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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父显然精神甚佳,除了仍穿着病服外一切与常人无异,闻言只淡淡道:“是否善钧受人唆使所为呢?”虽说早明白这老姜不是一般地辣,我仍受不了他这么神算,愕道:“你怎会知道?”
廖父立到窗侧,平静地道:“早几天他派人去锃洁公司时我便知道他坐不住了。他是由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我怎会不知道他的性格?如果没有外人唆使,他绝没有背叛我的胆量。”我呆道:“那您的受伤……”他回首莞尔一笑:“既然察觉了,自然要有所准备。我四散人手查找唆使者的背景,那点小小举动还逃得出我的掌握吗?”停了停才再道:“我找人替我驾车去公司,自己则乘出租车跟在后面,车祸发生后肇事者逃逸后我立刻和替身换了位置,装了会儿伤,顺便躺几天休息休息。嘿,人老了也变懒了,换了当年,我肯定忍不住要亲自和那家伙对撞,试试谁车头更硬些。这事除了你廖伯母外连如儿也不知道,记着事了后告诉她。唉,累大家担心了。”
我看着他额头上仍缠着的绷带,不知该说什么好。
想不到他赚了乃女数斤眼泪的伤竟是装的。
廖父话锋一转:“但对手是谁我却没查出来,这事恐怕另有人从中作梗。”我犹豫道:“那是否还要追究下去呢?”他眼中露出厉芒,语声变冷:“既然敢碰我,自当该有所回报,否则岂不是浪费了我诈伤的心意?”
心志坚毅如我亦感心内一寒。
惹了廖父确不是明智之举。
从某种程度来说,廖父和我实是同类人。轻易不和别人冲突,但一旦发生,后果必将严重。我曾以生肖作喻,属狗者必定护家,自然亦包括保护自己,属于绵里藏针的类型。
那正是我的生肖。
“不过这事我不打算插手,全由你来处理。我想,”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该不需要我帮手就能解决这事,对吗?”
色彩斑斓的夜灯在夜空下闪动,为这城市的夜景增添人性化的氛围。
不知是否因早经过生死之事,尽管对方使了危险手段,我仍感觉不到多少紧张或兴奋,似麻木了般。但我自知绝非麻木之人,否则在看到真如玲珑的体态和许玫芳乍泄的春光时不会感觉那么强烈,也不会在看到文尚正出众的拳术时热血沸腾。
矛盾的感觉来回冲刷着神经。
成王败寇,自古皆然。可是我做不到单恒远那种对生死的漠然,连口头赐人生死都办不到。何、许,甚至高、贺等人,成功后自可风光,可是一旦失败,那结果和战场打仗没有二致。
景思明是相当高明的领导者,更懂吸纳外来意见和建议,这一点自视甚高的高仁义便比之不上。假以时日,环路高科输给远天电艺非常正常。如果我在其中加一把力,异日远天的功臣中必有我一席,出人头地风光无限。
但此刻即管努力设身处地地去想,我仍感觉不到丝毫兴奋和应有的成就感。
对大事麻木,对个人生活反倒乐在其中,这是否早注定了我的生命是怎样的?
能够果断拒绝常人可遇不可求、唾手可得的数份爱情,且能够在经受了毕生最大的心灵剧痛后迅速从旁人处找到新生的乐趣,恢复正常,那是否又说明我其实并非以感情为中心的人呢?若真如此,我岂非自相矛盾?
车头灯映过我眼眸,刺眼得令人难受。
我用力摇头,甩去繁杂的念头。
其他的可能还未能有定论,但胡思乱想绝对是我最大的缺点之一。
第二十四章 节外生枝
许玫芳依单恒远的吩咐以正常语调对着电话叫道:“姐!我抓到那小子了!”
