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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除了那闪亮的凤冠,凌雄健只能隐约看到凤冠下一截粉白的脖颈——他突然想起,这女人还有着一身白皙细腻的肌肤。
他的胃部猛地一缩,顺手将红盖头往可儿手里一塞,便转身退开。
“现在你可以出来了吧?”
可儿瞪着手中的红盖头犹豫了一下。事已至此,前方不管有什么,她都只有接招了。
她深吸一口气,暗暗给自己鼓鼓劲,坚定地走出轿子。
一抬头,可儿吃惊地发现,原来轿子竟是停放在一间宽敞的大房间里。
在她的正对面,房间中央放着一张巨大的床。
这是一张无比豪华的大床。床的四周像堡垒一样围着雕刻着各色图案的镂空画屏。从画屏的镂空处,隐约可以看到青色纱缦存在的痕迹。
床前设有一张雕着精美饰边的脚榻——这张脚榻甚至比可儿在钱家的床还要宽大。床上,一条大红锦被横置在正中央,两个枕头在锦被上面亲昵地依偎在一起。
可儿的心不由地又乱跳起来——她虽然是个寡妇,却是一个知道会发生什么,却又从来没有真正经历过的“望门寡妇”。
“过来坐。”
凌雄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连忙将视线从大床上转开,匆忙地扫视了一眼屋子。
在房间东侧,当地放着一只巨大的沙盘。沙盘上,用粘土堆着一些看上去像是山丘的东西,在那些东西上面还有一些制作精巧的小人和马匹的模型。
在房间西侧,则是一整面墙的书,从房梁到地板都是。地面上还四处散落着一些卷起的画轴。
在书架前方,一张大案上也是杂乱地堆放着一堆堆纸张。
可儿的手不由一阵发痒,她很想走过去把那四散的东西收拾起来,放回原位。
“你饿了吗?”凌雄健问道。
可儿转过头来,这才注意到,在她身后还有一桌丰盛的酒菜。
她本想矜持地摇摇头,肚子却发出一阵很不给面子的响声。她不由又红了脸。
上轿前,她只就着柳婆婆的手象征性地吃了几口莲子羹而已。
凌雄健着迷地看着红晕慢慢爬上新娘子的脸。
人家都说江南出美女,这新娘子虽然不是那种让人过日不忘的美人儿,倒也自有其动人之处。
新娘子的身材不高,凌雄健猜测她大概勉强只能达到他的肩头。那身大红喜袍并不比那日的青色衣衫更能显出她的体态。不过,好歹强调出她那削瘦的肩部。
对于他所要求的管家婆,这个女人似乎生得太过于纤细了一点。凌雄健暗忖。但,如果她仍能如同那日表现出来的那样精明干练,这倒也不算是什么缺点。只是——他看着她低垂的头——不知那是不是她一时的表演……
看着她羞红的双颊,凌雄健蹙起眉头。
“过来。”他命令道。
一个敢在黑漆漆的小房间里与陌生男人谈判婚姻条件的女人会害羞?他却有些不信。
可儿抬起头,只见凌雄健正岔着双腿,背负双手望着她。那张刻意绷紧的脸使他看上去更加不可亲近——她立刻醒悟到,他又想要恐吓她了。
不明白这些男人是怎么想的,似乎总是认为拉着一张脸就能吓倒女人。可儿暗暗叹了一口气,向他走过去。
凌雄健有着一副久经日晒的黝黑肌肤。他并没有依照风俗穿着大红喜袍,而是穿着一身猩红色的战袍,那强壮的肌肉硬是将这战袍撑得满满的。腰间,黑色的皮制护腰束着窄小的腰身,使得他的体形呈现出完美的倒三角形。长袍下,两条修长而结实的腿蹬在一双黑色牛皮官靴内。可儿想,他的脚肯定有自己的两倍大。
凌雄健看着蓝可儿渐渐走近。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竟然又是大胆地直视着他。
他伸手摸摸鼻梁,这么多年来,他多少已经习惯了别人不敢与他对视,这女人的大胆还真让他有点不适应。
等可儿走到他的身前,凌雄健这才发现他估计错了,她甚至还达不到他的肩头,只到他的胸口而已——不知道她有多重。凌雄健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他清清嗓子,又摸了摸鼻梁,指指桌上的酒菜道:“吃吧。”
说着,便坐到桌边拿起筷子。
蓝可儿的视线随着他转移到桌上。桌上陈列着很多菜,却没有一样是称得上色香味俱全的。
事实上,不仅这菜看上去不好看,吃起来更是难以下咽。可儿明智地放弃了那盘看上去就没熟的鸡块,尝了尝卖相还算不错的鱼,却发现还是上了当,这鱼倒是熟了,却是苦的。显然,鱼胆破了。最后,她只得挑剔地选了几根炒蔫的蔬菜,就着那带着焦味同时却还有夹心的米饭咽了下去。
可儿注意到,整桌饭菜中唯一可以称得上合格的,是桌子中央的一盘馒头。那盘馒头蒸得白胖可爱,引人垂涎欲滴。但当她从馒头里挑出一根长长的头发后,便再也没有胃口吃任何东西了。
她放下筷子,看着凌雄健。
凌雄健意识到她的目光,便抬起头来。
“这是厨房里做出来的饭菜?”她问。
凌雄健看看夹在筷尖上的一块肉,肉皮上还带着未拔净的毛发。他把肉块翻了一面,假装没有看见,坚定地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之后才回答:“应该说府里还没有正式的厨房。原来那个厨子被发现手脚不干净,偷偷跑了。这是老陈的手艺。不过,他本来就不是厨师,能忙出这一桌子的饭菜已经够难为他的了。”
可儿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难怪你需要管家。”
凌雄健停住送到嘴边的馒头,思索了一下,放下筷子。
“你吃饱吗?”
