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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楚一直是扭头对着二人的,林大夫这小动作其实并不小,至少燕楚立刻看的一清二楚,这令他本就狰狞可怕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你想干什么!林子木,你敢这么做,本王一定不会放过……。”
话未说完,扑面而来的粉状物被江风一吹,根本来不及屏息的他只闻到了一股奇特的异香,旋即,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一股压抑不住的困倦感很快袭来。
眼瞧着燕楚眼睛很快就疲倦的张张合合起来,秦管家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燕王的那条腿后,便提步走向了燕王面前。
不过只是两三步的距离,秦管家很快就在燕王面前停下了步子,蹲下了身,只手伸向了燕王明明困倦的很想闭上却怎么也不肯闭上的双眼,“好生歇息吧王爷,老奴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到王妃的,一定……。”
也不知道是秦管家伸出去合上他眼睛的手起了效用,还是因为秦管家这样的保证起了作用,当秦管家将手收回时,燕王那双倔强不肯闭上的双眼,终于像一双不再挣扎扑腾的黑蝴蝶,终于安静的合上了一双蝶翅。
“老秦……。”长舒一口气的林大夫,却并不是一脸轻松,反倒更是一脸凝重的走到了秦管家的身边,“看着江水越来越急,只怕是……要涨潮了。”
秦管家轻轻嗯了一声,转头望向了水流愈发湍急的江面,同样目露凝重之色。
事情……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念及此,秦管家浑身一震,猛地转过头,看向了那从刚才就一直都没有说过话,也没有任何动静的胭脂雨。
影早就在燕王等人现身的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踪影。
没有了影,亦或是胭脂雪刚才挟持的支撑点,缺了一腿的胭脂雨自是狼狈无疑的跌坐在了地上。
只是她自己似乎并不以此为意,半点也不似平素最爱庄重,最爱自个儿颜面的那个千金小姐,任由自己裙摆凌乱,头钗散落,头发在风中凌乱飞舞,只一味痴痴的望着江面,双眼无神,面露呆滞,想得分外凄凉,看起来,就像一个十足失去了亲妹妹,而痛心疾首到了极点的好姐姐模样。
然而这只是表面,却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切本来是出乎意料的顺利,没有了胭脂雪这颗绊脚石,本来她是该欢呼雀跃的,她是该内心澎湃窃喜的……
然而,她并没有觉得高兴愉悦,半点……也没有。
从刚刚看着燕楚不顾自己的颜面,不顾自己的自尊,连滚带爬,疯了一般都想往江水里跳的那副画面时,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是啊,表面看来,她是赢了,终于赢了胭脂雪。
可燕楚的作为却让她清楚的知道,她输了,输的……很彻底。
明明已经无数次的领会着这样的失败,这样的挫败,她却总是还要自欺欺人,总是还要不肯放手,一味的执着下去。
可结果呢?
她得到的,不过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自取其辱,不过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遍体鳞伤,直到现在,已经是体无完肤……
大燕467年,九月初,燕王主动将兵权献出,交出麒麟印,自卸三军元帅一职,甘做赋闲王爷。
然,燕王并非是将全部的兵权交予新帝,而是将帅令一分为四,分别以天地玄黄四字命名,一次交付在他四大副将之手,匡扶大燕军事为四足鼎立之势。
原新帝如何都不答应,可当时由于八月下旬招待祁国摄政王的宫宴之上,新帝行为不端,造成朝堂动荡,后宫大乱,更被御史批斗弹劾,分身乏术下,根本百口莫辩,难以阻止。
甚至于最后,还被御史直言,是新帝行为不端,令百官臣民失望,更令燕王失望,将举国兵力交付新帝之手,恐难以服众,更失臣民之心。
为挽回龙颜,重新树正一国君王形象,于九月中旬,新帝一道圣旨下达,十月之初,迎宰辅掌上明珠薄薇为后,一统正宫,前朝后宫相辅相成,以寓国泰民安。
于三月后,大燕468年,大年正月,予以胭博渊,胭辅机之女,胭脂灵为灵妃,胭脂敏为敏妃,尚阳尚书之女,尚晴韵为晴妃,管阑管侍郎之女管唐为唐妃,四妃一同协理六宫。
至此,大燕一番新的格局,拉开了序幕。
…………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
三年后。
繁华的街道,来来往往带着笑脸的人们,似乎都再也找不出三年前,因为一场接一场的内战爆发,而产生的彷徨和惊恐。
这里的一切,仿佛都将三年前的所有,都遗忘的干干净净。
……不管是人,还是物。
京都,数一数二的酒楼茶馆,添香楼,二楼之上。
小二客客气气,脸上尽显谄媚之色的对着桌前所坐之人,“水公子,除了这些小点心,您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小二的声音,成功拉回了正撑着下巴,向着楼下街道和过往人群发呆的蓝衣公子飘远的思绪,下意识的转回了头。
不过,蓝衣公子转回头所面向的位置,却并非是对着小二的,而是对着桌对面的位置,笑容温雅,“桑儿,华儿,你们还想吃点什么?”
