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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谁是你的小弟弟?还有,不许叫我阿源!”
谷源之所以知道谷清这个名字,而且那么的咬牙切齿,是因为从他懂事起,娘亲就一直说他和谷清同样是爹的孩子,可爹却只喜欢谷清,所以娘逼着他学这学那,逼着他样样都要比谷清做得好,他只要稍微做得差一点,就会被娘亲责罚。
谷源不想和谷清靠得太近,所以一个劲儿的把自己的身子往后仰,结果一个不慎从石头上滑落,栽进了河里。
“啊!救命啊!”
“阿源!”
谷清见状,二话不说,急忙跳了下去,“阿源,抓住我,不要松手,我拉你上去!”
谷清虽然年纪小,可是他常来这个地方,水性也好,很快就把谷源拉了上来。
“谷清,你就是跟我有仇,一见面你就想害死我!”谷源靠着大石头不停地咳嗽,“果然娘亲说的没错,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我迟早要杀了你!”
可是谷清对他的恶语却全不在意,蹲在他面前一边帮他拍背,一边帮他拨弄遮在脸上的头发。
“阿源,快点把衣服脱下来,铺在石头上晒干再穿,不然你会生病的。”
“哼,不要你管,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谷源正骂着,忽然见谷清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发愣,立马皱起了眉头,虎着小脸道:“你看什么看,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办法害死我?”
可是,谷清只是腼腆地笑了笑,说:“阿源,你长得真好看,比家里那些姐姐妹妹还好看。”
谷源讨厌谷清,谷源恨谷清,这是五岁的谷源一直以来的信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满肚子的坏话硬生生给卡在了喉咙口,比卡了鱼刺还难受。
他鼻孔朝天哼了一声,却没有说出口,其实,谷清笑起来也好看,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这一次偶然的相遇,让他和他之间牵上了一条再也剪不断的线。
明明拥有水火不容的身份,却总喜欢聚在这个初逢的河边。
“阿源,你怎么又受伤了?”
“阿源,我今天新学的一套功法,教给你好不好?”
“阿源,你不是嫌丹药苦吗?你看,这是我想了好久特地给你炼制的,一点也不苦。”
“阿源,你今天有没有看我比武?我赢了!”
……
“谷清,不许你叫我阿源!”
“谷清,我一定要打赢你!”
“谷……咳,大哥,我叫你大哥,你教我你新学的功法!不许拒绝!”
“大哥,我们是敌人,是对手,你对我好,就不怕我将来杀了你?”
“你怎么这么傻,比武被人暗算了也不吭气,你这不叫有度量,你这叫蠢,叫白痴!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那人的手废了,替你报仇了。”
“大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你跟我明明同样都是谷家的嫡子,凭什么你生来就得到爹所有的宠爱?凭什么你什么也不用做就能拥有一切,而我不管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如愿以偿?”
一日日的光阴流转,他与他几乎从未分开过,对于谷清来说,谷源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是他要爱护的人,对于谷源来说,谷清是他温柔的好大哥,但也是让他恨入骨的宿敌。
可是爱也好,恨也好,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爱与恨交织的情感渐渐地偏离了兄弟与宿敌的轨道?
也许这个问题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如果问他们是从何时开始形同陌路,不复当年,他们都明白,那是在谷清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叫夏初月的女子,说要与这女子成亲开始。
夏初月只是个山野女子,没有高贵的出身,长相也是一般,只因谷清意外救了她一命,她说愿以身相许,谷清便真的娶了她,而且不是妾侍,是正妻。
谷源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日红锦高悬,一身新郎喜服的谷清当众说了一句话。
“谷清此生心中只有一人,不会再娶!”
当时是什么感觉呢?
天旋地转?
天崩地裂?
