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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行歌接过了话头。
“他受伤了？哪里受伤？伤得重不重？”
“伤在腰侧。”
腰侧？殷璃心中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至于重不重，要看陆老的本事了。”
百里行歌照搬陆老原话。叶染确实难以再站起来，但是陆老也只是说难，并未说绝对。
百里行歌不想让殷璃因此愧疚，又变成一副战战兢兢的鹌鹑样子，但也不想瞒着殷璃。叶染是她的人，叶染出事，她必须知道。
“我去看看叶染。”
殷璃起手幻了脸，就要去看叶染。白郑晟看向百里行歌。百里行歌起身，跟着一起。
陆老住外院。专门挑的安静院子，却并不难找，许是方便王府里的黑狐卫来就医。
院子里种着几棵劲松，针叶油光发亮，看着很是喜人。不见花草，院子里的园子里分门别类种着许多药草。没有花卉争奇斗艳，却别有一番趣味。
殷璃看惯王府到处可见的姹紫嫣红，此时看见一大片郁郁葱葱的嫩绿，觉得连呼吸都跟着清澈起来。
煎药的苦味，晾晒草药的清香味，园子里长成的草木味，混杂成药园独特的味道。闻着让人心神都跟着安然下来。
陆老前来问安，却被百里行歌和殷璃躲过。陆家世代随军行医，从百里肃河一代起，就跟在破域军中。陆老可是比百里云舒都大一辈的老人。百里行歌对陆老，是十分敬重的。
第900章 叶染（）
陆老见过殷璃，但是不知道殷璃前几日遭遇，白郑晟此前也只说是殷璃昏迷几日未进食而已。所以此时看着殷璃，笑得很是慈眉善目。
殷璃对这个像爷爷一般亲切的老头很喜欢。但是这会心里记挂着叶染，匆匆打过招呼就钻进了叶染住着的东厢。
药园很大，里面的厢房布置了数十间，就是为了方便伤患入住。叶染正住在东厢一间厢房内。
殷璃人走到门口时，听见叶染正在吩咐凌烟一些事宜。
“白姑娘刚醒来，这是好事，但是白姑娘出事，是我们二十人未尽职责。就算一死，我们也难辞其咎，今日入夜每人领鞭刑五十。后续如何处置，等我命令。”
叶染只有最高五十鞭的处刑之权。
“秦青姐她”
凌烟有些担心秦青，不由开口提醒。
“忠心主子不是靠着不吃不喝来表的。主子要的是能办事够听话的工具，不是信徒。”
顿了顿，叶染松了口。
“既然她身体有恙，那就三日后行刑。”
叶染的声音冷淡得没有一丝人情。
殷璃站在门口，影子已经先她投进屋内，但是却没有人察觉门口有人。
“昨日到今日湘水阁可还太平？”
吩咐完这件事，叶染又问起湘水阁的事情来。
凌烟将湘水阁大大小小事宜事无巨细，全部一一仔细禀报叶染知道。听见殷璃已经可以跟着百里行歌进出湘水阁，叶染松了一大口气。
听见叶染长长呼吸，殷璃钉在门口的脚步怎么也迈不进去了。
屋内叶染还在吩咐凌烟湘水阁的事宜。
“白姑娘刚醒来，湘水阁里肯定是拘不住的，秦青这几日身子不适，不能一直跟着，难免照顾不到。这样吧，我这里就不用你来照顾了，你回姑娘身边去，照顾姑娘就好。我这里有陆老照顾。”
殷璃再也听不下去，转身低头离开。
百里行歌看一眼东厢，也随殷璃而去。白郑晟摇摇头，跟着一起离开。
叶染如今重伤，对屋外气息没有任何察觉。殷璃等人来了又去，他一丝也没有察觉。继续叮嘱凌烟。
“今夜戌时你们十八人来此集合吧。”
“来这里？”
凌烟有些不明白了。不是入夜后领鞭刑去？
自己已经有好久没有领过罚了，想到鞭刑，凌烟整张脸都皱起来。不过白姑娘出事，作为护卫他们有着直接责任，受五十鞭，无可厚非。
“嗯，你们来这里，抬我一起去。”
叶染声音淡得可以。
“叶组也要去？”
“嗯。”
“可陆老说你不能挪动。”
凌烟不知叶染为何要跟着一起去。
“所以才要你们来抬我去。”
叶染表情淡漠，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不容凌烟再多问。
凌烟抿了抿嘴，悄悄将身子挪回椅子上。
