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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阮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静静后退了两步,远远的看着陆羽立于城墙上的背影,心中什么都不想。
就在这时雨大了。
哗啦,哗啦,平静而急促的雨,充盈了整个天地,还有雨声,掩盖了所有声音。
之前还在要死要活拼杀的战场,突然之间就安静了,不管是头顶的砍刀距离脖颈只有一尺,还是胸口的长矛已经刺出了窟窿,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看着被雨水遮住的天,脸上泛起了无限的恐惧和绝望。
连死都不怕的人,他们会怕雨。
因为这场雨让他们变成了灾民,让他们失去了家园,家人,朋友,还有祖祖辈辈留下来的耕地。更让他们肯于化身野兽,恶魔,撕咬身边一切带有一丁点血腥的东西。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无所畏惧了,但当这雨水再次从天而降的时候,他们不由自主的再次恐惧,发自内心,动于肌骨。
长刀落地,膝盖也落地,他们跪在地上,放声哭泣。
就像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他们此时的他们何尝不是被上天抛弃的愚民?
“停停了?”
素袍老者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嘴角抽动,并不放弃任何机会打击道:“王爷,你不会说这天上的雨,也是你的那个陆小友弄出来的吧?”
“哼!老夫的面皮才没有这么厚!”信德王怒哼了一声,但随后也一脸怅然道:“雨水弄出了这些灾民,而今天,这雨水又平定了一场战争天地人生,际遇离经”
素袍老者试探道:“不过这场雨兴许跟方才那套剑”
“屁!”信德王瞪了他一眼说道:“老夫都没这么无耻,你还敢往那方面想?人比之苍天,如蝼蚁比人一般,你见过蝼蚁还能操控人的?”
“这这倒也是。”素袍老者打消了心中那个自己都认为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们继续看向城头,却就是这么一眼,看到了一个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雨大了,瓢泼而下。
风,便起了。
突然一阵风,突兀,急促,让人无法反应,叫人心生敬意。
陆羽身后的红布,陡然被这劲风卷起,飘扬于这天地之间。红色的布,此时倒像是一道血红的披风,更像是一面染血的旗帜!猎猎风动,在这天与地之间,狂风骤雨之中,似人类反抗天地的一面永不坠落的大旗!
黑色的天,苍茫的雨。陆羽单薄的身体,血色飘扬的旗。
血旗风猎猎,怒展向天鸣!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守城的,忍不住抹着血水雨水,还有脸颊的泪。攻城的,抬起之前低下的头,目光中带着些许期颐与虔诚。
三位老者呆呆的互相望了一眼。
素袍老者苦笑一声,有些干涩,强笑说道:“如果真的有蝼蚁抬头注视着你,手中握着百战残剑,身后是染血大旗,你不会感到心中一寒吗?”
第62章 一碗粥的和平()
陆羽最终还是从城头上下来了。
第一句话便是:“太招摇了。”
本想看热闹,却不想因为这条‘大围脖’让别人看了热闹,一直准备隐居身后运筹帷幄的他突然被看光了,这是他上一辈子最大的忌讳。
脚步一晃,直接倒在了小阮的怀中,听她心跳很快,抬起头一瞧,小阮小脸红润滚烫,双目水汪汪的直勾勾盯着他看。
“呃你这样看我,我有点发毛。”
小阮却不理会,低下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少爷,今天奴婢给您洗澡吧。”
“呃也,也好。”
洗澡,是陆羽最抗拒,却也最喜欢的事。抗拒的是他的自尊,喜欢自然是他的本性。
陆茜看着城下的一片寂静,心中终于平静了下来,小跑过来追问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陆羽转头看着她,毫无表情的说道:“你上辈子一定是周扒皮。”
“周扒皮是谁?”
“无关紧要。”
陆羽尴尬的咳嗽两声,随后对那三百兵甲说道:“去,把守城将军带来见我。”
“喏!”
突然一声应诺,整齐而轰鸣,把陆羽吓得差点从小阮怀里掉下去。
“你你们干什么?要死啊?喊这么大声作死啊?!”
