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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十分欢喜,摇头笑道:“前两月可真是要吓死我了……你若万一有个好歹,我可就……”说话间泪凝于睫,叹了口气,替他将薄毯盖好。
树之病愈一月有余,脸色尚差,倒很有精神,呵呵笑道:“我若万一有个好歹,你就将画室里我没完成的画儿挑拣挑拣,替我补全。我在天国里回顾往事时,也能有作品给上帝汇报。”
清流扑哧便笑了,正作势要打,却听园外脚步凌乱,隐约有语音细碎,夹着婴孩地咯咯笑声。她心中诧异,扬声问道:“影儿,不是说过这几个月不许接待客人吗?你把谁带进来了?”转眼一看,又惊又喜地愣住了,半晌扯着树之笑道:“啊,雪樱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雪樱今日为吊丧,特意穿了一身白色洋装,头发亦简单地挽成西式发髻,极是清爽大方。将竹喧交给清流抱,轻声道:“我听车夫说,前两个月青浦城流行疟疾,连张大哥都染上肋膜炎了,忙过来看看。”见树之虽然脸色苍白,眉宇间倒很有精神,稍稍放下心来,微笑道:“这两年在巴黎时时想起清流姐和张大哥,却老被喧儿在旁判手判脚,连信都没功夫
清流脸上露出极惊诧的神色,与树之对视一眼,打断她道:“你去法国了?怎么祖荫从来……没说过?”
雪樱脸微一红,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将当年事情略略说了一遍,已几乎坠泪。半晌笑道:“还好哥哥想通了,说他也不管了,都随我心意。我才带着喧儿坐船回来了。”
清流如被雷击了般。半响才醒过神,惊讶地笑道:“当初启钱庄的陆经理来找我询问。只说他家曾经丢了一个小姐,又与你眉目相似,想打听你的身世。我细细地告诉了他,后来却再无下文,还以为只是错认了。原来竟是真的。”两月前她在华慈医院见到他时,正为树之地病忧虑,心里哪还能想到别的事情?况且一直以为……她心里一紧,皱眉道:“祖荫这两年几乎没回过青浦,就算回来也从不探访旧友……我们还以为他和你在上海恩爱甜蜜,不愿返乡……却原来如此。”
雪樱见竹喧在清流怀中乱扭乱动,忙伸手抱过,轻轻替她拂拭衣角草屑,苦笑道:“喧儿出生后还没见过爹地呢。祖荫这两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想到自己虽孤身在巴黎。却还遥遥地有盼头,他却懵懵懂懂地一无所知,顿时心中酸楚不堪。险险落泪,忙将话锋一转。微笑道:“张大哥地病虽然凶险。好在吉人自有天相,自然能平安无事。”
清流想起那几日的煎熬。眼圈微红,轻轻摆手道:“哪里敢说吉人自有天相?只不过运气稍好罢了。当初陈家少奶奶也是肋膜炎,病症比树之还轻,后来却急转而下,挨了两天工夫便撒手西去。”摇头苦笑道:“西医大夫是我推荐给祖荫地,还好他颇为开通,只说命该如此。若换了别家,我可要惹麻烦上身了。少奶奶去的时候,祖荫许愿替她抄四十九天经,如今还在沉香寺……”突然心里一跳,只觉一个极模糊的念头从心底轻飘飘一掠而过,却影影绰绰抓不住,略迟疑间,却听雪樱低低惊呼一声,轻声问道:“清流姐,西医大夫不是陆经理推荐给你的吗?……少奶奶是什么时候去地?是不是……六月十九日?”
清流张了张嘴,只觉脑中如闪电刷刷劈过,背上渐渐渗出汗……那天在医院里,他突然面色凝重地道:“不过要请张太太帮个忙,不管能否治好,请你千万莫跟陈家提起,说这医生是经我推荐地。我不图恩报,却也不想惹麻烦上身”……听竹喧在雪樱怀里咯咯笑了一声,她如梦初醒,立刻警戒地摇摇头道:“我不记得日子了。”
雪樱像是痴了一般,浑身竟似索索发抖。轻轻的摇着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低声道:“陆经理拍电报时,就是六月十九……我明白了。”
汽车夫将小姐送到张家门外地巷子后,便在车外等候。青浦的街道以青石板搭砌,只觉满地阴润,小巧灵秀,与上海地水门汀马路大不相同。一个年轻地女子提着扁篮从街对面的槐树下走过,穿着阔滚边白洋布衫,窄窄地裤脚,上海早已不时兴了。
他忽然听见背后的巷子里起了喧哗,扭头去看时,只见三小姐满脸泪痕,抱着小小姐飞也似地在前面走,身后一个女子焦急地解释什么,她只是摇头不理。车夫惊得目瞪口呆,忙奔上去说了声“小姐”,她已厉声道:“立刻去开车,回上海。”
清流苦劝半日,此时见雪樱语气仍然极为坚毅,气得泪水交流,哽咽道:“樱儿,就算你能狠得下心不去见祖荫,可孩子是无辜地,怎能不让她爹知道?你怎能擅自替孩子做决定?”
