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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是半带玩笑的话,大半是为了调和一下此刻寝室里渐渐憋闷的气氛,他却似当了真:“你有什么建议?”
“第一种情况就是鼓励她向那男的表白,如果对方有意,那么你退出,还留个好印象;如果对方无意,那么你强攻,趁着芳心空虚又痛苦的当儿一举成功。这是最简单的情况,同时也是风险最大的。”我头头是道般侃出,“第二种情况就是用你的感情来化解她的心灵壁垒和在她心里建立用自己作材料的围墙,隔断那美女对旁人——尤其是之前那男的——的关注和兴趣。这种情况是势在必成、绝不失手,就是说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让别人把她从你手里抢走,必要时可以使出一切手段。不用担心什么道德或原则的问题,因为一般情况下女人只要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就不会太介意你是警察还是罪犯。当然要排除她是纯理性动物的情况。这么做最麻烦的是时间问题,因为肯定是阵地战,而你恐怕没那么多精力分出来……”
“我用你说的第一种方法。”
“那就是说你失败了,否则不可能有现在这副颓废相。”我想都不用想就吐了出来。
吴敬眼神忽然变得很奇怪:“她说她会在大学毕业的时候说出一切。”
“跟谁说?”我甫一吐出这三字即醒悟过来,自然是对那男的。
他牛头不对马嘴地道:“她跟我说过他们以前的事,还告诉我这世上她最信任的人只有他,因为她和他一起经历了人生最重要的变化过程。”
“什么过程?”我略有好奇,为了使他能继续说下去表达了出来。
“思想……”吴敬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正常,“的转变。”
时间恍若突然凝固。
一刻后我的眼神倏然注至他身上,浑身动作随即静止在这一息间。
“植渝轩,你是世上最堕落的人!”窈窕的身影轻微地在记忆中摆动着,“你是世上最堕落的人!”
我的手蓦地失控般前抓中吴敬肩膀,喝道:“再说一遍!”
“如茵说这一句话是你留给她的,”吴敬雕塑般毫不动弹,“原来真的是。”
我颓然退后,重重靠撞到衣柜上,半晌无语。
封如茵。茵茵。
一去便杳无音讯的人,竟会在这种情况下从一个不相干的人嘴里出现。
浑身的精力仿佛消失在许久期待找寻的人踪影重现的这一刻,身体有脱力的感觉。
“她转校时没有告诉我去向,还不准家人说出来,而我……”我喃喃道,“也没有去找她。那句话我没来得及亲口对她说,写在了信里托她家人转送,原来……原来她看到了。”
吴敬起身走到阳台边,冷冷道:“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会在没有见过你的情况下这么熟悉你——她曾经偷偷回去看过你很多次,你却不知道。”
我回想起初遇吴敬时他对我的态度,苦笑道:“也明白了你为什么不把我当学生来看,原来是把我当作了情敌……”
“你应该注意的是为什么她并不跟你见面,情愿悄悄地看你。”吴敬很不客气地打断我的话。
我走到他身侧,悠悠地道:“她是怕影响我。”
吴敬蓦地转头盯住我,眼神似要择人而噬。
我闭上眼睛,微微一笑。
良久,吴敬才重新开口:“你不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吗?”
“我想,非常想,”我慢慢地说,“但我还记得你刚才说过的话。”
——“我怕说出来你会受不了。”
——“我怕你会做傻事。”
“我想她一定遇到了不好的事,”我微侧着头,感受着路过阳台的风,“也准备好了听你说。”
吴敬语声带上怒意:“你猜到她遇上不……不好的事,还能笑得出来!”
“事若关心则乱,”我仍在笑,“你向来是很定得住的,但和茵茵有关就……我还能笑,还在笑,因为我知道茵茵并不想看到一个满脸愁容的植渝轩。”睁开眼来,回视着他,“不管她遇到什么,我在她的面前都会一直在笑,而且是真心的笑——不一定代表开心,但肯定是真心,你明白吗?”
