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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佑知道朱翊钧是在顾及陈太后,虽然十分不甘,却也无法再说,只能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那个二狗倒是挺有意思,若不是他勇闯魔窟,送出消息,咱们怕还找不到孩子关在哪里呢……朕记得刚才你说他用血写在布条上送出的消息,刚五岁吧?不错,一般孩子可舍不得自己咬自己,有勇有谋,得好好培养……”
“谁告诉您他咬的自己的手?一起关着二十多个孩子,全都被药翻了,他说连咬了四个孩子才写好那个字条。”
“什么?”朱翊钧一怔,忽然爆笑起来,直笑的眼泪都掉了下来,这才止住笑声,说道:“肯定受你影响太多,打小就这么狡猾……特么的,朕都没想到还有这招……不行,得赏……可惜他太小了,赏他点儿什么好呢?”
张佑灵机一动:“赏不了孩子赏大人啊,钱倭瓜一直喜欢他娘,他娘对老钱也有意思,就是顾忌着风言风语,一直不松口,要不……”
“不行,”朱翊钧坚定的摇了摇头:“她愿意守妇道是好事,朕得成全她……你倒提醒朕了,朕记得他父亲是县丞来着吧?念他教育有方,追赠六品承务郎,其妻敕封六品安人。”
“这……好吧,吾皇圣明!”张佑无奈的说道,这年头改嫁上不得台面,他也怕万一朱翊钧真的让耿孙氏改嫁,耿孙氏再来个以死明志,那可就不好了。
这样一想,还是朱翊钧这封赏来的实在,以后就算谁都不靠,光凭六品安人的俸禄,也足够耿孙氏娘俩过活了。
天色不早,张佑匆匆告辞,李文进也回了慈宁宫,朱翊钧用过晚膳,本想去慈宁宫请安,出了乾清宫却改了主意,命令发驾慈庆宫。
“儿臣给母后请安了,怎么不多点几根蜡烛?太黑了,伤眼。”笑眯眯的给陈寿儿行礼,见偌大的暖阁内只点着两根凤烛,他顿时皱起了眉头。
陈寿儿温柔一笑,说道:“算了皇帝,不怪他们,是哀家不让他们多点的,直隶大旱,饿殍遍野,省着点,哀家这心里踏实。”
“儿臣已经下旨免去直隶今年的赋税了,母后您安心便是……再点两根蜡烛……儿臣宁可自己苦点,也不愿见母后受苦,以后您可别这么节俭了,儿臣瞧着难过。”
“吾儿孝顺,哀家这心里说不出的舒坦……你有几天不来了,今晚不忙了?”
“嗯,其实还有不少折子,儿臣心情不好,不想看。”
“心情不好?怎么了?”陈寿儿关切的问道。
“还不是那小儿失踪案闹的,今天下午,张佑破获了此案……”
“皇帝不是来请安的,是来兴师问罪的吧?”陈太后突然说道。
朱翊钧急忙跪倒:“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有一事不明,为何您明明知道张宏抓那些孩子是为了取脑食用,您却还要包庇于他?难道他这些行为,您就一点都不愤怒吗?”
“哀家……”陈寿儿被朱翊钧咄咄逼人的话语问的哑口无言,沉默良久,忽然起身挥退旁人,走到朱翊钧面前跪了下去,这下可把朱翊钧唬的手足无措,急忙搀扶:“母后,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您要愧死儿臣么?”
陈寿儿却不为所动,和朱翊钧相对而跪,硬撑着不起,沉声说道:“哀家确实有私心,可却无法对你明说,求你念在多年情面,饶张宏这遭吧!”
“朕……”朱翊钧怒不可遏,张宏何德何能,居然逼的母后下跪替其求情?可他偏偏无法发作,也不好再追问,是以沉吟良久,只能幽幽一叹:“好吧,朕不追究了,只请母后转告他,再有下次,定杀不饶!”
第三百七十八章 顾宪成的烦恼()
顾宪成这几天一直很纠结,原因是为了一篇文章。
张佑大闹安乐堂,勇抓小儿失踪案真凶秉笔太监张诚,并在智勇神童耿明远的帮助下解救儿童的事情早已被传的神乎其神,耿明远被天子亲自赐名的天大恩宠更是羡煞无数人——明远明远,天子都许诺他光明远大了,未来这位神童的前途还会差的了吗?
