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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亮宽敞的宣室殿,皇上面带喜色,对晁错说:“卿是朕的老师,朕对卿的感情与其他大臣不同,那就是对卿异常欣赏和信任。尽管在任用你时,朕听到不少不利于你的杂音,遇到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但朕心如磐石,不为所动,把卿从中大夫擢拔为左内史。”
晁错一张瘦如刀削的长脸闪着明亮的光泽,一双大眼睛经常射出两道令人生畏的寒光,从铺垫上站起来,手持笏板,深深一躬,感激地说:“臣由于平时看不惯一些人浑浑噩噩,庸庸碌碌,滥竽充数,尸位素餐,对他们横眉冷对,因而得罪他们,也难怪他们在陛下提拔臣的时候进谗言、使绊子、捅刀子、打横炮。”
“朕搞不明白,卿为何与申屠嘉、袁盎、窦婴、张欧、陶青、陈嘉、周亚夫以及各诸侯国意见不合?”
“确切讲,是臣的政治主张与他们的政治主张不合。如申屠嘉、袁盎、窦婴、张欧、陶青、陈嘉、周亚夫等人沿袭陈旧的黄老思想,主张清静无为,是保守派;而臣主张革故鼎新,兴利除弊,是改革派。”
“那各诸侯国呢?”
“这个更容易理解,如今各诸侯国专治异政,骄横跋扈,有事不禀报京师,尾大不掉,而臣在继承贾谊大夫‘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的思想基础上,主张坚决削藩,维护中央集权,从根本上触动他们的利益,怎能不引起他们的反对呢?他们恨不能人人得而诛臣而后快。”
皇上仔细品味晁错所说的话,感到说理透彻,毫无隐瞒,而且觉得晁错所提出的削藩策略,是从维护皇权的角度出发,从根本上符合朝廷的利益。想到这里,他用十分决绝的口气对晁错说:“卿大胆推行改革,朕坚定不移支持你。”
听了皇上这句话,晁错仿佛吃了一颗定心药丸,心里异常激动,双膝跪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说:“承蒙陛下厚爱,臣只有肝脑涂地,誓死图报。臣将审时度势,克难攻坚,革除弊制,造福于民,把高祖开创的大汉基业发扬光大。”
“不用客套。”皇上走下丹墀,把他所崇拜的老师搀扶起来,眼睛射出两道热辣辣的目光,这目光是学生对老师充满敬意的目光,这目光是国君对忠臣充满信任的目光,这目光仿佛要穿越历史的天空和时间的隧道,定格在这光辉灿烂而又庄重肃穆的一刻。
君臣俩并肩走着,开诚布公谈着时政,来到殿门,在皇上的目送下,晁错挺着笔直的胸脯,橐橐橐走了。
随后的日子是晁错大刀阔斧、锐意改革的日子,根据自己年轻时所学的知识以及平时所观察、所调查的社会情况,毅然修改三十六条陈旧的法令,力度之大,范围之宽,在大汉朝历史上尚属首次,因为触及到各诸侯国和贵族的利益,招致很多人强烈反对。
放着清静无为的日子不过,偏偏要过改革的日子,今天看这不顺眼,明天看那不称心,改来改去,与大臣们的政治主张南辕北辙,背道而驰。这些大臣本来主张清静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横空出世来了一个要搞改革的人,弄得鸡犬不宁,人人不安,把他们彻底惹毛了。
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朝会结束,大臣们纷纷离开皇宫,不用谁招呼,不用谁召集,御史大夫陶青、廷尉张欧以及负责京城治安的中尉陈嘉,自动来到丞相府,就晁错改革这个议题,发表自己不满的看法。
“丞相,如今朝廷出了晁错这么一匹居心叵测的黑马,放着清静的日子不过,今天改这个,明天改那个,把老祖宗所遗留的东西改得乱七八糟,长此以往,朝廷如何了得?国家如何了得?”御史大夫陶青脸色通红,额头、脖颈的脉管突突跳动,嘴唇不停地一张一合,述说着心中的愤怒。
张欧素有忠厚长者之称,对晁错的改革也看不惯:“我大汉朝奉行黄老思想,一向‘我无为,人自化;我好静,人自正;我无事,人自富;我无欲,人自朴’为信条,以寡言木讷、谨慎忠厚为楷模,而晁错引法入儒,天天标新立异,弄得人心惶惶,群情汹汹。”
中尉陈嘉一张脸胖墩墩的,圆滚滚的肚子一起一伏,鸭子般的声音在屋外听得一清二楚:“晁错仗着自己是皇帝的师傅,肆无忌惮,搅乱朝纲,本官看在眼里,气在心头。”
三个人义愤填膺,辞气慷慨,纷纷控诉晁错的罪行。申屠嘉稳坐钓鱼船,眯着一双昏花的双眼,似睡非睡,沉吟不语。
“丞相,你怎么不说话呀?”陈嘉大声嚷嚷道。
“是呀,丞相,你怎么不说话呀?你是聋子,还是哑巴?”陶青把眼睛瞪得溜圆,心急火燎问。
申屠嘉睁开昏花的眼睛,白了陶青一眼,没好气地说:“当了几天御史大夫?说我是聋子和哑巴,你才是聋子,你才是哑巴呢。”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他们赶紧停止议论,等来人走进,原来是门卫,他双手抱拳,大声禀报:“丞相,周亚夫、窦婴、袁盎三人求见,见还是不见?”
