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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
直到这句话出口,可儿才意识到她曾经有多紧张。这突然的松脱令她全身一软,她无力地扶住凌雄健的手臂,忍不住发起抖来。
凌雄健望着可儿那副落水小狗般的可怜模样,心中不由一疼。他顾不得周围仍然忙乱着的仆役,一把将她拥紧在怀中。
“该死。”他嘟囔着,把脸埋入她潮湿的头发当中。
可儿闭起眼,拥紧他。一阵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在她的心头弥漫开来。很快,她的颤抖便平息了下去。然而,与此同时,她又清晰地感觉到另一股颤抖,一股从凌雄健身体里传出的颤抖。
她抬起头。
只见凌雄健闭着眼,死死地抱着她,似乎在抵抗着什么令他害怕的事物。
“熊。”她犹豫地低喃。
凌雄健睁开眼,望着她咬起牙来。
“该死,太过份了,怎么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
他的声音颤抖了一下,又低下头去拥紧她,嘟囔着听不清的话语。
他……真的在为她担心呢。一股甜蜜涌上可儿的心头。她微笑着,缓缓举起手,轻轻地、笨拙地抚拍着他那宽厚的背。
“我这不是没事嘛。”
张三瞪着那些分神的仆役,以眼神命令他们全都装作看不见。仆役和卫兵们纷纷低下头,窃笑着,继续收拾现场,将五多从乱砖堆中给拉出来。
“出来了。”几个仆役异口同声地叫道。
可儿一惊,猛然回到现实中。她忙推开凌雄健,走到五多身边。
五多还在抽噎着。
张三小心地摸摸五多的伤处,对可儿笑道:“万幸,好像没有伤到骨头。”
“还是请个郎中来看看比较好。”
可儿边说边蹲下身子。她还没完全蹲下,便又被凌雄健拉起来。
“先照顾好你自己再说吧。”凌雄健皱眉瞪着她,“看看你自己!”
可儿低头一看,不由哑然失笑。她的衣裙全湿了,而且还沾满了泥巴。
“姑娘快随我去换衣裳吧,别着了凉。”春喜也上来拉开她。
“夫人只管放心,这里有我们呢。”张三也说道。
可儿看了凌雄健一眼,便点点头,随春喜走开。
“姑娘最好是去温泉里泡一泡,别受了寒凉,引出胃疼来就不好了。”春喜一路嘀咕个不停,“我已经让老王给姑娘准备了一些姜汤,等一下给姑娘拿来……”
一直走到十字路口,可儿仍然能感觉到凌雄健盯在她背上的目光。5
第二十一章
看着众人把那个叫五多的小厮抬走,凌雄健不放心地回望着可儿消失的方向。他注意到,她并没有回偏殿,而是向后花园方向走去了。
这女人在搞什么名堂?凌雄健锁起眉,她应该回他们的房间换衣服才是。她这是要去哪里?
凌雄健招手叫来小林,让他看着清理现场,自己则跟在可儿身后,追踪而去。
春喜并没有陪着可儿。她独自撑着一把纸伞慢慢地走在小径上。她似乎在专心地想着什么事情,一点儿也没有发现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止住了。
望着前方那个纤弱的身影,凌雄健也陷入沉思。
这女人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重要起来的?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还没有觉得她有那么重要。
回想起她跪在危墙下的情景,凌雄健仍然有种手脚麻痹的感觉。即使当初太医们宣布他的腿已无药可救时,他都没有过这样的害怕与担忧。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起来的?
凌雄健默默地思索着,跟随在可儿身后。
一开始,他只是对她有些好奇而已。渐渐地,随着两人越来越熟悉,他发现,在她聪明能干、热情果敢的面具后面,还隐藏着一个胆小怯懦、害羞敏感的小女人。而奇怪的是,他发现他喜欢这样矛盾的她,而且是越来越喜欢——可以这么说,自从娶了她的那天起,他就没有后悔过这个决定。
只是,即使是在那个时候,他也没有认为她有多么重要。他喜欢她,这种喜爱就跟他喜欢“月光”,或是喜欢某个淘气而机灵的小兵没有什么区别。这就只是一种单纯的喜爱而已……
一个老婆子提着食盒拦住可儿的去路。可儿并没有站住,只是让婆子随她同行,两人一边说着什么,一边继续向拱桥方向走去。
……她是什么时候超越了这份单纯的喜爱,而变得重要起来的?
