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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儿微笑着仰起头,将乱成一团的头发浸在水中,胡乱地理了理。想到等春喜拿着衣服回来后,不知道要花多少功夫才能梳顺这头乱发,不由又笑了——她几乎已经听到了春喜的抱怨声。
她愉快地转身,将肘部伏在池边,下巴搁在肘弯上,拿起另一块糕点懒洋洋地咬着,一边心不在焉地反踢着腿,体验着水的浮力托住身体的奇妙感觉。
望着屋内弥漫的水雾,她的思绪也自由地散漫开去。
可儿这一生总是在关注着他人的需求。她早就习惯了人们总是依附于她,总是当她是万能的。而且,有时候甚至连她都相信自己是万能的,是不需要别人的拥抱与关怀的……直到凌雄健紧紧地抱住她。
当凌雄健将她拥在怀中的那一刻,可儿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原来她也是需要一个人来疼惜和保护的。而……让她无措的是,那个人竟是凌雄健,那个才跟她吵了架,并且把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的顽固家伙。
斗笠下,两人相缠的目光突然闪过她的脑海。可儿的呼吸不由为之一窒。她猛然意识到,凌雄健从她这里赢得的不仅仅只有信任,还有一份不甚明了的情愫……
可儿摇摇头。她想,她一定是把从小对父兄的渴望强加在了他的身上。这个男人,是她遇到的最好的一个男人,她自然会对他有些幻想。然而经过昨晚,她已经认识到,在不知不觉中她走得有点太远了。他并不是她的“父兄”,如果她再不小心一点,只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然这么想着,他将她从桌下拉出来时那紧张担忧的神情,仍然让她心中如同倒了一坛香甜米酒一样,有些醺醺然、晕晕然的。
可儿学着春喜的样子撅起嘴,却忍不住还是笑了。
看着凌雄健那么紧张她的样子,不知怎的,昨夜的委屈难受竟在突然间全都化为了乌有。她发现,此刻的她心情极其的愉快。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愉快。
她想,昨夜凌雄健之所以那么恼火,除了她踩到他的痛脚之外,可能还有一大半的原因在于她逼着他重新审视了自己。
可儿知道,从十五岁起,凌雄健便开始了他的将领生涯。在他的身后,总是有着太多的人在依靠着他。这样的使命迫使年轻的他不能容忍自身存在任何一点小瑕疵 ——天知道什么时候会因为他的一个失误而导致别人丧命——于是,他便下意识地逼迫自己成为一个“强者”,成为一个毫无瑕疵的“完人”。
然而一个身受重伤,以致于都不能重返战场的将领又怎么能自称是一个“强者”呢?
可儿看着捏在指尖的糕点皱起眉头。她意识到,凌雄健恼火的正是这一点,他无法接受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完人”的事实。
承认自己是有缺点的凡人,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很容易,而对于他,这个一直高高在上的将军来说,可能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高高在上——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这也正是他对待她的方式。
可儿在突然间有点明白了。原来凌雄健一直在把她当作某个游戏的对象。她可以在他的规则里任意而为,但一旦她犯了规,便会让他茫然不知所措,甚至触怒于他。
她猛然意识到,她与凌雄健之间是多么的相像。他们都是那种喜欢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人。
她学着凌雄健的样子挑起一边眉。
他喜欢占据优势,她也是。他希望她能按照他的规则来玩这场游戏,她却不打算让他如愿。迄今为止,她让他占了太久的优势,以至于都让他小看了她——与凌雄健所习惯的明枪明箭式正面战斗不同,可儿一直是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更加擅长暗巷作战。
她将最后一口糕点扔进嘴中,扯过放在一边的布巾擦擦手。
且让他去明修栈道,她尽可以暗渡陈仓。至于最后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她再次沉下水,惊奇地看着水中不一样的世界。直到一口气用尽,才重新浮出水面。
正当她将披拂到脸上的长发拨开时,石屋的门发出“呀”的一声轻响。