可儿看着面前没有动几口的饭菜,无奈地点点头。事实上她并没有吃饱,但是,如果让她吃下这些保证会引发胃疼的东西,她宁愿饿着。
“那好。到这边来。”
凌雄健站起身来,向房间西侧走去。
可儿跟了过去。
凌雄健一边在书案上那堆纸张中翻找着什么,一边道:“那天我说过,我需要一位能管理家务的妻子。媒婆向我保证,”他找到了所需要的那个纸卷,抬起头来,“说你是这城里最会当家的媳妇……”
他望着她。
“是。”
可儿连忙毕恭毕敬地应着。既然这位国公爷已经声明他需要的是一位“能管理家务的妻子”——即主要是管家,其次才是妻子——那她也就不准备拿自己当新娘子了。
凌雄健倚着书桌,望着她那副自信的模样。他也许选对了人。不过,这一点还需要时间来证实。
“我们搬来扬州虽然已经快三个月了,家里却还是乱糟糟的。我承认,我和我的人都不太懂得怎么料理家事,如今这些都只能仰仗你的才能了,我希望你能担当起这些内府事务。你能吗?”他伸出手,将纸卷递到可儿的面前。
“当然能。”
可儿接过纸卷,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位从将军手中接过令箭的士兵。她好奇地打开纸卷,只看了一眼便笑了。只见纸卷的第一行写着:“保证仆人按时打扫干净院落。”
令可儿感到好笑的是,在“按时”和“干净”旁边还特别加了一个圈。
“这是什么?”她忍着笑问道。
“这是我对内宅一些要求。有问题吗?”凌雄健疑惑地问。
可儿终于忍不住翘起嘴角。
“这些都是仆人们日常需要做的工作。”她停顿了一下,笑道,“看来府上真的需要一个管家。请将军放心,我一定会管好内宅的。只是……”
“什么?”
“我需要知道我的权限所在。哪些事情是我可以管的,哪些事情我不该管。”
“只要是二门内的事务你都可以管。对了,如果需要用钱,或是有什么问题,你只管找小林,他是府里的总管,明天我会带你去见他。”
可儿想了一会儿,看着手里的纸卷又问道:“将军可知道府里有多少人?那些人的工作都是怎么安排的?”
凌雄健摸摸鼻梁。可儿这才发现,在他鼻梁一侧有道细细的伤疤。他的手指正在那道伤疤上来回移动着。
“应该有一二百号人吧。具体他们都做些什么工作……你要问小林。不过,我想小林应该也不太清楚。他一直比较精通于帐务上的事,对于内务,他跟我一样是外行。”
她听出了他对那个“小林”的护卫,不由微微一笑。
“我想,那位林先生那里应该有花名册之类的东西吧。”
这提醒了凌雄健,他连忙点头。
“啊,对,是有这种东西。明天我让他拿给你。”
可儿点点头,默默在心里筹划着明天需要做的事情。
此时,门外的天色已经全黑了。那四处高挂的灯笼将这空旷的房间照得如同白昼。
当她从恍惚中抬起头时,正瞧见凌雄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突然,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袭上心头,可儿猛然间意识到,如此空旷的房间里就只有她和凌雄健两人。
她拼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