎这些旁枝末节,她也便不甚在意。
可当她看到屋中聚集了好多人,都围在姥姥的床边之时,她忽然慌了,心宛若被人剜去一块,空荡荡的可怕。
她忙拨开人群,朝床中挤去,看到的却是姥姥虚弱得紧闭双眼的样子。
她哇的一声便哭出了声,她费劲千辛万苦才回到姥姥身边,要的不是这种结果。
她一遍遍地唤着姥姥,可是姥姥就是不应她。
月娘满脸泪水地朝着人群喊道:“快请大夫啊,请大夫。”
周围人都面面相觑地不知该怎么办,此时王嬷嬷也拨开人群挤进来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忽得一征愣。
隐约听见有人在唤她,姥姥缓缓睁开眼睛,就见到了满眼泪痕的月娘,伸手替她擦拭了眼泪道:“孩子,你回来呐。”
第141章()
见姥姥终于清醒了,月娘眼泪流得更凶了,扑到了姥姥的身上哭道:“姥姥,你究竟怎么啦?”
姥姥摸着她的头道:“年老了,总归是不中用了。不要伤心,生老病死不过是人生所必须要经历的过程。能够安详地在小渔村中度过晚年,姥姥并无遗憾。”
听得姥姥虚弱的声音和颤抖着的双手,月娘把她抱得更紧了,除了哭,她现在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姥姥朝候在一旁的陈管家唤了一声,陈管家便意会地朝周围的人群说道:“你们先出去,老夫人有事要同月娘说。”
很快,房中便只剩下了月娘和姥姥两人了。
好一阵安慰后,月娘终于从姥姥身上下来,但抽噎声一时还是止不住。
姥姥道:“月娘你今年九岁了吧?”
月娘破涕为笑:“对,姥姥好记性。”
“之前老是记错你的年岁,这次倒是给蒙对了。人老了,记性也跟着差了。”说着姥姥也跟着笑起来了。
月娘却是嘟起嘴不服气道:“才不老呢,姥姥在月娘眼中永远是小渔村的村花。”
姥姥狠狠地敲了下月娘的头道:“你个臭丫头,又拿姥姥开涮。”
然则此刻虚弱的动作,又怎么会敲得疼?
姥姥又道:“再过几年你也该及笄了,咳咳,可惜了,不能亲眼看到你成婚的样子了。”
月娘忍着眼泪装作嫌弃道:“姥姥你怎么越老越啰嗦了啊。”
姥姥笑骂道:“啰嗦怎么了?啰嗦我也是你姥姥。过去,把姥姥柜子中的小盒子拿出来。”
将小盒子亲手塞进月娘手心中:“这里面是医治你脸上麻子的解药,漂漂亮亮地过一辈子,快乐自在最重要。”
在付府的那段时间,她是多么想医好脸上的麻子,好给自己给姥姥争脸面。
而如今解药就在她的手上,心头却是沉甸甸的。
若是可以,她愿意一辈子都长着这些麻子,只要姥姥能陪她,至少陪到她成婚的那日,那样,她便不孤单了。
“姥姥,我母亲究竟是谁?不是林夫人对不对。”
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若是今日不问个清楚,她怕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知道了。
姥姥对月娘突如其来的问题并未感到惊奇,握住她的手道:“她很爱你,你记得这一点便好。月娘,你答应姥姥,永远都不要向你父亲问起这件事好吗?”
当年,本就是他们对不起三娘,月娘此次回去,能够感觉到这不同也是可以预见的。
月娘一阵委屈,不禁又哭出了声:“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
月娘挣扎着想要摆脱自己的手,姥姥几乎要抓不住她了,一时着急竟是咳出了一滩鲜血,点点鲜红落在棉被之上。
见月娘停住了动作,她忙重又拉紧了月娘的手道:“咳咳,答应姥姥好吗?”
月娘忙止住了哭声:“好好好,姥姥你别着急,月娘答应就是了。”
姥姥还是走了,就在当晚。
就在那时,奶奶还在同她说着故事,那时正说到阿斗命人大开城门那段,月娘依偎在姥姥的身上,却是无论如何都听不到接下来的故事了。
姥姥同她一样也是胸无点墨的,肚子中也不过那几个故事,这几年间她早就烂熟于心了。
不过姥姥每次讲时都会加进一些自己瞎编的情节,有时连自己都忘了,结局也是可篡改的。
不过月娘喜欢,她喜欢姥姥讲故事时跌宕起伏的语调和引人入胜的动作,她听着就好像身临其境般。
就如这次,她是多么埋怨赵云救出了这么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啊,居然蠢到将父亲辛苦打下的江山拱手相让他人。
月娘不敢抬头,只是将头愈加埋进姥姥的怀中,抽噎着道:“姥姥,你还没讲完呢,月娘等着听呢,你可不要耍赖了,答应了要给月娘讲一个晚上的,现在还差三个呢。”
今晚的夜色很美,姥姥便在这一片美丽中安然地离世了。
姥姥说过,她不会离开小渔村的。
如她所愿,她被永远葬在了小渔村。
她说她喜欢雪,因为月娘和她娘亲皆是在大雪漫天时出生的,只是可惜,她并没有等到那一刻,那雪花飘飞,银装素裹的一刻。
独自一人坐在门前,月娘忽然觉得无限地茫然。她忽然不明白自己前一个月究竟在争取什么,兜兜转转了一圈却还是要回原点了。
当晚,月娘便独自一人跑出去了。
她也不知道她想去哪,迎着晚风只是想拼命地跑着。
她是多么想一辈子都不停下啊。
她想,唯有让疲惫与汗水包围着自己,她才会暂时忘却这些伤痛。这世界上,真的只剩下她孤身一人了。
乌鸦的叫声,冷风的呼啸声,还有海水的扑腾声萦绕在她的耳边,似是在和她一同悲痛。
跑着跑着,她最后在海边的一处沙堆上停下,这是她和阿柯以前经常坐的一个沙堆,现在却是长了一些杂草,看样子是很久没人再坐在这上面了。
月娘爬上沙堆,静静地看着前方浪花拍打岸边的场景,细细聆听着,清凉的海风自面上拂过,抚摸着她几近溃烂的伤口。
“月娘。”
忽听得一声熟悉的呼唤,月娘忙转过头,便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熟悉到她立刻扑上去,大声痛苦起来。
“阿柯,阿柯……姥姥不在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好害怕啊,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阿柯扶住她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