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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士未能归。
到最后,琴音渐渐悲怆,不想生离,竟是死别,睹物思人,欲语泪流,如花美眷,白发红颜,冲冠一怒,天地失色。所有过往,尽在心底凝结成伤,人生不过百年,哀莫大于心死。三生石上,依旧有着我们不变的誓言;千年轮回,你是否还一直记得我最初的模样?
琴声幽幽,余音袅袅,待得最末一声停滞,只留下无尽的怅然,与一如既往的孤独,斯人已逝,天地之间,唯有渺小的自己仍然存在着,在数不尽的白天与黑夜继续流浪。
轩辕霁云听得也是心中难受,但自小所受教诲便是喜怒不形于色,尚能强自镇静,突然感觉身边微微的声响,转头看去,慕容襄满脸泪痕,眼神冰凉,小小的身影,竟是说不出的悲伤与寂寥。
“你们出来吧。”那人叹了口气,说道,声音不大,却是十足的庄严,让人不能拒绝。
轩辕霁云牵着慕容襄转出隐身的松柏,走上前去,离那人约有二十步之遥站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又担心慕容襄的情绪,只直直地站着,不能言语。
那弹琴的文士约莫五旬上下,容貌清峻,气质高雅,一身白衣,衣袖长衫随山风而翩然翻飞,隐有仙风道骨,俨然不食人间烟火的隐士高人。
他看着面前的少年与孩童,一个淡淡忧愁,一个深深悲凉,不禁说道:“你们这两个娃儿,倒是很有意思。说说吧,听出些什么来了?”
轩辕霁云好歹是皇子,稍微镇定心神,当即答道:“先生琴技高超,叹为观止。方才奏琴,用心用情,先喜后悲,令听琴之人,感同身受!”
那人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应该也学过一些时日。”他转向慕容襄,问道:“你呢?”
慕容襄心在琴声之中,不能自拔,对他的问话,竟是恍若未闻,不予理睬,只是默默流着眼泪。
轩辕霁云没想到慕容襄年纪虽小,对琴音的感受却如此之深,见她神情楚楚,心中怜惜,拉了拉她的衣袖,柔声说道:“子非,别哭了,先生在问你话呢。”
那人摆了摆手,说道:“无妨,这个小娃儿的表现已经回答了。你们两个小小年纪,就能感触良深,实在不容易,尤其这个小娃儿,天生是个多情种子,只怕今后情路坎坷得很。”
他收了古琴,放于身旁一个布袋行囊之中,站起身来,弹了弹身上的落叶,面朝两人,含笑说道:“那人掐指算到我最近几日会遇到中意的徒儿,我原本还不信,不想竟是真的。”
轩辕霁云本就是爱琴之人,闻言大喜,上前一步,正要言语,那人似乎猜到他的心思,目光炯炯,沉声道:“秦某一生高傲,此前从未收徒,并早有誓言,如无良材,也不勉强,此身技艺,便由上天收了去;若有良材,但凭心意,今生唯只授一人尔。”
轩辕霁云一时未明其中含意,有些出神,却听得他又问道:“你们两人,可有谁愿意做我徒弟,跟我学琴?”
“我愿意!”轩辕霁云脱口而出,继而醒悟,回头去看慕容襄,却见她已抹去泪痕,挺着背脊,小小的身子站得笔直,小脸微微仰着,亦是轻轻点了点头,过后突然明白那人话中之意,欲言又止,咬着嘴唇不作声。
“昔日重誓不可更改,我只能教授一人,你们两人自己决定吧。”那人语气清淡,隐有惋惜之意。
轩辕霁云心念意动,一刹那转过无数思想,也不再看慕容襄的表情,眼神清明,心底有了决定,朗声说道:“即是如此,对先生的仰慕之意,霁云唯有放在心底,不敢奢求。子非聪颖早慧,是不可多得之材,请先生善待于他,尽数教授。”
慕容襄知他真心喜爱学琴,闻得此言,又惊又急,侧过头去看他,只见他微笑望着自己,神情真挚。
她心中一紧,正要出言拒绝,小手却被他轻轻握住:“子非,你学了,便是我学了,没有区别的。”
“但是,你本来……”她有丝犹豫,仿佛自己剥夺了别人最宝贵的财富一般,心下不安。
“拜师学艺之事,本就是机缘巧合,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又何必自责。”他附在她耳边,低低说道:“再说,我是当朝的三殿下,这个身份,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去学琴?不过说着好玩罢了。”
那人见得轩辕霁云如此神情,知他在安慰慕容襄,又见他年纪不大,气度却是不凡,不禁微微点头赞许。
慕容襄点了点头,面朝那人,当即跪拜在地,双手抱拳,正色说道:“徒儿慕容襄拜见师父!”说着,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响头。
那人笑呵呵地走近身来,伸手扶起,说道:“好徒儿,好徒儿!为师今日真是高兴!”
