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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春想了一想,才说道:“我早就想好了,李嫣红已经犯了二爷的大忌,按照二爷话里的意思是要把她打发出去的。我想着既然二爷明摆着不会再宠幸她,索性留她在家里,一来占着妾室的名分,二来是因为张雪雁对李嫣红看不过眼,三番两次去找茬,偏生她又不如李氏聪明,总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自己丢人现眼。张氏一次两次这样也就罢了,日子久了,再美丽的黄莺也会变成丑陋的乌鸦,不必我们动手,她自己就会让二爷生了厌恶之心。只有那王秋华看着老实,但老实的让我心惊,我倒真想把她打发出去。只是她不出头不冒尖,又不往二爷跟前凑,说话做事都卡的刚刚好,既不到让人夸奖的份又不会让人挑了不是,我想打发她都找不出由头。”
“有那两个在前头倒总让人忽略她,”郭嬷嬷接茬道;“往后留心着就是,总会捏住不是的。只是她毕竟是夫人给的人,说起来反而比那两个还要让人为难。”
“再说吧!”姜玉春摆了摆手,“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杜妈妈见姜玉春说了许久,又摸着壶里的茶不烫了,便掀起帘子来想叫柳儿倒水。正巧思琴进门,柳儿下了炕笑道:“思琴姐姐舍得回来了?”思琴笑骂道:“好你个小蹄子,连我也敢打趣,看我不拧烂你的嘴。”说着就上去掐她的脸。
杜妈妈倚着门框笑道:“都老实些罢,柳儿赶紧去倒茶。”柳儿答应着跑了出去,思琴转身进了内室,将窗子支了起来,回头说道:“这窗子外头有树枝遮着,又起了些凉风,开了窗穿堂风会凉快些。”说着话柳儿送了新茶进来,思琴接过来,洗了手倒了一杯送到姜玉春面前。
姜玉春歪着身子和郭嬷嬷努了努嘴,郭嬷嬷笑道:“思琴姑娘这会回来,不怕二奶奶打趣你了?先是巴巴地开了窗子,之后又做起了端茶倒水的小丫头做的事。你无事献殷勤,是不是想求二奶奶成全你什么事啊?”
思琴闻言红了脸道:“看嬷嬷说的,我刚才瞧着二奶奶有嬷嬷陪着说话,这才同玉棋躲了会儿懒。可今天毕竟是我当值儿,所以不敢离了太远,在屋里坐了一会这不就过来了。况且这端茶倒水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能做的就顺手做的,难道还要巴巴地叫来个小丫头进来倒水,倒显得我和闲人似的。”
郭嬷嬷啧啧两声,和姜玉春使了个眼色:“瞧这思琴丫头,口齿越来越伶俐了,竟然连我也说不过她。”姜玉春笑道:“那是嬷嬷不和她小孩子计较,否则哪有她说话的份儿。”
思琴抿嘴一笑,姜玉春见玉棋没在跟前,问思琴道:“这玉棋哪里去了?”思琴连忙说道:“她一下午脸上红红的,我只说她晒着了,她这会打水洗脸呢,想必这就过来了。”
姜玉春闻言也没在意,只想着周天海同莫少青说了这么久的话,也不知饿了没有,叫人收拾了几样点心,拿食盒盛了,这时玉棋正好进来,姜玉春看见她招了招手道:“你替我跑趟腿,给二爷和送点点心过去。顺便问下二爷,晚上他是在前院吃还是回来吃?若是在前院吃,你便问问想吃什么,吩咐厨房做去。”
郭嬷嬷见状一边说道:“随便找个小丫头去就是了,怎么又让她去?”姜玉春笑道:“小丫头我怕说不清楚话,她躲了一下午倒让她跑跑腿使唤使唤她。”
玉棋脸上一红,提着食盒飞快地走了出去,眼前不由地浮出一张年轻男子的面孔。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扬州女儿忒风流;每到花朝镇日游;手弄白团不掩面;生来哪管见人羞。”这首诗是引自资料,出处不详,说的是扬州闺阁女孩的生活。
啊啊啊,好困,下巴上起了个大痘痘,好痛好痛~~我先去睡觉,各位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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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几人回了屋子,做些针线闲话家常。姜玉春看着坐在炕上绣荷包的两个大丫头,心里一动,回头悄悄和郭嬷嬷笑道:“刚才听那莫少青说话条理清楚、头脑灵敏,倒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隔着屏风瞧不清模样,不知长的如何。”郭嬷嬷道:“我倒是听人提起过,说是个秀色夺人的俊朗后生呢。”