叶染本就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平素和秦青有交情，却和她基本上没有过任何交谈。
这几日照顾叶染，却让她很是吃力。
并不是叶染难伺候，而是叶染整个人散发出来的颓丧和对湘水阁俗务的执拗，让凌烟有些害怕。
第901章 死心（）
一天之中的大部分时间，叶染是平躺在床板上，看着房顶度过的。
那张普普通通的脸，此时躺在床上，却突然有了属于它的特征。
死气。脸上沉沉死气，成了叶染脸上最容易辨识的特征。
叶染有“千面”之称，不是他有多好的仪容之术，而是他善于隐藏自己。不但将一张普普通通的脸藏到人群里去，就连自己的气息也一并藏起，让许多武功高于他的人，也难以察觉他的靠近。
百里行歌曾说过，叶染是最好的刺客，也是最好的护卫。
气息和容貌，让叶染死死收敛着。他将自己活成一件死物，正如他所说，一件对主子有用的工具。
可如今，这张脸上有了死气。眉宇间沉沉积蓄，连凌烟这样大大咧咧的人都难以忽视。
每日守在叶染身旁，除了按照陆老嘱咐喂药和禀报湘水阁事宜外，叶染与凌烟之间交流很少。习惯了和秦青嘻嘻哈哈的凌烟，在压抑的叶染身边如坐针毡。
凌烟听过陆老说起过叶染伤情。当然，陆老是对叶染说的，她不过是个旁听者。
当时，叶染直挺挺躺在床上，陆老银针在叶染腿上一一扎过，却无法让叶染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痛感。
在叶染腿上又按又压，忙活许久，陆老脸色凝重终于歇了手，坐在了叶染床边。
“如何？”
叶染眼睛看着头顶，脸上淡然，似乎事不关己。陆老苍老的声音斟酌后缓缓响起。
“腰上一处筋脉被刺断，这才导致了你如今下半身毫无知觉。”
“还能站起来吗？”
陆老花白的胡子抖了抖，嗫嚅半晌。才吐出一个字。
“难”
“嗯，我知道了。多谢陆老。”
叶染淡淡承谢，目光从陆老身上又移回头顶。不知在那方寸之地寻找什么。
凌烟全程站在一旁，看着陆老为叶染诊治。
听见陆老说叶染不能站起来时，凌烟脸上露出难过之色。他们是黑狐卫，是要为白姑娘和王爷出生入死的存在。可如今叶染再也站不起来
同为黑狐卫，凌烟心中不免生出戚戚之感。对一向不熟悉的叶染也有了同情。
可身为当事人的叶染却未表露出任何哀戚之色。
他的目光始终在头顶方寸之地。不悲不哀，似乎再也站不起的人，不是他。
咒骂也好，痛苦也好，哪怕一声叹息也好可叶染，偏偏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早有料到，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残酷事实。
陆老看见叶染这个样子，摇摇头离去。
“凌烟”
叶染的突然呼唤让凌烟一惊。反应过来后，凌烟上前。心中猜测叶染是不是因为自己在这里不好发泄，所以要自己出去，他要一个人静静之类的。
可不想，叶染确实有事，但不是她想得那样。
“今日湘水阁是否依旧老样子？王爷还没有出来？”
凌烟站在原地，有些愣神。他在问湘水阁？
最后，凌烟将湘水阁的事情全部禀报了叶染。按照叶染的吩咐又重新编排了守卫。
也是那时起，凌烟看着叶染的眼神开始躲闪起来。
她想不通，什么样的人会在自己双腿尽废的情况下依旧关心身外事。
也是那时起，叶染脸上有些死气。
第902章 主不主（）
看着床上死气沉沉的叶染，凌烟心中惴惴。以前她看不透叶染，是因为叶染沉默寡言，也因为她根本就记不住叶染。现在她更加看不透叶染，却是因为叶染对自己的绝情和轻视。
但想到叶染下令抬他去刑室的要求，凌烟还是多了句嘴。
“为为什么叶组要亲自去刑室？不信任我们吗？”
凌烟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也就是叶染要监刑。可黑狐卫之前几乎没有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