申屠嘉摆一下手说:“快请进来。”
“诺。”门卫答应一声,扭身走出去。
片刻,周亚夫、窦婴、袁盎走进大厅,他们看到陶青、张欧和陈嘉在场,而且每个人脸色通红,好像刚刚发生过激烈争论,不由交换一下眼色,坐了下来。
袁盎一掀灰白的胡须,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也不避讳,大声说道:“在座的都知道袁盎与晁错是死对头,以前在朝堂时,只要他在的地方、他在的时候,我一定离开;只要我在的地方、我在的时候,他一定离开。我们像参、商两个星星,从来不见面。他对我虎视眈眈,我对他成见颇深,从来没说过一句话。现在袁盎已经赋闲在家,本来不想参与政事,但我不断听到晁错进行什么狗屁改革,弄得天怒人怨,不由一腔愤怒,恳请丞相出头露面,力挽狂澜,打压一下晁错的嚣张气焰。”
微微发福的窦婴撇着嘴角,大眼睛射着两道精悍的目光说:“晁错身为一个左内史,仗着读了几本书,狂得不能行啊,自诩有经天纬地之才,把祖制改得体无完肤。”
申屠嘉鼻子哼了一声,损了窦婴一句:“你是皇亲国戚,又是后宫的詹事,为何不挺身而言?”
经申屠嘉这么一损,窦婴霍地站起,任侠仗义,咬着雪白的牙齿,狠狠地说:“不是窦婴不挺身而言,而是没到时候,如果时机成熟,窦婴岂是那种缄默之辈!”
周亚夫拉一下窦婴衣裳角,示意他坐下,然后不紧不慢地说:“本将与晁错素无冤仇,对他没有什么成见。只是他这个人峭、直、刻、深,与本将任侠仗义的性格深深不合,最近又仗着皇上的宠爱,吹毛求痴,弄得文武百官怨声载道,更让本将侧目相视。”
“丞相,你作为朝廷的股肱大臣,又是百僚之首,不能再沉默,应该挺身而出,弹劾晁错,为朝廷除害。”一股怒火从袁盎的胸腔喷薄而出,他瞪着一双眼睛,几乎把眼眶都瞪裂了。
听了几个人的想法,申屠嘉从座位站起,一手拤着腰,踱着方步,不无生气地说:“晁错作为一个智囊,上上奏章,提提建议,或许称职,但他所提的建议,有些太激进,有些太偏颇,因而文帝活着的时候,只是部分采纳他的意见,因为文帝是一位圣明的国君,知道那些该急办,那些该缓行。而今他利用自己是皇上师傅的身份,极尽蛊惑之能,蒙蔽圣聪。自从他被提拔为左内史,肆意篡改祖制,引得舆情哗然,民怨沸腾。”
陶青眨一眨机敏的眼睛,激将说:“照丞相这么一说,丞相拿晁错没辙,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趁早散场。”
张欧摇着头,喟然长叹:“是啊,晁错有皇帝在后边撑腰做主,很难扳倒他呀。”
“不见得。”袁盎一拍大腿,鼻翼翕张,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只要大家拧成一股绳,瞅准机会,扳倒他是不成问题的。”窦婴一双大眼睛不停地忽闪,丝毫没有畏难情绪。
“对,只要咱们抱成团,一定能够战胜他!”陈嘉的情绪陡然间被鼓动起来,鸭子般的声音呱呱叫着。
周亚夫一双虎目紧紧盯着申屠嘉,申屠嘉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大手一挥,断然说道:“一旦时机成熟,老朽会果断出手。”
有了丞相这么一句话,大家不断点头,包括周亚夫在内,丝毫不怀疑申屠嘉有这个能力。得到申屠嘉的答复,他们纷纷起身,离开丞相府,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