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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人看守,生怕背后有人跟着,就没敢进去,后来想着就找到了常做咱们顾家生意的那家福生金银铺。”
“好了好了,起来慢慢说。”
见太夫人拉了自己起来,她看了一眼一旁仔细倾听的顾长风,顿了一顿后,这才继续说道:“我那时候打扮得像个大主顾,那金掌柜便兜售了几样现成的头面,见我都不置可否,他便引了我去后头,头一样兜售的是二舅母给三姐姐打的一套金头面。我见了大为诧异,托辞东西不够好,他竟又拿出了另外一套东西,直言是当初六安侯给六安侯太夫人打造的,情愿赔几两金子卖了给我。
我知道各家打造金银首饰,都是自家拿了金银锭子去定制的,金银铺不过是收些手工钱,那时候忍着心中惊骇,就半真半假问他不怕人追究,他却说顾家铁定是必死无疑,不可能有复起之机,我想到之前顾管事对我说过这家金银铺后有都察院大佬撑腰,一时灵机一动,就把太夫人交待我的话挑唆了他几句,又给了两枚金瓜子当成定金。”
顾长风对于京师那些产业背后的人还不太了然,但太夫人却了若指掌。此时此刻,尽管不能确定是否章晗的挑唆建功,可如此玲珑剔透心肠,却着实让人赞赏。因而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好孩子,做这样的事难为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些天在外头也累着了。”
等到章晗依言退出,顾长风还没说话,太夫人就立时摆手阻止了他,随即叫了赖妈妈进来,沉声吩咐道:“你去外头吩咐顾泉,大中街上的那家福生金银铺,把那金掌柜近日的动向给我好好摸清楚,派人死死盯着他”
赖妈妈一退下,顾长风方才眉头紧皱地说:“小妹把这个干女儿实在是教得太聪慧了,聪慧得让人觉得有些心悸。娘,她做的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关系重大,若是让外人知晓……”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如果是她初进京城的时候也就罢了,但如今……你知道么,十二娘提到,甚至连皇上都知道,咱们家有这么个为了干妹妹,宁可豁出性命对上洛川郡王的烈女”
太夫人轻轻吁了一口气,随即淡淡地说道:“而且,你如今虽平安回来,可军马全都让赵王领了,她父兄也转了赵王麾下。她旧日的一个邻舍,甚至深受赵王赏识,这次护送了东安郡王上京,正正好好在安庆公主府当着东安郡王的面和她见过一面,她回来就告诉我了,我也问过十二娘,确有这么一回事。再说,这些天攻顾家最烈的,就是都察院右都御使王阶,正是福生金银铺后头的人。这不会是巧合”
虽则太夫人如此说,一贯直来直去惯了的顾长风依旧难免放不下,直到午后顾泉匆匆回来禀报之后,他才一下子打消了这个念头。
福生金银铺和与其相邻的那家书斋,全都在晌午时分被一锅端了,却只有那金掌柜下落不明不但如此,多年圣宠不衰的锦衣卫指挥使滕青,还有都察院右都御史王阶,竟然全都成了阶下囚这一场变故,来得太快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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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靠山?
从前在归德府时,十月就要预备炭盆,然而江南的十月却大不相同。虽不能说是极冷,但那种阴湿入骨的寒意却胜过北边的干冷,只要在外头逗留的时间稍稍长一些,手指头就会渐渐发僵,即便屋子里放着炭盆,熏笼里搁了香露,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天气虽不好受,章晗的心情却是阳光明媚。拔掉了宋妈妈这根肉刺,福生金银铺的事情又被不留一点痕迹地撸平了,虽说此后就再没有见过顾长风,太夫人也对她越发客气,客气得甚至仿佛是拿她当外人,可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当这一日太夫人召了她过去,说是父兄已经到了京城,隔日便可以去见时,她强忍喜悦回到房里,立时忘了所有仪态,一下子仰天躺在了床上。
“爹,大哥……我终于能见你们了”
张琪被太夫人留了一会儿,进了屋子见章晗这幅光景,她立刻上前去,冷不丁伸手在章晗的咯吱窝里捏了一记,见人讨饶着在床上笑成一团,她忍不住挨着人一块躺下了。知道如今宋妈妈不在,那几个丫头都是被揉搓得服服帖帖,她也不怕人瞧见,支着胳膊肘翻了个身,就这么翘着如今微微有些肉的下巴看着章晗,笑得连白牙儿都露了出来。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你总算能见到亲人了”张琪忍不住拽住了章晗的手,随即又是懊恼又是惘然地说,“我刚刚对老祖宗说,原本也想和你一块去,可老祖宗说我在服孝,不好出门去见外人,我就不敢再争了。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只想对你爹和你大哥赔个礼,再道一声谢,可就连这个都做不到。”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章晗重重捏了捏张琪的手,脸几乎和她碰到了一块儿,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再说,这些天你也瞧见了,太夫人对我仿佛疏远多了。如今我既然和父兄相见,就没有一直赖在顾家的道理。”
“什么,你……你是说你要走?”
