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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完全大亮的时候。客厅里已经烟雾缭绕,地上尽是烟头,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居然和荣爸爸一样,被熏得焦黄。戴佳最不喜欢男人的手指有这样的污垢,他赶紧跑去洗漱间清洗,然而那种颜色仿佛已经嵌入皮肉之中,怎么也洗不掉。他抬头望了望镜子。发现自己忽然就变老了,他有些失落,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一个人活到二十四五岁,三分之一的生命已经过去了。
努努已经在苏州呆了两天,她去过虎丘,去过留园,去过寒山寺,孤身一人。她在公园的摩天轮下站了很久。望着这只徐徐转动的巨型风车和它背后深邃的蓝天,心中满怀朝圣般地虔诚。她坐进摩天轮吊舱,才发现其他游客都是成双结对的,不禁有些失落。她了解关于摩天轮的传说:一起坐摩天轮的恋人最终都会以分手告终,但当摩天轮到达最高点时,如果与恋人亲吻,就会永远走下去。努努迷信星座。迷信运势,迷信一切可以被迷信的东西。这次却没有再迷信,因为她已经孑然一身了,没有什么好忌讳的。
她跟随摩天轮一直上升,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呼大叫。而是睁大眼睛一直看着。耳机里阿桑落寞地唱道,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努努将小脸贴在玻璃上,暗自得意地想,我可真勇敢。
她回到地面后并没有什么感觉,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不像其他人那样驻足留影。身后那架摩天轮巍峨耸立在蔚蓝天空下。一尊大佛似的接受恋人们的顶礼膜拜。她快走出公园时忽然看见旁边有一棵许愿树。
枝桠上飘扬着五颜六色的小绸带,看上去很漂亮。她决定也花几块钱挂一个上去。当她拿到水笔和绸带,却又犹豫不决,不知道写什么才好,最终她提笔写道,努努和小白到此一游。
当那只蓝色绸带在树枝上飘扬,她的心情又变得格外的好,仿佛内心一个碍眼很久的坑终于被粗糙地填满,于是她唱着歌,颠着小步,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
按照南通地方风俗,外婆去世后的七天内戴佳一直在家守孝,她准备过完这个礼拜再回南京,第六个七天时再回来。然而戴妈妈又大加阻拦,她说,临家饭店是你当老板的,现在你把这个大摊子扔下来又算怎么回事?
戴佳反驳道,既然我是老板,那么当初让徐泽霖入股,胡乱扩张,不还是你一手操作的么,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现在又拿这个来制约我,还不是为了成全你那个所谓的女婿么?
女儿的这种态度让戴妈妈十分恼火,只得再次将那本账簿扔出来,说,你要是想去南京我不阻拦,但先给我清了这些债务,那个荣小白不是有能耐嘛,只要你们能把这笔债清掉,我绝对不再提什么好歹!
条条大路通罗马,种种矛盾归于钱,而这一点确实能够将戴佳制约得死死的。如果真让荣小白将所有的收入投进临家饭店这口巨大的黑洞里,他永远没有翻身的一天,戴佳反复权衡利弊,决定暂时留在南通。她打电话给荣小白,说她暂时不去南京,荣小白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你妈不让你来么?
不是。
那怎么了,你不想来?
也不是。她犹豫了一下,低声说,要不,我们分手吧。
小白的心被像被烫着似地猛地揪了起来,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问道,理由呢?
临家饭店的债务跟一座山似的,难道你想把你以后的时间都拿来耗么?反正我们才谈了没有多久,长痛不如短痛,不如现在趁早散伙,省得以后越陷越深。
耗就耗呗!只要你不急着嫁人,我就有的是时间耗下去,我就不信你妈能把我们耗到七老八十!荣小白说完之后又有些心虚,生怕过于高估自己与戴佳的感情,万一戴佳自己不愿意空耗青春,他的话就显得自负和滑稽。
果不其然,戴佳在电话那头嘟囔道,你当然无所谓了,耗下去的话你变成老男人,跟那酒似的越陈越贵,后面跟着一群小萝莉,我却变成老女人了,人见人嫌的。
荣小白揣度戴佳话中涵义,不由悲从心起,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无非就是戴佳站在他这一边,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现在戴佳却也动摇了,要离开他们两人的战壕。然而这又无可厚非,二十三四岁的女孩,正是结婚的好时光,她理应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荣小白决定妥协,平静地说,既然这样,那么我们散吧。
两人长久的沉默,最终戴佳先开了口,她说,那就这样吧。
荣小白听见对面轻轻的喀嚓声,一直呆呆地站着,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此时他整颗心都被掏得空空的,那些奋斗的理由,拼搏的意义,也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荣小白站在快递站的办公室中央,茫然不知所措,失落与绝望悄悄地占据他的灵魂,他终于一无所有。
之后几天荣小白仍旧开店营业,却对接手盏食天的事情越来越冷漠,盏食天的老板不知其中缘故,一直追在后面催促,生怕荣小白又出变卦。最终盏食天老板实在按捺不住,主动提议道,要不你先首付五万,剩下来的那些钱分期付给我,怎样?