不知在多久以前,我还只是个遇苦则悲遇喜则乐的少年,茵茵就一直陪在我身旁;而在自己陪伴的人对人生开始进行思索并草率地得出了悲观的判断时,她给予了我当头的棒喝;当少年初步领悟到人生的真谛后,少女选择了离开。
一切只为心上的人能好——这是她的表达,而我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力量做到最好。而亦只有在笑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还和她的心意连在一起,感觉到自己没有辜负她的付出和期望。
吴敬的眼睛小幅度地作了角度的调整,落到侧面另一栋公寓楼处,冷冷道:“故事仍未讲完。如茵告诉我很多你的事情,包括你报考的学校——我私自作了个决定,查到了这学校的军训负责部队,然后申请来做你所在班的军训教官。”
我没想过只是个军训都有这么曲折,不觉笑出声:“你挺行的啊,居然跑来查我这么个无名之辈。”
他并未反驳,忽道:“我不愿意说,但你确实有被她爱的资格。”
“这个字对我们来说程度还深了些,”我回想着过往的生活,“我没有跟她说过这个字,甚至连‘喜欢’两个字都没说过,唉,她也没说过。”
“有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你自己未必知道,”他不像是在对我说,倒似在吐露自己心声,“尤其是男女之间。”
“或许是吧,”我苦笑一声,“不过那时大家都还小,不只是年龄,而且还有心灵上。”旋即提醒他道:“不过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你要说的该是茵茵的事。”
“你终于露出真实的想法了吗?”吴敬语带嘲讽地看我,“不是并不在意她吗?”
我哂道:“第一,我没有说过不在意茵茵;第二,我一直都说的是真实想法。不过你不觉得自己一直纠缠在这种小问题上,实在太不正常了吗?”
“当她知道我的工作后,我将她请调到了重庆,”吴敬冷漠而突兀地蓦然转回正题,似要看透我心意般牢盯着我,“进行一些非常危险的工作。”
我沉默片刻,问道:“她自愿吗?”
他转头看向楼下,反问:“你以为我愿意让她去?”
我伸个懒腰:“忽然没有了听故事的心情,如果你愿意,请直接说出她的情况,我还要睡个午觉,有兴趣可以一起来。”
吴敬再次看来:“你真的毫不担心?”
我无所谓摊手道:“难道你看我像个相信担心会有用的人?”
吴敬双目精光一闪而过,随即露出一丝苦涩:“如茵被毁了容。”
第五十四章 惊心噩耗
“什么?!”我心神一震,失声叫了出来。
“她被派去做了卧底,在重庆一个帮会里。本来一直都发展很好,但在最后关头被发现了身份,”他简洁地道,“脸上被泼了硫酸。”
我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轻微颤抖,努力平和气息,但仍止不住血液的激动,声音都开始发颤:“她现在怎么样……”
吴敬张了张嘴,并未说话,眼睛中又是精光一闪,良久才道:“幸好我们去得及时,她没有生命危险,但……视力受到了影响。”
“到什么程度?”我几忍不住要扑上去拧着他领口逼问。
吴敬答非所问地道:“她昏迷时叫了你的名字,”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并未能掩住内在波动的情绪,“很多……很多次。”
我沉默下来。他不直接回答而扯开话题,不问可知茵茵的眼睛……
“她仍在医院里,我回来是想找你去见她一面。”他的表情告诉我他也在压抑着体内的激动,“我想她现在最希望见到的人就是你。”
楼下忽然“砰”地一声,随即伴以玻璃的破碎声,叫骂声即时传至。我移目过去,看着刚才被一只啤酒瓶砸碎的超市窗户,不说一句话。
超市内冲出三四人,冲着公寓楼上扔出啤酒瓶的宿舍怒火十足地大骂。
“现在立刻去,晚上你就能见到她。”吴敬吐出这一句便闭上嘴,似连半个字也不愿多说。
宿舍阳台上探出两颗脑袋,以牙还牙地还骂楼下超市,经过的行人纷纷驻足看热闹。
我半俯压在栏杆上,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耳内感觉嘈杂的声音有着遥远的距离,若有若无。
“最后一遍问你:去,还是不去?”他似在下最后通碟。
“你告诉她,让她好起来后来见我。”我淡淡道,声音已完全恢复平静,“而且要好好地来见我。”正要走回室内,突然被一把拽住右臂,一字一字吐出的怒声射入耳内:“你到底有没有人性?你知不知道她在最痛苦的时候叫的仍只有你的名字!”
我半侧着头毫不动容地说道:“为什么你会在说‘只有’两字时声音变形这么厉害?难道是因为茵茵一直都没将你放在心上吗?那么我要告诉你,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