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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秦国高度中央集权的体制也并不适用于大一统的秦国,地方但凡五十兵士以上的调动皆要请示皇帝。秦国统一之前地盘并不是很大,皆以咸阳为中心,高度集权倒也合适。统一之后领土急速膨胀,而边关之地远离咸阳,一来一回都要数月时间,若遇大事当地官员因为没有自决权而无所作为。
当年陈胜吴广之所以能迅速发展壮大,最主要原因就是秦国当地的郡守郡尉无权私自调动驻军。就像当时驻守荥阳、手握中原之兵的李由,也只能眼巴巴的坐视起义军坐大,最终成了不可扑灭之势。
这种高度集中的体制最大的依赖就是一个睿智的君主,所以说秦人是幸运的,孝公之后的六代君主,非但没有一个是昏庸之主,反而英主辈出。到了二世皇帝胡亥继位,虽然秦国大军仍在,郡县制仍然井然有序,可它的上层已经彻底糜烂了。
再就是今日的秦国已非当年商鞅变法时的秦国,秦人大多民智已开,也有了思想有了主张,若还是像以前那样强压着让秦人接受苛刻的律法,已经不合时宜了。商鞅提倡的极端的法家之术,也还是被这个时代所排斥了。
所以正如公孙弘所说,秦国不光是要整兵戈出征天下,还需要从体质上进行一场变革,去除弊端,创建新制。商鞅变法已经过去了一百六十年了,很多旧的体制已经不再适合秦国如今的局面。秦国已经作法自毙、自尝恶果,若再不思改变,就算重新统一了天下又能如何,也不过是重蹈始皇帝的旧路。
其实从韩信执掌秦国后,秦国上下的体制已经发现了许多微妙的变化,在朝堂之上,不再是唯法家之术而轻百家之说。像孟坚和公孙弘就并非法家信徒,相反到时对黄老无为之说颇为行赏。
朝臣之中,也有许多是儒生出身,在韩信和当初孟坚的坚持下,秦国朝堂选拔官员都是以能力为首选,而轻出身和学派。在高层的默许之下,诸子百家的学说已经出现在秦国朝堂之上,而不是像以前一样独尊法家、罢黜任何学说。
其中崛起的最为迅速的当为之前一直被法家倾力打压的儒家学术。
先秦时期的儒家学派,并不是后世那种被诸多修改以传承的儒家学说。它只是诸子百家中一种比较重要的学说而已,崇尚“礼乐”和“仁义”;提倡“忠恕”和“中庸”之道。主张“德治”、“仁政”,重视伦理关系,中尤以忠君、重孝、克己为中心。
此时的儒家学说,远远没有到达后世那种妖魔化的病态学说,相反儒家作为百家学说中最为活跃的一派,其思想xìng远远超出了大多数学派,是有世当法,治世用儒,黄老以修身”之说。
法家所崇尚的霸道,是将整个国家打造成一部恐怖的战争机器,老百姓畏惧律法,平时拼命耕作,战时则举国为兵,以敌人的头颅来换取丰厚的奖赏。这种体制在战国时期具有强大的生存力,以战养战,靠着掠夺不断壮大自己削弱敌人,也让秦国成为了虎狼之国,六国在其咄咄bī人的姿态下战栗不安。但其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一旦天下平定,失去了对手的秦国将会陷入茫然之中,唯有拿着北边的匈奴和南边的蛮夷出气,最后将国力白白损耗在永无止境的征战中。
而儒家所提倡的则是王道,士大夫们修身、齐家、治天下,要求上位者实行仁政,臣子们则提高个人修养以象圣人看起。儒家有一套完整的价值体系,所倡导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纲常学说十分有利于统治阶级稳定民心,也非常利于中央集权。这也是儒学为后世统治者推崇自己的原因所在,因为它特有的价值体制确实非有适合统治者长治久安。
但儒学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首先它倡导的是人治和德治,而不是法治。它只是告诉你从道德层面上你应该做什么,但没有告诉你不这么做,会怎么惩罚你,久而久之,必然滋养出一大批的特权阶级,蛀空整个国家。而法家强调重法的贵族平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畏惧法律,这样放而能平缓平民对统治阶级的仇视。而且儒家崇尚复古,墨守成规,逆来顺受,久而久之也会腐蚀掉秦人血液中尚武的
所以公孙弘想采用的治国之术,是融合了儒家和法家的秦国以法家之术立国已逾一百六十多年,法制jīng神已经深入到了每一个秦人的骨子里去了,让他们懂法畏法,这也为公孙弘的变法提供而来强大的基石。