轩辕霁云亦朝他抱拳笑道:“恭喜秦先生,你收了个好徒弟啊!”
那人拉了慕容襄的手,得意说道:“既成了师徒,为师的名号,现时便要说与你听,免得他日你学成,与人比试,得胜之后,旁人问起你师承何处啊,你还呐呐说道哎呀,我还不知道啊,待我再去问问,那岂不是要让人笑话!”他本来一向自视清高,平时沉迷于琴,与人交往不多,言语自是稀少而正经,今日收了个极有天赋的小徒弟,大喜过望,却是一下子转了性,说话也略略带点幽默了。
“子非悉听师父教诲。”慕容襄答道。
“好徒儿,你听仔细了,师父姓秦,单名一个浪字,生平爱琴,常年居住在云山,有时也四处游历,江湖上送了个雅号给为师,唤作琴痴。”那人笑道。
“琴痴?”慕容襄低低念道。
“您、您就是云山三绝之一的琴绝先生?”轩辕霁云突的想起,惊喜问道。
第十九章 山庄来客
第十九章山庄来客
“什么云山三绝?”慕容襄脑中一片浑浊。因为在家中藏书中也看过一些地理典籍,这云山她是知道的,地处天朝版图的最西部,峰顶终年积雪,巍峨雄伟,山势连绵,宛如一道天然屏障,将天朝以西紧紧包围。云山以外,便是那被大汉百姓称之为胡夷之地的戈壁草原国度——流夷国。但是她身居南棠,并无江湖阅历,家里世代经商,也没人与她说太多江湖上的奇人轶事,所以对这大名鼎鼎的云山三绝,丝毫不知。
轩辕霁云解释道:“传说中,云山之巅,住有三位奇人,人称剑绝、医绝、琴绝,各自所长,这名号里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子非能拜琴绝先生为师,实是大幸啊!”
秦浪笑道:“什么琴绝不琴绝,那是江湖朋友往秦某面上贴金。不过我那两位老友,人称剑绝医绝,倒是当之无愧的。”
慕容襄今日拜了师父,心中高兴,有心与他亲近,便甜甜说道:“师父不要妄自菲薄,方才听师父弹琴,百鸟来朝,堪称罕见,莫说那琴绝,就是称为琴仙琴圣,也是道不尽师父高超琴技之万一。”虽是恭维之话,却说的句句诚挚,发自肺腑,把秦浪说得喜上眉梢,心想人人都说童言无忌,既然这个小娃儿都这样说,那自己的琴技可真是天下第一,无人可及了。
轩辕霁云看了看天色,有些着急,忍不住说道:“不瞒先生,我们是没经家人允许,擅自出来的,现在也待了有些时辰了,家里的人得知我们不见,怕是要着急了。”
秦浪点了点头,瞥他一眼,说道:“山下庄子最近来了不少人,倒是很热闹啊,也好,你先回去吧,这个小徒弟,就先留在我这里,与我好好说会话。”
轩辕霁云闻言大急,抱拳说道:“我与子非一同出来,自当一同回去,怎能将他一人留在此地?还请先生见谅!先生如若不嫌,请随我们一起回去,子非的老师,自是霁云的贵宾!”
秦浪眼睛一瞪,沉声说道:“留他在此,又有何妨?我是他师父,难道还能害他不成!别看这山岭之间空寂无人,一般的猛禽野兽,也不能对我怎样,保护小徒儿的安全,倒是绰绰有余了。”他忽而冷笑道:“再说,你那庄子又大又麻烦,我生平最怕什么规矩礼节,不去,不去!”
慕容襄见他们两人相持不下,为了自己的去留卯上了劲,谁也不能说服谁,暗自好笑,上前劝道:“师父,霁云哥哥,你们也别争了。不如这样,我先随霁云哥哥回庄去,给老爷子禀明情况,明日再随师父学习琴技。”
轩辕霁云拉她到身边,压低声音说道:“父、父亲千辛万苦寻到你,一心带你进京,哪会留你在此专心学琴?子非,父亲表面和善,但实际脾气却是不小,你可要小心了,尽量不要拂逆他的心意。”
慕容襄见他如此为自己着想,心中感动,点头道:“多谢霁云哥哥提醒,子非自会小心行事。”说着,走去一旁,来到默不作声的秦浪面前,深深一躬,恭敬喊了一声:“师父,徒儿有事禀告。”
秦浪见她似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