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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此处,张佑也觉这位申家小姐性格大方,一点也不矫揉造作,隐有得逢知己之感,不禁呵呵笑了起来。
出了朝阳门大街就是双碾街,街上有个隆福寺,始建于大明景泰年间,是京城唯一喇嘛禅宗合住的寺院,香火颇为旺盛。
仁寿坊就在隆福寺后边,约好得空领张佑去隆福寺进香之后,申婉儿领着翠竹和张佑告别而去。
邢尚智这才上前,冲张佑伸了伸大拇指,张佑笑而不语,指了指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说道:“快走吧,天都快黑了。”
和一般人印象中的不同,大明朝宦官其实并非全部住在紫禁城内。事实上,内廷二十四衙门,倒有多半都在紫禁城外。
出双碾街,过照明坊,澄清坊,行至十王府右拐,东安门遥遥在望,由此门而入,便是皇城的范围。
东安门与东华门遥相正望。
进东安门后,大街上顿时干净了起来,再无一个普通百姓,耳朵里也清净了下来。
行不多久,便见路北一座朱红的大门,门前左右两只雄峻的石狮,下马石,拴马桩,官轿数顶,骏马多匹,轿夫们聚在一起小声的说着什么,再看朱门之上,镀金两个大字——张府,张佑吃了一惊,回望邢尚智问道:
“莫非,这里便是元辅大人的府邸不成?”
邢尚智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正是!元辅大人热疮抱恙,门外这些人,估计都是来看望他的……走吧,老爷怕是早就等急了。”
(注:张居正府邸位于东华门外不远这点,我是查阅了好多资料才确定的,在没有更加确凿的证据之前,是可以当作史料的)
张佑听到热疮二字,心里不禁打了个点儿。各家史料对于张居正的死因各有说法,不过,热疮二字倒是几乎都会涉及,其中最惹人注意也最为人诟病的说法是,张居正十分好色,上了年岁之后,难免服用虎狼之药助兴,这才得了热疮。
此刻虽然春风送暖,倒也不到风热成疮的程度,隐隐间,他已经信了张居正好色这事,不免状作无意的对邢尚智说道:“此时春刚送暖,元辅大人怎么就生了热疮呢?”
邢尚智四下瞅了两眼,低声道:“元辅年高好色,年前戚继光那厮又给送来了好几个胡女,想来是服用虎狼之药太多的缘故吧。先皇便是受那孟冲(原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蛊惑,多服虎狼之药,导致身体每况愈下,最后英年早崩的,当时先皇便经常生热疮。”
这话倒是符合历史记载。
张佑暗暗点头:“原来如此,看来若想延长张居正的寿命,倒也并不如何困难,只需告诫他节制性事,再佐以针灸药石调理便可。只是太医院御医都是医中圣手,怎么就救不得他的性命呢?”
疑惑升起,他不禁沉默了下来。
仿佛猜的到张佑的心思一般,邢尚智说道:“别看这么多人巴结元辅,其实巴望着他赶紧死的人也不少,这汪水太混,你最好不要打主意,帮着皇后老娘娘调理身体才是正经。另外,孔明灯尚有许多待完善的地方,咱家兼着御前作的掌作官,还得找那些工匠们帮你好好完善一番,才好进呈万岁爷。”
御前作专管营造龙床,龙桌箱柜之类,以及漆布,桐油等物,是个肥差,《酌中志》有记载,张佑并不陌生。
有漆布就可以做滑翔翼了,比用普通布料做出来的可就结实多了。回忆起酌中志中关于御前作的记载,张佑不由大喜,问邢尚智:“御前作应该有许多漆布吧?”
“嗯,多着哩,你问这做啥?”
“新想了个玩意儿,抽空咱们做出来,指定能讨皇帝开心。”
“哦?”邢尚智略怔一下笑道:“幸好你不是宦官,不然的话,咱家指定推荐你来做这御前作的掌作官。”
“那你还不如推荐我当内宫监或者御用监的掌印呢!”张佑笑道,接着想起一事:“对了,老邢你久在内廷,定然见过那皇后老娘娘吧?长的漂亮不?”
第六十五章 后门偶遇()
此刻众人已经来到了护城河边,天色已暗,但见河边一排建筑横踞南北,灯火通明,有一条石板路由南至北,路上影影绰绰,隐有行人。
“你小子不要命了?这话是咱们讨论的么?”邢尚智唬了一条,一把捂住了张佑的嘴巴。
张佑浑不放在心上,暗想,前边这些建筑,应该就是所谓的东河边司礼监掌印秉笔所住的地方吧?