“春喜吗?”可儿抬起头来,随口问道。
5
第二十二章
石屋的门“呀”的一声被人推开。一阵冷风从门缝中吹进石屋,将水雾吹开一道豁口。在那道豁口中,凌雄健结实的身影清晰可辨。
可儿忙往水下一蹲。只一会儿,便又冒出水面来。她抓住池边,因那瞬间的惊慌而冲自己不满地皱起眉头。
凌雄健将头探进石屋,不由一愣。
只见石屋中几乎空无一物,除了门左边一排木架和右侧的一张软榻外,整个空间都被一个陷入地下的汉白玉石水池所占据着。一阵阵带着轻不可辨气味的水蒸气从那池中散发出来,沾湿他的脸。
“这是什么鬼地方?”凌雄健的话脱口而出。
“温泉吧,我想。”可儿的声音从他的右下方传来。
他眯起双眼,努力看透那层朦胧的雾气。
只见在离他的脚两步远的地方,可儿浸在那快要溢出池边的碧绿泉水当中,尖尖的下巴埋在交叠的双手上,正眨着一双猫一样的大眼睛,带着判究的神情望着他。
凌雄健穿着一件深蓝色圆领箭袖长袍,被雨水淋湿的肩头近似黑色,而那头同样被淋湿的黑发反而闪着深蓝的光芒。看着那凌乱地贴在脖颈上短发,可儿手指一阵刺痒,她不禁回忆起手指穿越其间的感觉来。
见到凌雄健的第一眼,可儿的呼吸猛地一沉。想起斗笠下纠缠的眼神,以及他抱紧她时微微颤抖的身体,她的双颊不由热烫起来。
她摇摇头,习惯性地推开心中翻搅的复杂情绪。她提醒自己,这人的外号叫“石头将军”,不要因为他一时的关怀就忘记了她的身份。她只是个“临时妻子”,最终仍然是要离开这里的。
一阵凉风从凌雄健的背后吹进石屋,可儿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他看了她一眼,转身关上门。
“这么说,这温泉到底是被你找到了。”
凌雄健背对着可儿,瓮声瓮气地道。不知为什么,面对可儿时,凌雄健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是的。”
可儿忽闪着那双又圆又大的猫眼,思绪在脑海中飞快地旋转着。
她嫁给他是为了最终的自由。禀着公平原则,只要她在这府里一天,她便会做一天这个“临时妻子”。哪怕再委屈,她也要坚持住。只有这样,等到功德圆满的那一天,她才能心安理得地离开这里,并且以事实向凌雄健证明,他曾经多么地错看了她。
而在此之前,不管他多么不屑于她的“多管闲事”,该做的事情她仍然会去做。可儿几乎是不怀好意地瞥着凌雄健的左腿。
老王经常说,可以将鸡蛋煮熟的方法不止一种。她相信,把凌雄健弄进这温泉的方法也不止是一种。
凌雄健强迫自己转过身来面对可儿。
他向前跨了两步,走到她的面前,低垂下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碧绿的池水微微地泛着一些细小气泡,可儿那纤细的身影在水下若隐若现。那热腾腾的雾气使得她的双颊染上一层醉人红晕,眼波也在这水光的映衬下显得氤氲起来。
可儿掩饰住算计的眼神,抬头望着凌雄健,脸上挂起灿烂的笑容。
“这门窗昨儿才修好的。”
她抬起一只手,胡乱地在头顶比划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最初的那阵惊慌过后,她竟然不再感到羞涩——她只能将这归功于凌雄健的“调教”。
凌雄健瞪着她那细白的手臂。在她的手臂因指着门窗而划开时,他也注意到那隐藏在水下的春色,喉头不由自主地一动。
他默默凝视着水雾中那张朦胧的脸庞,错乱的思绪和杂陈的感觉就像是在狂风中翻搅的乌云,一会儿甜蜜地升起,一会儿又失落地坠下。一股类似风雨欲来的压力也随着这陌生的情感在心中慢慢地积蓄、耘酿……直到他再也无法承受。
他猛地转开身,走到窗前,愣愣地望着窗外。
窗外,一道雕刻精细的石制窗棂既保护了窗内的隐私,又不影响采光和通风。
可儿望着凌雄健高大的身躯。在这低矮的石屋中,他的头顶几乎要触及到平平的屋顶了。在他转开视线之前,可儿从他那阴晴不定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丝让她呼吸为之一窒的东西。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他已转开身去。
“将军?”停顿了一下,她改口道:“熊。”
这熟悉而特定的称谓在凌雄健胃部点燃了一把火。他低头看着自己不自觉握紧的拳,不明白这突然间的退却是怎么回事。
可儿望着凌雄健的背影,敏感地察觉到他似乎有些沮丧——她很轻易地就猜出了原因。他似乎认为,是他没能保护好她。
一股甜蜜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他……也许他开始有点把她当作是家人了……
可儿看看挂在木架上的斗篷,又看看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