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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姨屋里黑着灯,不知道是还没回来还是已经睡了。不过她看不见,就算没睡也不需要点灯。我抖擞抖擞精神,冲她屋里轻声喊了声秋姨。等了一会儿,屋里毫无动静。
我接连喊了好几声,最后那声没控制好音调,跟鸭子被掐了脖子似的绕了个弯,那声音连我自己都觉得难听。还是没动静,我正准备转身离开,门咿呀一声打开,秋姨穿着白天我们见面时的衣服站在黑暗里,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她淡淡地说,进来吧,大半夜的,吵人。
我硬着头皮随她进了屋。屋里很黑,我见秋姨没有点灯的意思,怕撞着桌椅板凳之类的东西,悄悄拧亮了手电。秋姨眼皮动了动,转身坐到床沿边上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在她对面搬了把短椅坐下,离她有半米的距离,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其实都知道了。
秋姨淡淡一笑说,是么,知道什么?
我感觉自己的心在冷笑,同时也在隐隐发颤。我努力用平静的口吻说,你不是我秋姨,支书也不是支书,那些人也不是那些人。
我想从“秋姨”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表情变化,可惜没能如愿。她脸上毫无变化。
“秋姨”干脆翘起二郎腿,熟练地点了根烟,火光照亮了她身后墙上的镰刀。她猛吸了口烟,这才轻描淡写地说,他说的没错,你果然不简单。
三十二 替死()
我看她从容地从我边上走过去,很自然地摁亮了电灯,把蓬松的头发拢起来,冲我递了根烟过来。我没接,冷冷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村里人呢?
我接连问了三个问题,“秋姨”并不打算回答我,只用一种似笑非笑地表情盯着我,眼神在我身上游走,似乎对我很感兴趣。
她的表情与先前判若两人。如果说之前装秋姨时是个木讷淳朴的村妇,眼前的她简直是个魅惑万分的风情徐娘。
她见我眼神有些闪躲,吃吃笑了几声说,在回答你之前,我先给你讲个故事。
“秋姨”的故事很长,很古老,而且她显然不是个会说故事的人。故事其实都带有目的性,要么引人注意,要么发人深省,可她这个故事时间太久远,情节太虚幻,我实在不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或者说向我传达什么。由于故事冗赘,我只在这里拣重要的说。
“秋姨”说,早在先秦以前,他们的祖先(“秋姨”说的是阿公,怕大家不明白,这里用祖先代替)秦国郡守张若奉旨攻打古滇国。然而古滇国兵强马壮,张若攻打了两年,始终没能赢下来,皇帝给的军粮和兵力几乎消耗殆尽。张若走投无路之际,突然遇见一位奇人。
那奇人可不像授张良黄石天书的黄石公,而是个妙龄少女(“秋姨”说是九天玄女下凡,反正这种东西没法考证,听着就是)。那少女与张若一见倾心,当晚共枕缠绵。次日,少女临走时在他耳边叮咛了句“既不克,可代之”,说完踩着五色霓裳,消失在云端。
那张若被仙女点醒,当晚精简兵力,密令贴身侍卫将残兵尽数杀死,陈尸荒野,折戟毁旗,制造战败溃逃的假象;实则领了百余位良将精兵,潜伏在古滇国近郊深山,伺机偷袭。
古滇王疑心重,命人在城外四处搜查,放火烧了山林,直至确认敌军已逃,才下令开放城门。张若潜伏了近两个月,终于等到了机会。
彼时古夜郎国正与外敌交战。那日张若与手下将士乔装成难民进城。由于两个月来幽居深山,且食物匮乏,他们形色枯槁,容貌多半大变,守城侍卫没有多疑,让他们进了城。
张若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不但领军有方,仕途官道上的事也熟络,没用多久就取得了古滇王的信任,在他身边充任谋臣,出入国王御寝无需额外通报。
一年后,古滇城内突然发生一件怪事。张若与其门客数百人在馆舍被杀,馆舍被付之一炬,尸体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古滇王命人彻查此案,当时主事的中尉大张旗鼓展开地毯式搜捕,闹得城内人心惶惶,最后却无功而返。
之后过了数年,朝臣从古滇王的一位侍妾嘴中听到一件耸人听闻的传闻:其实古滇王在多年前就已经被害,如今的古滇王,正是当初葬身火海的张若。
两天后,那名侍妾以妖言惑众的罪名,被枭首悬挂于城门外示众。据说,那名侍妾在临死前,飞鸽传书向秦国报信,说张若已投诚叛变,而且鸠占鹊巢,改头换面取代了古滇王。
秦王大怒,挥军攻打古滇国,而彼时古滇王却又突然暴毙,举国哀丧,无心也无力与秦国交战。秦王觉得此战师出无名,命众将士即刻鸣金收兵,古滇国得以一时无灾。
之后又过了数年,古滇国数名猎户在坊间喝酒闲聊时提及,前阵子在深山围捕猎物,看到一行人神神秘秘穿行于深山峡谷间,转瞬不见。领头那人,像极了他们已逝的前任滇王。
我当时不知道“秋姨”为什么要跟我摆历史,而且这段历史我从来没听说过。“秋姨”笑了笑说,我其实不是xx族人,我是汉人,我的汉族名字叫张雪昀。
我们聊了很久,听张雪昀说完故事,天色已经微微泛白。我大概猜了猜,觉得她的故事应该和他们在凹子村做的事情有关,于是问她,你的意思是,你们杀了全村的人,然后取代了他们?为什么?
