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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颇感奇怪:“按料高仁义对这些人该有防范措施,哪能这么轻易在被收买?”他微微一笑:“主要是方法使用的问题。这地方非常偏僻,当地人都只知道那是一个纸箱厂,并不了解情况。我朋友因此把在那里巡罗的所有人全拍了特写,到当地镇上去打听其资料,找到其中四个特别容易收买的,用种种心理攻势,才拿下了他们,并且保证如果将来这里的事泄露出去,他会帮他们洗脱罪名,这才得到这四个人的全力协助。”
我点点头。张仁进的稳重要超过我,既是他找的朋友,便一定有足够能力做好这事,背景上我完全不用担心。
下一页开始是四个容貌身段完全不逊色于在屋内跟着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妇人学习各种经验,其中有几张甚至还包括“性”的教育,从照片上妇人对着投影仪上的男性性器官解释的姿态,可以猜出她教授的内容是什么。
此后是约摸八十张各种各样的资料,出现了至少六个不同的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最小的一个年龄绝未超过十五岁,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左右,内容则是她们日常的生活和在隐藏工厂内的活动。
尽管明知自己该对这种事表示道义的谴责,但我仍看得心跳剧增。高仁义所安排的这些学习和训练,大多是用各种技巧来讨好男人,只有对其中一个特别突出、貌美度差仿洛明曦的女孩有侦查方面的训练。可以想到这些女孩将来出去要做的事便是为他讨好各界“伙伴”,寻求生意上的发展和方便。
“这些是仍在训练的,还有至少超过十位已经‘出师’的女孩照片,由于时间问题,只拍了她们的普通照片——其中就包括了你那位洛明曦。她们有一个共通点,就是全是孤女,或者是再拒不到双亲的失踪少女和拐卖少女,就算这地方被公安破掉,她们也属于没有黑人。”张仁进再次解说,“如果有需要,可以进一步调查。”
我看完整个相册,想到一个问题。
高仁义本身绝对智慧超凡,但只看这些照片便知用在了歪处。用歪门邪道并非没有好处,但若只靠这种方式来达到目的,他绝对不可能是深谋远虑、高瞻远瞩的景思明的对手,前次环路高科竟被逼得不得不和远天合作,便是明证。
沉吟片刻,我道:“但这上面完全没有直接和高仁义牵涉相关。”
张仁进点头道:“我也想过这问题。高仁义在这方面做得特别好,他本人从来不到那里去。我朋友问起那地方的老板是谁,那四个人异口同声地提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却完全不认为高仁义是谁,可知在这方面高仁义很谨慎,所以要拍到直接有用的资料很难。不过现在你要做的事,我认为不需要这种程度的资料也可以完成。”
我思索片刻,道:“你说得很对,这件事这些资料够了,如果真有直接资料可能反而会适得其反。这样罢,这些资料你留一份复件作备份,剩下的给我拿去处理。”张仁进将盒子推了过来:“早做好备份了,而且还是两份,我放在了安全的地方。剩下的还需要我帮手吗?”我露出笑容:“你已经帮了我非常大的忙了。”
带着盒子回到工作室,莫风逸仍在,附带的还多了他的悦儿,后者对我的盒子露出好奇神色,我忙将之先行放好,才道:“我要请三四天假,因为房子的事差不多了,就不来工作室了。”莫风逸露出理解的神色,道:“最好一并把你的感情问题解决掉,处理不好的话,它会影响你正常的生活的。”
我想起今天已经给竹若打过六次电话,但她一次都没接,心不由悬了起来。
她不会想不开罢?
但这又不似她的风格,乐观和开朗的性格,应该不会被这种事打击下去的。
天黑前真如打来电话,问我是否去她家,其小心翼翼的口吻和缓慢的语速完全回复到她变化前的境界。听着她期待的语气,我答应下来。
我对竹若的感情,绝对要比对真如更强烈,但若说这世上有谁的要求是我最不能拒绝的,除了父母外,就是真如。那是种揉和了彼此过去种种经历后的复杂感情,有着特殊性,完全不像我和竹若间的感情那么单纯。
如常的晚饭后真如和我在阳台小憩,她很小心地问:“竹若……还不肯理你吗?”