凌雄健回想起替她戴上斗笠时,心头掠过的莫名情愫。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自从可儿宣称她是多么不情愿成为别人的新娘后,他就本能地把她当作是一个有待攻克的城池。对于他来说,她应该只是游戏的一部分。她又是什么时候超越“游戏对手”的角色,而成为了那个“重要的人”?
凌雄健不自觉地摇摇头,不再去费神想“什么时候”的问题。这种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很难去判断它到底发生在哪一时哪一刻。也许,它发生在遇到可儿的那一天,在吉祥客栈那间昏暗的小屋里。也或许,它发生在他们还未出生之前,在上一辈子里。也或许,它发生在创世之初,在那块三生石开始记录誓言之前。总之,这件事是发生了。不管它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可儿,那个倔强的、固执的、好管闲事的小寡妇,竟然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心。
他远远跟着可儿走上那座连接后花园的半圆形拱桥。刚跨上几级台阶,一阵熟悉的紧绷便从左腿传来。凌雄健警觉地站住,伸手使劲地挤捏揉搓着大腿。
被伤疤拉扯着的痉挛肌肉及时得到了舒缓,那份紧绷很快便消失了。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有伤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可儿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脑中回响起来。
凌雄健皱紧眉,昨夜那种无所遁形的无措又萦上心头。他一直知道她是聪慧的,却从来没有意识到她竟如此聪慧。她看穿了他所有的伪装,让他对她陡生一份惧意。正是出于这份自保的本能,他才选择了她的软肋攻击她。
他摸着鼻子苦笑。擅长观察的不仅仅只有可儿一人。他早就注意到她对他怀有的一份情愫。只是,她就像是一只初生的小鹿,既好奇地想要接近他,又警觉地不信任他。而他昨晚的一番“教训”恐怕正好证实了他的不可信任。
凌雄健抬起头,意外地发现原本一直走在前方的可儿竟然突然间不见了踪影。
春雨浸润后的花园中弥漫着一股潮湿泥土和花草树木混合而成的特有清香。在一排刚刚冒出新芽的银杏树缝隙间,凌雄健眼尖地看到一抹熟悉的青绿色闪过,他忙追了过去。
银杏树中间是一条不引人注目的石子小径。那个曾经跟在可儿身后的老婆子怀中抱着一堆东西,正低着头向他走来。
可儿呢?凌雄健打量着老婆子身后的土包。这才发现,在土包前,还有着一间不起眼的小石屋。
可儿是在那里面吗?
他横跨一步,拦住老婆子的去路。
那老婆子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不由吓了一跳。
“将军。”她失声叫道。
凌雄健点点头,望向她身后的石屋。
“夫人在里面吗?”
“是……”
老婆子犹豫着,不安地摆弄着手中的衣物。凌雄健立刻认出那是可儿的衣物。
可儿的衣物在这里,人却在石屋中。这石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所在?这不禁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走过老婆子的身旁,冲她挥挥手,催促她离开,然后仔细地打量着石屋的门。
显然,这门是最近才新修的,还未来得及上油漆。
他将手放在那锃亮的铜制兽头上,犹豫了一会儿,小心地推开门。
木门发出“呀”的一声轻响,一股湿热的雾气从门缝间漏出,在他眼前弥漫开来。
* * *
可儿打发走老婆子,从食盒中拿出糕点,一一摆到池边的一个木制托盘中。
她拿起一块糕点慢慢地咬着,将全身浸泡在温热的泉水中。那因为没有及时吃早饭、又受了一些寒凉而隐隐有些抽痛的胃部立刻得到了抚慰。
她舔舔手指上的糕点屑,任由披散着的黑发像绸缎一样在水中飘浮着,唇角露出一丝惬意的微笑。
可儿喜欢水。生在水乡的她却从来没有过在水中嬉戏的经历。她总是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有太多的规矩要守,以至于根本没有那样的时间和机会——如今,也算是一补当年憾事了。
她微笑着蹲下身子,看着水面渐渐升高,直到没过整个头顶。
虽然没有机会下水,可儿却在调皮小叔的指导下学会了闷水——她曾偷偷在脸盆中练习了很久。让她自豪的是,她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在水中睁开双眼。
她张开眼,看着自己的头发像有生命的物体一样在四周飘动着。这新奇的经验远远要比偶尔在澡盆中一试身手强太多,她不由咧开嘴笑了起来。这一笑,却让憋着的一口气跑了出来,她连忙钻出水面。
可儿微笑着仰起头,将乱成一团的头发浸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