雪樱泪水纷纷,悲苦难言,哽咽道:“少奶奶往日虽然对我不好,可到底是好端端一个人,就这般说没便没了。我对不起他……再也没脸去见他了。”热泪啪啪落下,正落在竹喧脸上。她怕把女儿吓哭,忙伸手轻轻拍打。喧儿却睁着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盯着她看。她心里愈发难受,想了又想,终是狠不下心,低头含泪道:“喧儿出生后还没见过爹地,这次万里迢迢地回来,总得瞧瞧爹地是什么模样。妈咪带宝贝去看一眼就走,喧儿乖乖地别出声,好不好?”
竹喧像是听懂了,竟在她怀里点点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清流在旁心如刀割,捂着嘴哭道:“樱儿,瞧在孩子的份上,你就装作不知道,这辈子……不照样过了?”
雪樱目光清寒,含泪摇头道:“我此生还有什么颜面再去嫁他……况且……”却不再往下说了,淡淡一笑,轻声对车夫道:“去开车吧,我们去沉香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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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两章大虐如果受不了地筒子就止步于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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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莲心如焚香成谶
沉香寺里的宝殿很多,错落地掩映在茫茫绿树间,在青色暮霭里无限朦胧幽秘。寺内四处引着涓涓溪水,水槽底上铺着淡白色的卵石,粒粒浑圆,如泠泠的眼睛张望。沿着曲折的小路往寺深处走,一路上竟静无一人。
清流方才跟她说,等见到寺内荷塘时就快到了,此时刚转过一处殿角,果然眼前便是亭亭荷田。时已薄暮,满池荷花渐渐收拢花瓣,花骨朵在田田莲叶间半张半合,似要闭目睡去。低头看喧儿也似困乏了,在怀中频频打呵欠,小手握拳,紧紧地揪着她的衣襟。她略略放下心,轻声道:“喧儿真乖,一会儿千万不要出声,咱们在外头……看一眼爹地,就好回去了……”
沿着荷田旁的青泥路直直走去,尽头处的殿堂檐角很低,被郁郁松柏拱围,在暮色荒冥中几乎隐没了。几扇正门对着荷塘大大敞开,殿内却暗沉沉地如薄夜笼罩,只有佛像前的香烛,幽幽闪着红芒。
祖荫正伏在神龛边的条案上静静写字。案角置着小小灯盏,青灰色的火光摇摇不定,映着他身影恂恂如竹,眉目极是平静安稳,除了手腕轻转,身体几乎岿然不动。恍然是刚到上海的时候,她抱着画夹在灯下画静物写生,他日日半夜从厂里回来,一声不响地坐到对面,翻开厚厚的账本,一页页察看。水晶台灯晶澈清明,他的脸在灯下俊美如大理石像,突然皱起眉头,唉声长叹……
她几乎像做梦一样,脚下微动。竟身不由己地踏入殿内。地面上铺着大块的青砖,暗沉沉地如寒水凝结。脚步嗒嗒轻响,他却恍然不闻。只是静静地埋头疾书。她心神激荡,张嘴却不敢说话。眼里一酸,泪水已簌簌落下。喧儿在怀里动了动,将衣襟揪得更紧。
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久,她终于开口唤他:“祖荫……”
他的胳膊僵了一瞬,却伸手将毛笔往青砚里一沾。继续回腕往米黄宣纸上书写。她再无勇气出声,屏息凝神地站在当地,默默地看着他。
晚风习习,仿佛带着荷叶荷花的冷香,嗖嗖地从殿门吹入。他又写了几个字,似乎有所觉察,缓缓地放下笔,抬起头来望着她。一瞬间像是难以置信,微微眯起眼睛。
她泪凝于睫。努力地从唇边挤出浅浅微笑,轻声道:“祖荫,是我他仿佛痴了般将手按在纸上。良久嘴角勉强抽动,手轻轻一抬。案上黄色宣纸蓦然失了约束。被晚风哗啦啦吹起,如絮地微痕。在满殿青色烟霭中地软软飞舞,又飘飘忽忽地落到地上。
他蓦然回神,急急俯身去捡。案上还有许多写满字的纸,亦被风吹得掀掀欲飞,她忙走到案边,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