人人都说谷清爱极了他的妻子,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谷源很想冲上去揪着他问一句,“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
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荒唐得很。
他们是兄弟,是宿敌。
是只有一方死了,才能罢休的孽缘。
从那以后,谷源依然天天都去河边,可是,谷清却再也没有去过。
后来,谷家家主死了,他们的爹死了,一个天幻兽级长生境界的人却死得莫名其妙,找不出任何病因。
灵堂之上,谷清看上去很伤心,他的妻子在他身边安慰着他。
谷源就站在几步之外,冷冷地看着。那个从未给过他父爱的爹死了,他没有任何感觉,可是过了许久再次见到谷清,和他那个怀了孕的妻子,谷源却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喘不过气来。
看着母亲谷繁雨嘴角的笑意,谷源默然离开了灵堂,他知道他那个爹是怎么被娘给算计死的,也知道娘接下来要一步步实行她的计划,而他,也该开始他的计划了。
那一年,西堂大公子谷清继承了家主之位,并喜得一子。
同年,东堂的二公子谷源生了一场大病,天幻兽级的内息溃散大半,整个人容颜衰老,性格更是大变,与从前判若两人。而后,谷源亦娶了几房妻妾,前后生了一双儿女。
没有人知道,那妻妾在怀、儿女绕膝的谷源不过是个替身,连谷繁雨这个亲娘都不知道。
十四年间,谷家东西两堂老死不相往来,倒也相安无事。直到……
家主谷清忽然暴病身亡,西堂败落,东堂崛起,谷家换天。
以旧时秀美容貌出现在谷繁雨面前的谷源让谷繁雨惊愕万分,谷源只淡淡地说:“儿子吞噬了谷清的精血和内息,所以恢复了这副模样,往后儿子想闭关修炼,不再过问家事,但为掩人耳目,儿子给自己找了个替身。”
他把一具面目模糊的干尸丢给了自己的娘,谷繁雨非但没有怀疑,反而十分欣慰。
于是,替身依然做着他的谷家家主,而真正的谷源,嘴角噙着残酷的笑意,踏进了那间准备了十四年的密室。
如果,如果谷清知道自己醒来要面对的是那十年的折磨,他宁愿选择在沉睡中结束自己的性命。
“大哥,你我终于又可以这样面对面了,这十四年,你妻贤子孝,贵为家主,从来不曾想过我过得如何吧?”
那样阴毒偏激的谷源是谷清从未见过的,而谷源眼底那一簇簇熊熊烈火更是让他心中惶恐。
“我怎么会不知?你娶了妻妾,还有一双儿女,过得很好。”
“好?你说我过得很好?”
谷源满心酸楚和怨恨搅在一起,眼中的泪早已被十四年的岁月熬干,他痛恨地抓住谷清的衣襟,四目相对,像一只要将猎物吞进自己腹中的孤狼。
“谷清,你知不知道在你跟你的妻儿欢笑之时,我一个人,就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我们相遇的河边,像个傻子一样守着你我过往的记忆!你呢,有了这个女人,你便将我当成陌路人,哪怕是擦肩而过时,你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啊?你到底为什么?”
痛至深处,他终于对着那个人吼出了自己隐藏了十几年的那句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有多爱你你知道吗?”
他丢开谷清的衣襟,无视谷清诧异惊愕的眼神,咬牙切齿道:“我有多爱你,便有多恨你!你能娶妻、生子,可爱着你的我,你觉得我还能像你一样吗?谷清,你没有心,啊不,不对,你的心给了这个女人,而我的心,一直都在,被你伤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连我自己都不认得那到底是不是我的了。”
谷清脸色煞白,瞪着他吼道:“你住口!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同样是男人,更是兄弟,同父异母的兄弟!如此龌龊肮脏的感情是对谷家家门的侮辱,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龌龊?肮脏?侮辱?罪孽?”谷源疯狂地笑着,阴柔的脸上尽
是阴厉决绝之色,“你是说我爱你是错的吗?那你早在五岁那年见到我的时候就该杀了我,或者干脆让我淹死在河里,你不该对我好,不该救我,不该对我笑得那么温柔,现在,晚了!你不是爱这个女人吗?你看看,她现在这副鬼样子你还爱得起来吗?你心疼吗?哈哈哈,你不是想做个好丈夫吗?我偏要当着你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