见张琪一下子提高了声音,章晗连忙抬起手来按住了她的嘴,随即才一字一句地说道:“咱们到京城好几个月了,你如今已经博得了太夫人的喜爱和信任,而且又表明了心迹,我这个干娘原本预备用来陪媵的干女儿也就可有可无了。太夫人留着我在京城,总免不了想起之前的事,兴许就会有心结,我这一走,于你于我都好。”
“可是……可是我舍不得你……”
两人在张家屋檐下那些年,就是悄悄话也得等到无人处去说,反而是到了顾家这些日子朝夕相处,情分自然比从前更加深厚。喃喃说着这话,张琪忍不住把头埋在了章晗的肩膀上,老半晌才讷讷说道:“那咱们……那咱们今后可还有见面的机会?”
“小傻瓜,我还没走呢,再说就是真要走,也得回来告辞之后,这是应有的礼数,这些话你等那时候再问也不迟。”章晗笑吟吟地摩挲着张琪的脸廓,见人总算舒了一口气,她方才从床上坐了起来,拉着张琪一块到梳妆台前梳头理鬓,心底默默祷祝了一句。
只希望老天爷看在她进京之后一直殚精竭虑的份上,让她心想事成,不必再战战兢兢寄人篱下,从此和家人团聚只是归德府断然不能呆,还得另外找个栖身之所才行
次日正是个大晴天,章晗一大早起来去见过太夫人,就带了芳草和碧茵坐了武宁侯府的车出门,却是顾泉亲自带了几个家将护送。马车从西角门出去后经过威宁侯府门前时,恰逢里头有车马出来,却只听见哭哭啼啼一片喧闹。车里的芳草沉不住气,立时挑起了一丁点窗帘,随即就低呼一声道:“是威宁侯出来了”
“别哭了,我只是回乡,又不是上法场,你是不是成心想咒我死”
“振儿……我苦命的儿子……”
章晗虽没看见后头那哭天抢地的女人,可料想也知道是李姨娘无疑。想到自己便是往顾振身上烧了一把火的人,她心头虽解气,但仍是立时吩咐芳草把窗帘放下。
这种时候,马车既过不去,自然只能停在一边等顾振一行人通过,然而,顾振一瞥见这边厢武宁侯府的这一行,立时脸色大变,突然就径直走了过来。
“这不是顾管事么?一大早的,是要护送谁出门?”
“三爷。今次是奉太夫人之命,护送章姑娘去见她的父兄。”
尽管被收掉了世袭铁券的顾振可说是声名扫地,之前武宁侯顾长风回来之后,太夫人叫了顾抒,却没把顾振顾拂兄妹叫过去,竟连训斥责备都懒得做了,但终究主仆名分还在,早早下马的顾泉自然免不了弯腰行礼。顾振对他这幅装腔作势嗤之以鼻,可听到章姑娘三个字,他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护送章姑娘去见她父兄?”顾振眉头一挑,随即恶意地嗤笑道,“我这个正经孙子启程,武宁侯府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她的父兄是什么牌名的人,用得着你这个二叔的头号爱将亲自护送?什么时候顾家已经沦落到要奉承外姓人的地步了?”
面对这样的挑衅,车中的章晗却纹丝不动,在她的冷冽眼神下,虽说芳草和碧茵都窝火得很,可终究都紧紧闭上了嘴。然而,车中的人不说话,顾泉眉头紧皱,可身份所限,毕竟不好和顾振硬顶,顾振看在眼里,心里却越发生出了一股邪火来。
分明这顾家就要属于他了,谁知道情况竟会突然急转直下。他都已经倒霉到这个地步了,今天要是再不能出这一口气找回脸面,日后兴许就没这个机会了
想到这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竟是森然狞笑着提起马鞭就冲着那车帘重重击打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