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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这就好了,”黛玉放心地说,“你们先坐着,我也到后面去一下。”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贾五和黛玉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湘云,继续赶路。
黛玉催马如飞,贾五紧紧跟着。跑过了好一段路,黛玉才慢了下来,回头看看贾五,问道:“宝玉,你有没有觉得云儿变了?”
“是啊,变得成熟了,稳重了。也难怪,好不容易嫁了个可心的人,那人偏偏又不长命。”贾五叹息地说。
“不过,比起宝姐姐来,她的命还是好多了,”黛玉幽幽地说,“虽然只有几天的美满日子,可是有个人真正对她好,她这辈子也不枉了。”
贾五看着黛玉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一阵痛惜,忙说道:“林妹妹,我也真心对你好啊。”
“唉,你现在是这么说,谁知道以后呢?”黛玉说。
“以后,我也一直对你好,”贾五拍拍胸脯说,“要不,我们今天就成亲吧?”
“看你那猴急的样子,”黛玉红着脸把嘴一撇,“不行,今年不嫁给你。”
“为什么?”贾五奇怪地问。
“因为,因为今年没有立春,人家都说是寡妇年呢。”黛玉含羞地说。
“呵呵,”贾五笑了,“你还迷信啊。”
“迷信不迷信的,反正我可不冒这个险,”黛玉不好意思地笑笑,“再说啦,你今年还得好好练武功,准备去救你爹,怎么好分心呢?”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路两边都是帐篷,红旗上大书”湘军练兵大营”。贾五心里有点儿紧张,好家伙,别是自投罗网啊。转过一道山口,忽然看到前面设了一道关卡,盘查过往行人。贾五和黛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随着大流往前走。
人群熙熙攘攘,这个说:“老哥,这里怎么忽然蹦出个卡子来了?”那个说:“嗨,还不是乘机勒索老百姓的钱呗。”另一个又说:“这回可是真有事儿,听说是总督府的命令,稽查阿其那、塞思黑的党羽,还要抓一个叫什么贾宝玉的呢。”
贾五听了心里暗暗叫苦,看看关卡处的木板上还贴着几张画像,八成自己的模样也在那里。怎么办?硬闯过去?可是林妹妹怎么闯得过去呢?再看看后面,已经挤了好几层人,退也退不回去了。
看看就要走到关卡前面了。贾五把帽檐用力向下拉了拉,悄悄地对黛玉说:“林妹妹,做好准备,如果他们看出来,我就跳到你的马上,我们硬闯。”黛玉点点头。
关卡前的武官看看贾五,大声喝道:“小子,把帽子摘下来!”
正在这时候,只听得军营那边一阵高亢的号角声响了起来。
一个兵丁走了过来,对那武官说:“张大人,学习大义觉迷录》的时间到了。”
那武官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我们还有盘查过路人的职责在身啊。”
那兵丁笑着说:“大人,您忘啦,贾雨村大人那天亲自给湘军送来大义觉迷录》,说了人不吃饭不行,保卫大清不学习大义觉迷录》也不行。学习大义觉迷录》雷打不动,任何其他事情也不能冲击学习大义觉迷录》。”他往前凑了凑,小声说:“这盘查的事儿是总督命令的,可是学习大义觉迷录》是皇上的圣旨。再说啦,我听说李大人从长沙找了个戏班子,把大义觉迷录》编成歌来唱了,今天首次在咱们营里开唱。那几个湘妹子,白嫩白嫩的,嘿嘿。”
那武官也笑了,用力咽了一口唾沫,高声喊道:“集合!马上回营!”
兵丁们走了。人群推搡着过了关卡。贾五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身上已经是汗津津的。拥挤中觉得似乎有人撞了他一下,也没有在意。
好不容易脱离了人群,二人纵马狂奔,跑了好一阵子才慢下来,才觉得又累又饿。看到路边有个小酒馆,就进去歇息,点了几个酒菜。
贾五一边喝酒,一边仔细打量着黛玉:林妹妹好像略微丰满一点儿了,脸色也好,这些天来她一直没有生病,怕是体质也强多了呢。
黛玉发现贾五痴痴地看着她,不由得脸又红了,问道:“宝玉,你又发什么呆呢?”
“哦,”贾五解嘲地一笑说,“我是,我是奇怪你头上的金簪子怎么没了?”