我笑了笑,道:“小傻瓜,这个你不用担心。”
她神情稍显抑郁:“可是……这件事总是我不对……”我探手过去轻按住她掌背,截断道:“不准这样说。承担责任是好事,但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担到自己肩上。你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如果真要说不对,唯一不对的人就是你小姨。放心吧,竹若会想通的;如果她真的想不通的话,那就说明我们之间没有缘份。”
真如明显地一震,失声道:“轩……你……”
我叹了口气,轻轻道:“我是真的很不想把这件事纳入咱们感情归属的考虑因素,但事实上我的良心和道义感都一直在提醒我,对你做了这样的事,我需要负责。如果不是因为你喜欢我,你小姨又怎么会做下这种事呢?”
真如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一时说不出话来。我看出她欲语还休的内容,哑然一笑,握紧她手:“看来‘傻瓜’这个绰号得成为你的终身代号,有人会像你一样时刻想着帮情敌考虑和说话吗?”真如愣了愣,脸颊红起来,微垂下头,半晌终吐出一句:“明天我去找竹若好吗?”
第八十三章 星夜之奔
善良有时正是问题的症结所在,我、竹若、真如,都是善良的人,尽管处事方法不同。我们谁都不愿用极端和丑恶的方式去伤害另一个人,这直接让我犹豫不决,让真如既和竹若竞争又情不自禁地想帮助她,让竹若尽管被事实伤害也没有谴责我和真如。
如果能摒却一时的善良,暂充恶人,问题的解决便简单得多。
我甚至想过,如果两女中任何一人骂了另者,尽管是这么细小的粗鲁,也会立刻帮我决定下选择的对象。我们间的关系已经到了这种“千钧一发”的紧张程度。
然而发生了我和真如的这件事后,我却退缩下来,宁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愿意靠它来做什么。我的懦弱在此显露无遗,这一点我早已思考清楚,却不知道有什么有效和柔和的方法可以弥补这个缺点。
现在更体现出我懦弱的事情发生了。我对真如说如果竹若不能明理地想通这件事,我就和她分手,正是因为潜意识不敢主动藉这事结束复杂的三角关系、只想静待事情发展,让一切自然而然地结束。这样我要付出的努力便大大减少,心理上会有多多少少的安慰。
离开竹若不是我的错,是别人的错——这种想法有着难以抗拒的诱惑力,那可减轻我的失责感。
但转念想时,我开始恨不得把心剜出来,彻底地清洗一遍。
我真他妈的卑鄙!
深夜,我独坐窗前,交握的双手用力得指节都发白,浑身的力气都似要用尽般。
黯淡的灯光下,窗前桌上的镜子内反映出我的脸,眼神平静得惊人,面部肌肉甚至连动也没动过,和手上的用力形成鲜明的对比。
手机铃声响起。
我长吐出口气,看看桌上的手机,液晶屏上显示出来电者的名字,顿时一震。
竹若。
“竹若?”接通后我轻声发问。
那头半晌不语,良久方说道:“我要回家了。”
我一愣,问:“为什么?”
她的声音有着明显是做作出来的平板:“你知道的。”
我不由一滞,片刻后才道:“快开学了,你早点儿回来。”
竹若轻轻道:“我不回来了。”
体内一股热血猛地爆发起来,我跳起身道:“为什么!”
那头仍是语声细微:“你知道的。”
轻描淡写的话语中她所受的伤痛尽显无遗。热血直冲上头,我大掌一动,手机已然合上挂断。
下刻我已越窗而出,攀着屋檐翻出别墅,箭矢般猛奔而出。
只有点点星光的夜空下,我尽力奔跑,循着记忆中的路途奔驰。体力在剧烈在消耗,但发热的头颅内已没有注意这一点的精神。
这刻我只知道,我绝不能任竹若是因为伤心而离开。
汗水溪流般流下,喘息已完全抑制不住地现身出来。
这不是我第一次做这种疯狂的举动,那次为了真如,我一口气高速奔跑了数十里路,人生第一次因为体力消耗过大而累倒。
这一次则是为了竹若。她们无论谁都不是我可以轻易放下的女孩儿。
由二环路近一环路的位置奔跑到达学校时,我感觉连牙齿都在打颤。浑身不可抑制地肌肉抽搐着,甚至连眼角的腺体都似要不受我控制,释放泪水出来。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若不立刻对竹若当面说清一切,生不如死。
从围栏翻入学校,再到竹若所在公寓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