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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浦旧事-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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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脆学着做生意,陈家既然没做官的命,专心做生意才是正途。你当时快八岁,虽然人小,却抵死不同意,你爹气得拿起手边的算盘就打下去,我在旁边哪里拦得住?你爹把你额头都磕破了,血流了满脸,结果到底也没拗过你。”她说到此处,两眼空空的陷到回忆里。
祖荫也十分感慨,当初他死命坚持,最后家里只好遂他的意,让他接着念书。一直到十七岁时不得不看顾家里生意,他才没再往家塾里去。这几年全仗着大掌柜忠心耿耿照应,生意上也没让他多费什么心。
屋里的西洋自鸣钟到整点报时,咣——咣——咣,嗡声不绝,老太太醒过神来笑道:“娘知道你看着文弱,骨子里却打定主意不回头,娘以后不逼你,你也体谅我,赶紧让娘享享天伦之乐。玉钿陪着我等了你半天,你快去看看她吧。”
祖荫心下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几乎要坠下泪,张口欲言又生生咽回,微微点头,恭恭敬敬的退出门来。门外的荼糜架上爬着嫩绿嫩红的新叶,夜色下都带着墨黑,牵藤引蔓,满满一架。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缓缓伸手抚在肩膀上,那伤处仍有点微疼,只是若有若无的一丝,萦绕身心。
荔红端着菱形的银粉盒,小心翼翼拿着红粉扑子往玉钿脸上拍粉,粉扑有点湿漉漉的潮,擦地脸上仿佛白气氤氲。玉钿头上插着一对双凤鎏金钗,钗上的穗子垂到鬓脚边,和耳上的翡翠玉铛相击,叮叮轻响。她往院门口看了又看,眼见一只昏黄灯笼影慢慢从院前的甬道挪过来,心下一喜,挥手让荔红出去。
荔红忙放下粉扑,笑嘻嘻的出来反手关上门,走到堂屋门口正待迈步,却惊得原地站住,愣愣的问:“进宝,你来做什么?”
祖荫今日本来就起的绝早,又忙了一天,躺下翻了几页书,只觉得倦意沉沉。书桌上的蜡烛腾腾照着,合着眼半明半暗间,模模糊糊做起梦来。身子轻飘飘的仿佛回到小时候,秋天丹桂初蕊,苍穹里一轮明月又圆又大,他偷着躲开奶娘,翻花园栏杆去折桂花。桂花生的很小,一簇簇的只躲在枝叶底下,甜香袭人,月下树影婆娑,如画儿一般美。正要伸手折,身后却有轻轻的脚步声,忙缩回手来回头看,却是个极清丽的美人轮廓,含笑踏月而来。
那美人穿着杨妃色短袄,如意云头凤尾裙,款款而行,眉眼渐渐看得分明了——她的眉毛淡淡的,眉梢浅入鬓角,细细的丹凤眼,眼尾也仿佛要斜飞入鬓,嘴像精致的桔瓣,天然红润,似张未张,欲语未语,轻启丹口,声音温婉甜美:“少爷折了这桂花,明年花儿就不开了”。
他只呆呆的看着她,她的眉眼像极了一个人,却万万想不起来是谁。可这样的美人,就像是他心底藏了很久很久的绮梦,他不由得伸手去握她的手,触手一温间猛然想起这眉目像谁,张口喊道“樱儿”,这一出声立刻便醒了,手往回一缩,竟真拽着一个人。
他惊地腾得翻身坐起,定神一看,只见玉钿低垂着头站在面前。他凭空打个冷战,忙将手松开,渐渐回过神来,淡淡笑道:“我不是差进宝去说了吗?我下乡好几天,好多事情都荒废了,今晚得赶一赶,一会就歇在书房里。”他顿了顿道:“你不用等我,自己先回去睡吧。”玉钿却悄悄地不言语。
他只觉眼前红霞滟滟,抬眼一看不由呆了,只见玉钿穿着大红彩云福字妆花缎袄,底下是同色的百褶裙,头上插的珠光宝气。他呆了一瞬猛然醒悟过来,脸微微一红道:“我还要对帐本,你先回去罢。”他心里怦怦乱跳,站起身踱到乌木书桌前。桌上摆着一个托盘,齐齐整整搁着四碟点心和一个官窑薄胎海棠茶壶。屋里的沉默像扼住脖子般的喘不上气,他只觉得该找点事情做,顺手拿过壶倒了满满一杯茶,茶色黄亮,茶香却隐约不对,他也未多想,仰脖便咕咚喝下。
一线温意沿着喉咙落到胸腔,立时又辣又热。他喝的甚急,眼泪都快呛出来了,转身抚胸咳道:“这茶壶里怎么装的是酒?”