他果然没猜错,一路向北,经过三个大门之后,邢尚智果然驻足不前,对他说道:“终于到家了,看到了么,这里就是张鲸老爷的府邸了……赵档头,速速入内通禀,就说张先生到了。你们把这些马车赶进去后,自回东厂复命,无须再禀咱家了。”
安排已毕,赵档头松开轮椅的推手,迅速上台阶敲门,少顷门开,邢尚智上前,推着张佑入内。
“老爷呢?”
门房是个小伙子,利落的给邢尚智拱手行礼,嘴上说道:“邢爷总算回来了,老爷算着你们回来,派人来门上打听了好几回了,不过刚才宫里头召老爷入宫,刚走没一会儿,临行前特意叮嘱小的告诉邢爷,回来先领着张先生去休息,有什么话,等他从宫里回来再说。”
听门房这么说,赵档头也不用入内通禀了,率领众番子,将马车上的四轮车,猛火油等物抬进门安置好,这才和邢尚智张佑打招呼告辞。
不久,一名身穿青色贴里的中年太监从二门过来,邢尚智急忙给张佑介绍:“这位是府内掌家刘鈺,在内府承运库当差,是老爷的义子,称呼大爷便是。”说着望向刘鈺道:“大爷没当差么?这就是平谷张佑了。”
刘鈺审视的目光投向张佑,少顷笑道:“听说你们刚进朝阳门就和元辅大人的五公子对上了,然后申家才女出现,子诚先生还教训了那张允修一通。当时咱家就想,能让申家小姐出手相助的男子,定然与众不同,如今看来,子诚先生果然生的一表人才。”
说着,视线挪开,落在大门内并排的那几辆四轮车上,又道:“那些就是用来放飞大孔明灯的么?老邢传信儿回来,老爷和咱弟兄都不相信人能飞天,今日天色已晚倒也罢了,明天子诚可得表演给咱们大伙开开眼。”
圆滑,世故,滴水不漏,难怪能在张鲸府上出任掌家,张佑暗暗评论着眼前这位侃侃而谈的中年宦官,望着他脸上和煦的笑容,忍不住升起一丝警惕,这位是个笑面虎,日后相处,倒要加点小心。
虚应寒暄着,刘鈺头前引路,邢尚智身后推车,三人径直向后,经过四道门,来到靠花园儿的一个小院儿停下。
刘鈺说道:“这是老爷亲自给先生安排的房间,后门直通玉河,闲来无事,先生可以去转转,不过没人带领,千万不可进内宫。”
待遇还不错嘛,估计主要还是那顶孔明灯的功劳。张佑暗想,道声谢,下轮椅,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小院儿四下打量起来。
小院儿很精致,东西配房俱全,三间正房,屋内亮着灯,光线透窗而出,窗格之上,镶嵌的居然是类似玻璃的东西。
张佑微微吃惊,略加快了些速度,直接走到窗前,用手摸了摸,光滑透亮,里边隐隐有些气泡,竟然真的是玻璃。
邢尚智微笑望着张佑,刘鈺却撇了撇嘴,露出一丝不屑。
“这是玻璃么?我在书上见过关于它的描写……”
“玻璃?没听说过,这是琉璃,御用监的工匠做出来的,和水晶仿佛,却没上好的水晶透明,进到宫里御览,万岁爷瞧不上眼,不过老爷倒是瞧着喜欢,要来一些镶到了窗户上。”
邢尚智说道。
张佑愣了一下,原来明朝就有人能做出这种透明的单色玻璃了啊。至于叫琉璃还是叫玻璃,不过就是个称呼而已,他倒并未放在心上。
暗暗将这事儿记到心里,他笑了笑,不在纠缠这个问题,转身向门口走去。
“奴婢参见先生!”
刚进门,便见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跪倒在地大礼参拜,张佑唬了一跳:“快起快起,这是……?”
“老爷特意找来伺候子诚先生的。”刘鈺说道。
张佑看了看,小姑娘们姿色倒也不错,只是都没长开,猜到张鲸的想法,忙摇了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找俩小火者就成。”
所谓小火者,指的是最低等的宦官。
刘鈺怔了一下,心下诧异,不都说男人好色么,这小子不会是故意假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