荣小白在心底淡淡地笑,他没有想到等自己心灰意冷了,这些所谓的事业才开始对他敞开大门。他原本担心徐泽霖会再次搞鬼,想想又觉得杞人忧天,他现在已经与戴佳分手,甚至不再联系,连被别人布陷阱的资格都没有了。他在新的合同书上签字,丝毫感受不到喜悦之情,反而有一种屈辱,仿佛这一切都是以牺牲自己与戴佳的感情作为代价。一个男人要想获得成功,很有可能要做出牺牲,有人牺牲了自己的理想,有人牺牲了自己的立场,有人牺牲了自己的感情,荣小白自认为算得上最卑劣的那种,因为他牺牲了戴佳的感情。
这是一座独木桥,总归是有人要让步的,对于这样冰冷的现实,人总是得学着遭遇,意识,承认和接受。荣小白惆怅了一段时间,渐渐地也认命了,生活还是得继续下去,谁缺了谁都不至于活不下去。如今想来蒋汇东的设想倒是更为直接,小白也打算努力赚钱,有房有车有存款了,届时到大学门口贴张告示,招聘应届老婆一名,要求英语六级,相貌端正,举止优雅,身材一流。他本来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已经够淫秽,不料他去一所大学探点时才发现自己早已落伍,早就有人在公告栏贴出极其嚣张的广告:“招聘本科以上情人一名,要求英语六级以上,相貌出众,身材一流,性理论知识越多越好,性实践经历越少越好,月薪两万,供别墅和奔驰车使用权一年。”
荣小白大为惊悚,赞叹此人的敢想敢作敢为人先,如果再补充一下对应聘者性别的要求,堪称经典之作。他也蛮郁闷的,无论他想出什么新奇的主意,都会发现遥远的地方有一个甚至一群人已经那样做了。人类基数这么庞大,想在几十亿个人中标新立异一下,压力真是不小。他又细心找了一下,发现一张又一张招聘高学历情妇的广告,偏偏没有招聘高学历情夫的。不过这是正常的,因为富婆们找小白脸都是在鸭子堆里找的,荣小白伫立在公告栏前,对中国男大学生们默哀良久。
正文 第八十六章 隐忍的突围
更新时间:2009…8…18 16:53:48 本章字数:3314
北北跟蒋汇东回南京的时候,荣小白特想去向打听一下戴佳的近况,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得了口。
如果戴佳过得好,他应该高兴,却又高兴得很别扭;如果她过得不好,他应该心疼,却又没有什么办法。现在他反而不去在意戴佳是否会顺从家人的意愿,与徐泽霖共结连理,只要她过得幸福,他别扭就别扭着吧,反正总有一天会习惯的。如今荣小白高瞻远瞩,卧薪尝胆,无非是希望多年以后荣小小白不再重蹈父亲的覆辙。
偶尔他们三人出来小聚时北北也会不经意地提到戴佳,却又看见蒋汇东的眼神提示,只得收口。荣小白理解他们的良苦用心,无非是不想揭他的伤疤,但他仍然不客气地在心底诅咒蒋汇东:狗日的,你让她多讲两句会死么?不过这样也好,广闭言路,他可以耳不闻为净,一头埋进沙子里,做一只快乐的驼鸟。
努努正在做出国的准备,她对前途一无所知,紧张得一塌糊涂,揪住荣小白的衣角问道,那边有人欺负我怎么办,听说那边法律允许藏枪,我可以去买把枪么?
你买枪干嘛?
防身啊,我又不会武功!
你多学点那边的法律,到时候用法律做武器啊。
努努仰脸望着小白,鼻翼微微地动了一下,委屈地嘀咕道,我都已经被人家打死了,怎么拿这个法律武器嘛……
荣小白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