他本就不惯喝酒,这一杯酒灌的又快又猛,喝下去便咳个不停,兼着胸口又苦又辣,只觉得泛上一层薄薄的厌恶之感。他眼风一扫,见玉钿悄悄移步过来站到他身侧,裙角离他只差半步,也不知道哪里起的心思,抬手便将她推开。
这一推之下力气竟然极大,两下里都是不提防,地板又甚滑,玉钿一个趔趄站不稳,扑通倒到地上,裙上坠的银铃铛丁丁当当一阵乱响。两人当下都呆呆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他见玉钿脸上惊疑不定,自己心下也十分歉然,忙走过去伸手欲拉她,她却将身子往后一仰,自己撑着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低眉顺眼的说:“我也不晓得茶壶里装的是酒,回去问问荔红就知道了。”他历来最怕看她这般驯良的神色,本来已抬手欲扶,又缓缓垂下,悲从中来——只要当着他或众人的面,她总有本事装得这般温柔和顺,简直像个无瑕的神女,高高在上,供人膜拜。
地板用朱漆刷的亮铮铮的,光可鉴人。四下里静下来,两人呼吸的气息都有些微微的紊乱。他静静的站了半响,见她仍是不说话,终于叹口气说:“我还要看账本,你先回去吧。”
她蹲身福一幅,裙角窸窸窣窣拂过地面。她的脚步迈的又小又碎,即使跨过门槛时,裙上系的银铛也只在百褶裙间轻微晃动,一点簌簌的响声如清风软软吹过。
外头起了风,庭院里植的几株松柏摩擦着如有涛声,绵绵不绝。荔红定定坐在灯下托腮微笑,方才她怂恿了半日,终于说动玉钿给祖荫送点心,她见玉钿不留神,又偷偷将茶壶里的水倾出,倒上满满一壶黄酒。也不知道少爷和少奶奶会不会喝个交杯酒呢?她红着脸叹口气,吐舌轻笑。
一片新叶被风吹落,落在窗纸上扑棱棱的响。她猛地醒过神来,起身将各处的窗销插好,正预备回下房睡觉,却听院里有凌乱的脚步声急急跑入,心下一惊,伸手把窗杠握在手里,沉身问道:“谁?”
门咣当被推开,玉钿跌跌撞撞的踏进来,眼神涣散,冲到妆台前一把将头上的鎏金钗拔下,照着镜子便摔去。金器与铜器相击,暗夜里听来惊心动魄的一声锐响。她软绵绵的坐下来,抬眼看着荔红问道:“你把茶水换成酒的?”
荔红从小服侍她,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吓得张口结舌,半天才想起来该回话,点头道:“是我换的。我想少爷好久没到咱们这儿来……”她惴惴不安,说到一半不敢再说,偷眼去看玉钿的神色。
玉钿呆呆的根本像是恍然未闻,半晌冷笑一声:“不过是个乡下丫头,有什么稀罕处?跟着少爷私奔来的人,将来左不过称个姑娘,连姨太太都算不上。”她想到刚刚被推倒在地,简直是人生奇耻大辱,心里恨到极点,眼里渐渐升起一层薄冰样的寒意,伸手将鎏金钗紧紧握着,钗尖在烛光下锋利的如有星芒闪烁,“等她明日进了门,若对我服服帖帖,也就罢了。要不然,瞧我怎么摆布她。”她的神色慢慢回复平日的落落大方,款款站起身微笑道:“少爷今晚还要看账,不用等他了,你去睡吧。”
祖荫躺在榻上,腹中一团焦热,翻来覆去的只是睡不着,索性披衣起床,点亮蜡烛拿过账本看,一列列的账目却像变了形,落在眼里根本就认不得。他心下烦躁,伸手到书架最侧面摸出一本书,随手一翻,“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来,子宁无闻乎?”手里这本书像冒着炭星般烧手,啪一声落到地上,书页哗啦啦的自动翻开,却是一首东山“新人明达,旧人如之何?”
他心下纠结如乱麻,酒意在胸中翻滚,浑身都微微冒汗,烦闷到几欲大声呼喊,迈步便往外走。进宝早在门外等候,见他出来忙问道:“少爷,你要去哪里?”
夜色沉沉,他还能往哪里去?他自己也被问的呆住了,转身欲回屋,一眼看到那本书亮刺刺的扔在地板上。地板漆成朱红色,纸色却暗白的发黄。书页仍在挣扎着缓缓翻,终于停着不动了,一页纸不左不右的立在书脊间。灯光把这页纸照地透亮透明,薄如蝉翼。
他默然半晌,猛然转身便往院外走,脚步不停道:“进宝,悄悄预备马匹,我去张先生那儿看一眼就回来。”
玻璃窗就有这点好,只要掀起窗帘一角,外头的景致便一览无余。雪樱站在窗前看了一回芭蕉,蕉下几株梨花在暗夜里像落着雪,安静得无声无息。桌上是清流刚刚拿给她的西洋画册,起首一幅画着两个暗蓝的花瓶,瓶里插着一把干枯的黄花,无精打采得耸拉着花瓣儿。她心下诧异,难道这枯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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