“这个呀,”黛玉一笑说,“我把所有的值钱的首饰都给云儿了。怕她不收,就偷偷地卷到了她的被子里。”
贾五一愣,也笑着答道:“好,咱们可想到一起去了。我也给云儿留了一千两银票子呢。不过咱们可够呛了,只剩下三百两银子了。”
“没有关系吧,我们省着点儿,刘老老说过,二十两银子就够个庄户人家一年的用度呢。”黛玉说着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来,还说:“你那个荷包旧了,我又给你绣了一个,你换上吧。”
贾五接过来放在桌子上,绣的是一对活鲜鲜的戏水鸳鸯,忍不住夸奖道:“好漂亮的绣工!”又伸手到怀里去摸旧荷包。“咦,怎么没有了?”再仔细摸摸,荷包和银票都没有了,坏了,肯定是刚才被人一撞的时候,小偷给摸走了。
黛玉看贾五脸色有变,关心地问:“怎么了?”
贾五苦笑一下道:“咱们的盘缠被人偷走了。”
店小二见他二人脸色不对,怕是碰上吃白食的了,急忙走过来说:“客官,您要结账么,一共是一两三分银子。”
贾五尴尬地看看店小二,用商量的语气说道:“等,等一会儿再结账吧。”
贾五看着桌子上的荷包发愁,常言说:“家贫不算贫,路贫贫杀人。”眼下可怎么办呢?自己身上只有那块玉还值点儿钱,可是那是无论如何不能卖的。要么就卖马,自己和林妹妹两人合骑一匹好了。肖川的马是不能卖的,以后还要还给人家。自己骑的这青骢马也不过就值百十两银子,怕也维持不了几天呢。要不把雍王福晋给林妹妹的那条玉带卖了?可是那是林妹妹的母亲给她的惟一礼物啊。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贾五忽然看到旁边有个管家模样的白胖子,两只眼睛紧紧地盯住桌子上的荷包。贾五心中暗暗好笑,八成又是个小偷,还不知道我们也已经穷得丁当响了呢。
那胖子看了一会儿,走过来向着贾五施了一礼说:“这位少爷请了。”
贾五站起来还了一礼道:“不敢,老兄有何见教?”
那胖子用手一指桌上的荷包说:“在下李二,在何员外府上做管家。小弟有个不情之请,您那个荷包能不能卖给我?”
“这个……”贾五看看黛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这样,”李二赔笑说道,“我家小姐要出阁了,老爷嘱咐要找几件漂亮的女红给她做陪嫁。您这荷包做工精细典雅,我家小姐一定喜欢。能不能请您把这荷包转让给我,我愿意出十两银子。”
黛玉看看贾五,笑着对那胖子说:“二十两。”
“好,二十两就二十两,一言为定。”李二急忙从怀里掏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元宝,递到贾五手里,紧跟着拿起桌子上的荷包,左看右看,连声说道:“谢谢二位,谢谢二位!”就兴冲冲地走了。
贾五掂掂手里的银锭,苦笑了一下,说:“林妹妹,真对不起,把你绣的荷包卖了。”
“没有关系啦。”黛玉笑盈盈地说,“刚才看到云儿自己开茶馆,我心里好羡慕她,想什么时候我自己要也能自食其力就好了。没想到,我绣的东西还能卖钱呢,以后就不愁了。”
“那好啊,”贾五打趣地说,“以后就你来养活我吧。”
“没出息的东西。”黛玉用手指刮着脸羞他。
“那有什么,”贾五笑着说,“我耕田读书,你织布绣花,难道不是神仙一样的日子么?”说着学着黄梅戏唱道:“我耕田来你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黛玉看着他笑,笑着笑着,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睛里又充满了泪水。
李二高高兴兴地回到了何家,把荷包拿给何员外看,何员外看了大喜,连声夸奖李二会办事儿。李二凑趣地说:“要不要给新姨娘看看?她是京城里见过大世面的人呢,连皇家用的绣品都见过呢。”
正说到这里,只听得后堂有人笑道:“好啊,你们在背后说我的坏话。”话音未落,门帘一掀走出一个人来,正是赵姨娘。
原来赵姨娘在北京被一个人贩子买下,转手又卖给了长沙的一家妓院。何员外刚死了老婆,一见赵姨娘就被迷住了,花了一半家财,赎她出来,做了自己的小老婆。
赵姨娘笑嘻嘻地说:“什么稀罕玩艺儿?给我看看。”说着把荷包拿了起来看了看,说道:“嗯,手工是不错,怎么看着好面熟呢?”她忽然想起来,那年贾政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