张雪昀盯着我的眼睛笑了笑,笑得竟似有些凄凉。她重新点了根烟,吹出个烟圈,这才回答说,我们这样做,自然有我们的苦衷。千百年了,我们始终也躲不过他。只要是张若的子孙,我们就永远躲不开他。
我忙问他是谁。张雪昀却不打算回答我,用一种淡得好似空气的语调喃喃地说,张若做错事,凭什么要我们替他受罚?不过好在他走是走了,倒也给子孙后代留了个偷生的本事。其实这么多年了,谁知道他还在不在?要不是他有高人帮忙,我们又怎么会躲躲藏藏一辈子?凭我们的本事,到哪里不能过得好好的?
我没心思听她抱怨,打断她问,你们什么时候来这儿的,我秋姨在哪儿?
张雪昀说,两年前,一个年轻人找到我们,说是他回来了,想要活命的话,就向他俯首称臣,尽力辅佐他。我们族长,哦,就是你们白天看到的支书,从那个年轻人的表情和说话中看出,他很弱,如果没人帮他,他很快就会输,从此再也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她眼里有了一丝骄傲和不易察觉的杀气,继续说,所以我们选了这个村,选了这个离他最近的地方。虽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谁,具体在什么地方,但只要时机成熟,我们就能一举反扑,永远走出他的阴影。你秋姨?很对不起,小海白天没给你指路吗?
我再也沉不住气,站起来大骂,你们这群畜生,就不怕被人发现,不怕我们报警吗?
张雪昀也不动气,依旧翘着腿冷笑说,你以为你们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吗?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把我们家族这段不光彩的往事全告诉你?哼哼。
我当时心里惊恐到难以复加,表面却还得强装镇定。我坐下冷笑说,你们早就发现我们了,对不对?你们早有准备,知道我们绝不可能活着出村。可你怎么知道我们就没有后招?
张雪昀打量了我一眼,媚笑着说,你这点哄小孩的本事,还是留着对跟你一起来的小姑娘使吧。你放心,我们不会把你们怎么样,只要你们保证出去之后不乱说。我们井水不犯河水,难道不好?再说了,我们好心好意收留你们,是你们自己不乐意,我们也没法呀。
我刚要骂回去,张雪昀收起笑脸,冷冷地打断说,你听清楚,我可不是在求你,我是在帮你。看在你好歹也喊过我姨的份上,我实话告诉你,我们没有……换掉所有人,村里像小海那样的孩子还有十几个。你也别妄图带他们走。别说我们不会把这最后的筹码丢掉,就算你想带,有些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爸妈被替换的事实,绝不会跟你走。
我眼神从她身上往上移,笑着说,我就说觉得奇怪呢,我秋姨从来也不耕地割草,没事放把镰刀在墙上干嘛。看来你和你的家族,对这个看得挺重啊。
张雪昀笑笑,没有搭腔。我站起来拍拍衣服,故意大声打了个喷嚏说,你这里到处是血腥味,身上涂再多香粉也没用,有空打扫打扫,别到时候警察自己找上门,怪我们漏嘴。
临出门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问张雪昀,你说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