但其实顾宪成的纠结和这些事情关系不大,他只是犹豫不定,该不该在《明报》上发表那篇佥都御史魏允桢送来的,题为《大明明威伯解救失踪小儿记》的文章,文中详细记录了张佑带兵包围孔庙,舌辨众监生,远程击毙凶徒孔道真的详细过程,不但没提他踹死游七的事,行文间还颇多赞誉之词。
唯一不妥的地方就是对于张佑和众监生对峙并说服他们的过程描写的特别详细,甚至有一段直接引用张佑的原话:
“不用羞愧,这一点都不可耻,因为杨慎大人所站的角度是大义,所以他可以仗节死义,毫不皱眉。你们不是,你们为的仅仅是读书人的面子,所以死亡面前你们低头了。这并不可耻,只能说明面子其实一点都不值钱,我相信,假如国家大义真的需要你们慨然赴死,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绝对不会如现在这般退缩!”
乍看之下,这本是张佑变相肯定众监生气节之语,发表后,只会让天下读书人更加愿意接受张佑,可顾宪成却看透了其中所隐藏的凶险,假如真要传播出去,被有心人利用,张佑马上就要陷入危机,而他几乎可以肯定,魏允桢一定早就找好了许多的“有心人”。
凭良心讲,顾宪成感觉张佑对他还是很不错的,不但让他出任如今早已影响巨大的《明报》总编,物质上对他也十分优厚,可对方提出的报酬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只要文章见报,无论结局,必推你担任吏部文选司郎中。”
前文说过,吏部为六部之首,而文选司则为吏部下辖各部门之首,掌考文职之品级及开列、考授、拣选、升调、办理月选之事(相当于招聘),郎中乃为主官(相当于司长)。
这么解释好像还无法凸显文选司郎中这个职位巨大的诱惑力,这么说吧,其实现在的吏部尚书相当于后世的人力资源经理,它最大的权力就在于:文选和考功,也就是招聘官吏(文选清吏五品以下)和绩效考核(京察、大计)。这两个司的官员向来无人敢惹,升官还是免职,发达还是破产,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有鉴于此,明代的吏部尚书和侍郎,大都由文选司和考功司的郎中接任。
顾宪成如今的职务是户部六品主事,并无实权,这也是他“投靠”张佑的原因,可如今张佑好像并未考虑他政治上的远大抱负,一心只想让他当好报社总编,这未免让自视甚高的他隐隐有些失落。
一旦担任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可就不同了,再进一步就是侍郎(副部长),就算不进,光是这个职务也足以让他实现抱负了。
到底要不要背叛张佑呢?
想想死在张佑手中人,张鲸,张诚,游七,哪一个人不是曾经的风云人物?
他确实有点胆怵,因为他太了解自己那位主子了,在其温润的外表之下,隐藏的其实是一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冷血灵魂,他智商高绝,洞彻人心,犹如一头修炼多年的老狐狸,无数人栽在他的手上,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六品主事,捏死自己,恐怕比捏死一只蚂蚁都轻松。
这样的明悟让他颓丧无比,可偏偏内心深处却时刻有一个不甘的声音在大声呼喊:“为什么要让别人左右你的命运呢?为什么不想办法自己掌握命运?”
一件小事终于让他下定了决心,国子监祭酒新讨了一房小妾,女子和他们住一个胡同,跟他夫人关系不错,当初还是杨起元某次过来找他喝酒无意间撞上的,一来二去,居然给收了房。
这本没什么,才子佳人嘛,小门小户的女子,能被堂堂正四品祭酒大人收房自然是邀天之幸,顾宪成两口子和双方都熟,两边都去喝了喜酒,送上了礼金。
事情出在晚上,云雨一番,顾夫人却仍旧没有睡意,扯着顾宪成说闲话,说着说着不免就说到了杨起元头上,以一种特别羡慕的语气说什么“你看看人家,才比你大三岁,却已经穿上了绯袍,用不了几年,怕就再高升几步,成为部堂高官了……”
杨起元生于明世宗嘉靖二十六年(1547),不但比顾宪成大三岁,中进士也早三年,是万历五年丁丑科的进士,今年刚刚三十四岁,却已经是正四品的高官。
顾宪成和杨起元关系不错,平日里顾夫人就爱拿他和顾宪成比较,以前倒也罢了,他确实挺佩服杨起元,可这几天他却在为了要不要背叛张佑纠结,本就心烦意乱,听了这话自然不会顺耳,免不得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