与她孪生却不同姓的亲姐贺雯萱声音娇媚中带着坚毅:“没出什么事吧?刚才我给你打电话却找不到,你关机了吗?”许玫芳知机地道:“为了取信那小子,我只好做点手段,不然怎么能这么轻易抓到他?人怎么办?我带在身边怕不方便。”
那头传来贺雯萱的笑声:“不怕。你设法把他运出来,藏到老地方。廖老头明天就出院,我已经安排了人再动手,这次务要成功。”忽然口气一转,“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许玫芳迅速看了分拿着另两支分线电话的单恒远和我,无奈地道:“方便。”
贺雯萱声音压低少许:“你把何善钧一起带到老地方去,我会在那处等你。到时只要打晕了他,明天再演一场好戏,栽赃嫁祸这一招就成功了。试想新闻条版出现‘廖氏高层内讧’等字样,廖氏人力会陷入怎样的舆论中呢?”我不禁皱眉。
她真的是女人吗?心肠竟这么狠,对付敌人也罢了,对自己人也如此心机。
幸好何善钧呆坐在另一角,听不到这些话,否则定会气疯。
许玫芳犹豫道:“他……姐,不能就拿姓植那小子动手吗?何对我挺不错的……”
“他还不是贪你美色?”贺雯萱打断道,“植渝轩我另有用处,要彻底搞垮廖氏,他是关键——这事就这样。”旋似觉自己语气太重,放软叹口气,“玫芳你不是不知道,这次的事搞不好会决定环路高科今后的命运,我不能狠心一些。你忘了高总对咱们的恩情了吗?”
许玫芳涩然道:“他只是对你好。”
那头不悦道:“你在恨姐姐吗?我如果不牺牲自己,高总如果不施援手,我们两姐妹不知沦落到哪里去了。做人怎能忘本?”许玫芳似被说中心事,默然片刻,才道:“十一点我会到。”说完就那么挂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心里猜不出她是故意做势给我们看,还是真心为何善钧求情。不过以她现在的处境来看,还是前者居多,但也勾起我少许同情。相较之下她们姐妹莫名其妙的所谓悲惨经历,反倒予我刺激较小,因世间上不幸的人太多了,我早习惯冷静面对这种事。
单恒远示意手下收拾好电话,才向何善钧道:“委屈何先生一下了。”
所谓老地方指许玫芳为办事方便这两年在市区内找的一套小房,位置正好在几栋大厦之间阴影区内,又非在商业区和闹市附近,行人较少,进出都不易引人注意,连何善钧都不知道这地方的存在。之前君子和黎思颜都被关在那处,不过已被张仁进救出来送回家去。
到时时间指向十点五十五分。
路上我注意到许玫芳脸色一直青白交间,似遭了什么残酷待遇,不由私下悄问单恒远在我离开的那段时间内怎么对待她的。后者眨眨眼,若无其事地道:“我手下有专业水准的业余摄影爱好者,给她拍了几张写真特写,迫她好好合作。”我脸色刹时不由自主地沉下去。单恒远叹道:“植哥,义字门虽讲义气,但也是黑帮!我们做事不能太陷在道德俗套里的。”
我自知这一点,但知道一回事,一但亲历,心内仍不好过,无奈道:“我希望你能手下稍留点情,她的威胁不是那么大罢?”单恒远点头道:“事实上我早决定了事了后就把那些东西全毁掉,既然植哥这么说了,我稍后会当着她面毁掉这些东西。”
我心下稍感好受些。虽不似仁进那么道德心重,但在各种身份之上我仍是一个“人”,很难接受随便对别人人格进行侮辱。
到门前便发觉屋内灯光明亮,显然对方已先到。
许玫芳上前按响门铃。
呆了半分钟,内里开门声起。故意把脸背起来、装作许玫芳帮手的我刚一听到门闸声响,立刻扯开她推开许善钧踏前全力一脚踹出。剧烈的响声接着女人痛呼惊叫响起,那门猛地反弹回去撞在墙上,将门后的人一起撞得滚倒。
两名义字门的人随即冲前,毫不理睬地上女人地跨入去,检查还有没有其他人。
单恒远在我身后探看地上捂着额头滚动痛呼的女人,细察半晌,道:“就是她。”
鲜血从细长的指尖流下,那女人惊恐地看来:“你们是什么人?”
落在最后的河子将何善钧与许玫芳推了入来,“砰”地关上门。先进去的两人出来道:“没其它人。”单恒远点点头,侧头示意,两人左右架着贺雯萱拖了进去,不忘捂住她香唇,免扰外人。
我立在门道上,看着地下的血迹,心内不知为何突生出厌恶的感觉,向单恒远道:“交给你吧!我不进去了,在外面看看,问完了叫我。”后者微露讶色,旋即明白地道:“好,很快的。”
独立门外,风拂面颊,想家的感觉突然如山洪爆发般泄下心底。我一时心血涌上,情不自禁地掏出手机,逐字打道:“好想睡一觉。”叹了口气,这才摁下发送确定键。
不到一分钟,真如的手机回短信写着:“那就回来吧!等你。”
我怔了片刻,完全不明白自己刚做了什么。
“兄弟,借个火。”低沉的男声从不远处渐行渐近。
我浑若未闻般动也不动,只顾自己发呆。
两个壮年男子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