这蓝衣公子笑容很美好,纵然小二只是得到了一个侧颜,依然是不禁看的有些痴了,眼底闪动着说不出的惊艳。
惊艳这样的两个字用在一个公子的身上形容,难免有些不妥,何况,坐在桌前的这位蓝衣公子倒是并非属于那一类长相艳丽之人,反之,清秀的可以。
可偏偏,小二就是抑制不住的打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了一股子莫名的惊艳之感。
正当小二还在神驰向往,望着蓝衣公子痴痴然时,一块绿呼呼的绿豆糕,啪的一声,准确无误的打在了他的眼睛上,这打就打了吧,偏生不算太软的绿豆糕,还直接糊住了他的眼睛。
“哎呀!我的眼睛——”小二捂着被打的眼睛,惊痛大喊。
“让你再定偶家娘……爹爹瞅,偶就挖了你的亚睛当泡泡踩!”
一句奶声奶气含糊不清的娃娃声音,充满不忿的随后响起。
小二下意识的扭头循声望去,立刻就看到了在蓝衣公子对面的桌前,一个长得就跟搪瓷娃娃一样精致的小人儿,正双手叉腰,腮帮子也不知道是因为含了一嘴的糕点,还是因为生气,正两颊鼓得老高,乌秋秋圆溜溜的大眼睛也瞪得滚圆,因为穿了一身红色对襟小袄的关系,如何看,真像是一只可人儿讨喜的小金鱼。
这个小娃娃,小二是认得的,正是水公子的宝贝疙瘩,玉掌上的明珠,所以,小二本能涌起的那股怒火,瞬间湮灭了下去,怒色瞬息被讨好之色取而代之,“是小的不好,小的该死,请水小姐莫要……。”
“水桑榆,是谁让你这么无礼的。”一直带着温煦笑容的蓝衣公子忽然不笑了,一双漂亮温和的蓝色眸子,陡然沁出了一层冰霜,虽然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但是仔细听了,分明就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寒意夹杂于其中。
这会子别说蓝衣公子挥袖示意了小二别再说下去,就算不做出这番举动,小二也是要为他这隐约散发出的气势所折服,怕都怕的恨不能把自个儿给隐形了,哪里还敢发出半点儿的声音?
小金鱼不高兴了,撅着小嘴,对于蓝衣公子突变的冷厉,半点也不放在眼里,自顾自的朝着小二翻着白眼儿,双臂环起,嘴里哼哼卿卿的,“阿公说鸟,谁要是对爹爹不怀好意,桑桑就要保护爹爹,弄死他丫丫的——”
明明只是个三四岁的小娃娃,说出这样的话,只会让人觉得啼笑皆非,觉得童言无忌的……可偏偏,一旁的小二一听到这娃娃嘴里嚷着要弄死他时,身体莫名的抖了两抖,一股莫名的毛骨悚然爬上了他的背脊。
蓝衣公子嘴角抽搐了一下,抬手扶额,“说过多少遍了,你阿公老糊涂了,说的话不能信,更不能听!”
一听这话,小金鱼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小小的巴掌一拍桌子,“才不系嘞!偶阿公年轻肤白大长腿,美翻着嘞!”
“……。”蓝衣公子无语了,脑子里立刻窜出了某个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