姜玉春一听秀色夺人,不禁有些懊恼,连声说道:“既然这么着我刚才应该看两眼才是,嬷嬷非得叫人隔上屏风,看也看不真切、瞅也瞅不清楚的,我瞪了半天眼也没瞧见莫少青的模样。”
郭嬷嬷听了脸上变了神色,连忙拿手握她嘴道:“我的二奶奶,这话也是混说的。你是内宅的奶奶,哪能随便瞧男人的。”姜玉春一偏头避过她的手,转头笑道:“哎呦,哪有那么大的规矩。那莫少青在外头虽然被人称一句莫爷,其实说到底还是我们家的人,倒不用像避讳外人一般。今日我到前院也二爷发了话的,偏您老人家还叫人搬了个屏风来,叫我在后头坐的好生不自在。你看扬州城内那些奶奶,哪个没抛头露面过,就连未出阁的少女到了春天也成群结队去郊外看花,去茶馆喝茶听戏,就您这么大的规矩。”
郭嬷嬷听了不以为然:“二奶奶是正经官家小姐出身,哪能和她们一样。”站在门口的柳儿听了忽然笑道:“我想起一件趣事:那日二爷跟前的留山找人传话,正好我得闲过去了。他回完事说街上流传一首诗,是打趣扬州小姐出门游玩的事的,我听了有趣就记下来了,”
姜玉春听了感兴趣地坐直了身子,忙笑道:“快念念!”柳儿先笑了一回,然后才说道:“扬州女儿忒风流;每到花朝镇日游;手弄白团不掩面;生来哪管见人羞。”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郭嬷嬷、杜妈妈连声说那些小姐没规矩,倒是姜玉春赞道:“这样活的才有趣,整日拘在家里头有什么好玩的。”
郭嬷嬷听这话越发不像,忙说道:“快别混说了,今日出去半日回来倒疯魔了。”姜玉春道:“倒不是疯魔了,只是见那莫少青让我想起一桩子事来。这莫少青说到底也算是我们家的人,学问样貌都好,办事也不差,你看看二爷遇到大事还要找他商议呢,可见是个能干的。我估摸着他也到了该婚配的年龄,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意中人。”
话音刚落,玉棋手里的针线不由地顿了一下,忍不住抬头看了过来。姜玉春倒没看她们这边,径自问郭嬷嬷:“你说给他说个什么样的人合适?”郭嬷嬷沉吟了片刻,说道:“纵使他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但毕竟卖身为奴,又无父母,高门大户攀不上,小门小户也未必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姜玉春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那些人有什么眼界,养出的女儿也畏手畏脚的,连我都瞧不上,何况在外头行走那么多年的爷们。真叫他娶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做媳妇,我都觉得亏了他。依我说,我们家里的几个丫头就很好,生的齐整、性子又好,说话做事落落大方,又会针线又会管家,哪是那些小门小户的闺女能比的上的?回头叫思琴、玉棋、巧书、云画四个丫头都去瞧瞧,看有相中他的不?”
话音刚落,思琴、玉棋两个忍不住红着脸从炕上跳了下来,嘴里嚷嚷道:“二奶奶说闲话怎么扯到我们姐妹头上,听了好没意思的。”说着抱着针线撩起帘子都跑了出去。姜玉春指着她们的背影和郭嬷嬷、杜妈妈两人笑道:“你瞧瞧你瞧瞧,一个两个都反了天了,我还没说完呢就都跑了。”杜妈妈笑道:“这事不怪她们,哪有二奶奶这么说笑的,她们毕竟是姑娘家,脸皮都薄着呢。”
郭嬷嬷笑着没接茬,使了个眼色给站在内室门口的柳儿,柳儿伶俐,连忙将帘子放下,自己到外头去守着。
郭嬷嬷收了笑意,正色问道:“老奴斗胆问一句:二奶奶对这四个丫头怎么想的?”姜玉春见她问的严肃,也不好意思玩笑,认真说道:“他们四个都是可靠的人,这么些年伺候我也都尽心尽力。眼瞅着她们年龄一天比一天大了,我想着该帮她们寻个可以依靠终生的人才是。”
杜妈妈听了点头道:“二奶奶说的极是。说起来府里能放出去的丫头有不少:我们屋的思琴、玉棋、巧书、云画四个大丫头,李姨娘屋的冰梅、兰枝、妙竹三个大丫头,王姨娘屋里的春桃、夏菡、红叶三个大丫头都差不多都快到了岁数了,这一两年就得放出去了,倒是张姨娘屋里的三个小上几岁,还能留两年。二奶奶不如借着要搬家的由头,再买进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