法家务实,所追究的是立竿见影马上就可以见到回报的治国理念,而儒家好虚名,多从jīng神层面上告诉你应该怎么怎么做,久而久之形成一套完成的道德理念体制。两种学说看似中途,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何能将两家的jīng髓很好的融合起来,便成了这次变法能否成功的重中之重了。
公孙弘的提议激起了韩信浓厚的兴趣,其实他并不擅长政治治国,更多的时候他是将文治撒手jiāo给别人去治理,他得以专心武事。这不是韩信没有政治头脑的表现,相反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秦国有别于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种体制,它崇尚军功,以武立国,政治从来都是为了军队服务的,只有掌握了军队,才能掌握住秦国。没有手握兵权,即使如商鞅、吕不韦那样权倾朝野,一旦被君王所忌,完全可以毫不费力的派军队将你擒拿。
所以韩信很少过问政务,他很聪明的将有限的jīng力用在了军队上,这也让他在秦国的地位固若金汤,无人可以撼动。
但公孙弘的一番话让他意识到了变法的急迫在秦国几乎崩溃的那段时间里,当初秦国赖以存的法家治国理念也饱受质疑。再加上后来以儒家为代表的诸子mén人纷纷涌入秦国朝堂,原本旧的体制更是成了众人攻击的对象,很多秦律上严格的法令在朝堂上却几乎等同于空文,这也让韩信意识到重申律法的重要
说到底秦国骨子里必须坚持法制理念,这样才能保持着秦人的血才能让后事能不忘兵甲,而不至于“国虽大,忘战必危”。而在表面上也要融合儒家的人文重视礼乐纲常,让每个人都能在帝国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子,农夫需要耕作和服兵役,士人则终身奋斗“修身、齐家、治天下”世族们有属于世族们的地位和遵从,君主则永远高高在上。
这便是公孙弘所倡导的儒皮法骨,内法外儒,到是让韩信对他刮目相看。
他当仅仅是听从孟坚的推荐,才将这个显赫“百官之首”的丞相位子给了公孙弘。公孙弘上任后也一直中规中矩,并无什么过错,也同样没有什么大的举动,似乎他在唯一意义就是韩信和老秦人世族之间的平衡点。正是因为公孙弘的不作为,才让百官中流传着对他的嘲笑,称呼他这个秦国史上最弱势的丞相为“泥塑的丞相”。
韩信虽然面子上维持着对他的尊敬,心中其实也对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注意,公孙弘存在的意义对他来说更多的是替他维持朝堂稳定。
直到今日,韩信才体会到孟坚当初推荐他的深意。公孙弘确实是个人才,而且是个十分难得的人才通数mén学术,专研了法家、儒家、道家之说,这才提出了洋洋洒洒足足一卷竹简的变法草拟,呈送韩信过目。
韩信细细的看着,越看心中越是佩服。这些条陈虽是草拟所成,很多地方细节尚未丰润,但从字里间都可以看出公孙弘的用心之至。公孙弘的变法只要是针对秦国法制上的诸多弊端,已经高度中央集权带来的恶果,比如废黜几十种酷刑,将很多致人残疾的ròu刑废除,允许民间私藏诸子百家的学说。
将调军的自主权下放到各个郡,大大加强了边缘之地守将的自主权。同时为了限制地方割据势力的出现,便将军队的后勤补给从郡尉的职权中分离出来由主管民政的郡守负责。
秦国之前实行的兵制一直是义务兵制度,也就是只要战事爆发,国家征召那所有的青壮都得入伍上战场。这种兵制虽然能动员起最大的力量迎敌,却也不适合保持整体将士的素质,因为士兵更多的时间是耕作,而非cào练杀敌,在始皇帝晚期,像北方军团那样的戍边军团,其实已经采用了类似后世雇佣军模式,就是让军人职业化,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从军,这样能积累丰富的战斗经验,也能通过一批批的服兵役藏兵于民,一旦战事爆发,随时可以征召从军多年的老卒入伍。
秦国的官制是公孙弘变化最少的地方,事实上李斯所创建的三公九卿制度在这个时代已经属于非常合理了,远远领先于当年七国旧的管制。所以公孙弘只是在一些细节上做了少许变更,比如一些职位的名称和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