丢了面子,自然要骂回去。
结果那三百兵甲好似十分喜欢被骂,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冲了出去,显然是去找守城将军了,只是一想到那位刚刚劫后余生的守城将军突然被三百人争抢着拉过来,还真有些替他可怜。
也就不足一炷香的功夫,不光守城将军,但凡是临江城中稍微有些官职的军人都被这三百个流氓给‘带’来了,当然,对方都不太情愿。
陆羽费力的睁开已经昏昏沉沉的眼,望着那些人,突然神色一变,有些冷酷,有些平静。
“官职最高的?”
一位将军站了出来:“在下刘福平。”
他认得陆羽,总在湖边玩泥的陆家小少爷很少人不认识。但对方手下却有兵甲,而且抓他的时候,他竟然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所以他用了尊称,又因为对方并非军伍中人,就用了‘在下’,而非‘末将’。
陆羽点了点头道:“开城门吧。”
“什么?!”
刘福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开城门?此时虽然‘匪患’已暂时平息,但打开城门无异于将满城百姓的身家性命交给那些‘刁民’,这是决不允许的事情!
“不行,这没有道理!”
陆羽叹了口气,缓声说道:“如若不打开城门,那些灾民早晚还会进来,而且时间不会太久,到那时,临江城便会成为炼狱一般。如果此时放他们进来,我不是要让他们心存感激,而是我有自信,可以让他们安稳下来不再闹事。”
刘福平摇头道:“不可能,有城墙在尚且如此危险,如果打开城门,后果不堪设想。”
陆羽看着他,很平静,然后突然将手中长剑一晃
噗!
刘福平人头直接飞起,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才掉落在地上,直到此时,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一副不敢相信。
“呕!”
刘福平脖颈的鲜血喷了出来,陆羽也一口呕吐了出来,他脸色惨白,看着轰然倒下的尸首叹声说道:“当真是秀才遇到兵你只说后果不堪设想,但具体怎么个不堪设想,却什么都说不明白,只凭主观忽略的认知便要断定如此大事,若留你性命,便是对全城百姓不利。”
陆羽很耐心的,对着一具尸首解释着:“所以我杀你,也是我此生杀的第一个人,为的就是能争取那么一丁点的时间罢了,但你可以相信我,你的死很有价值。对于你的死,我说一声抱歉,对于你的贡献,我说一声谢谢,至于你的愚蠢你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
他这样静静的说着,其余人都静静的听着,他们心中的震惊无法用言语表达,所以他们选择了不表达,就这样站着,等着陆羽把话说完。
而陆羽已经说完了。
他转过头看着三百兵甲说道:“将他厚葬,将他的家人接到陆府去,只要我能有一口吃的,他们就绝对饿不到,日后如若这灾祸被我们熬过去,不管他的家人想要什么补偿,都给他们。”
说完,无力的摆了摆手,看着城下那些安静的灾民,轻声说道:“开城门吧。”
这次,再无一人反对阻挠。
城门被打开了,轰然声响,打开它的城防兵略显尴尬,之前自己拼了命的就要保证它不被打开,如今时隔一个时辰,却是自己主动打开,那之前自己的努力算什么?自己袍泽的死亡又算什么?
心中疑惑,甚至愤怒,但却无人反对。陆羽所作所为,加上这天空不停的雨,好像有一股‘势’,压在所有人的头上,让他们不敢生出半点反抗的情绪。
灾民表现的最为疑虑,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不要命狂攻了近一天的城门,此时却自己开了。他们首先想到的是‘陷阱’,但人类求生的信念,往往能战胜心中的纠结。
当一名妇女决定冒死一搏的时候,当她带着孩子走进城中,迎来的却并非是想象中的刀斧相加,而是一个看起来十分顺眼的丫鬟打扮的人,递给她一碗几乎看不到米粒的热粥。
那个人自然是小阮。
小阮问过陆羽,为什么是粥?而且为什么这么稀?
陆羽淡然说道:“做好事很难的,面对这种饥民,一盆米饭会杀死他,一碗热粥却能救他一命,这里面的学问很深,你需要学的还很多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