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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铺主人见他模样笑了笑,倒没有过多的问什么,平日里经常往来,王凝大方,他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触霉头。
闲聊了几句,多是这几日城里流传开的东西,后方传来了秦老的声音。
王凝起身付了钱往那边走了过去。
天色临近秋季,天气转凉,这处棋摊也将不出来摆了,仿若去年。
将近一年的时间,两人之间的关系虽还是君子之交,实质上还是亲切了许多,秦老偶尔将他当了晚辈提点一番,多数时候还是站在一种相对平衡的角度上来看他,老人对于他的情感或许也有些复杂。
一方面因为他的不作为心痛,一方面也有些羡慕他的“没心没肺”。
今次说起的话也是从家常开始,而后转到了恩科的事情上来。
“……真就去考了,怕也只能是参加一下明经科,这种结果倒跟老人家想的有些出入了。”
秦老笑到:“只怕你小子连明经科都考不过……”
王凝嘿然一声,倒不在意,诚恳的点了点头:“老人家对我这么没信心,又何苦挖苦我,让我去参加恩科呢!”
秦老道:“你这般无所事事,也不是常法,何况在这天下,若有个进士身份,别人总会敬你畏你!”
秦老打量了一下王凝的神色,缓缓道:“这些日子你在江宁搅风搅雨,那些背地里给你使绊子的不少,你若不是个平头百姓,谁敢做那些小动作?”
王凝接了话过来,“说起这个,上次的事还没有谢过您,今儿过来没料到你会在这边摆摊,不然倒提坛酒来。”
秦老不甚在意,他这个年纪,对于吃食已经不甚讲究,倒是那天过去在牢里与王凝说的那些话,老人家还是有些在意,当然这个场合倒也不好说出来。
“每次都叫你王凝小子,倒是不好说,看你年纪应该是过了弱冠之年,家里可曾赐下表字?”秦老话锋一转,问起了别的事情来。
王凝想了想,自己确实已经过了弱冠之年,不过因为没来得及加冠礼,表字什么的也就没有了。
“这倒没有,不瞒你,十四岁的时候,家里生了变故,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慈悲了,哪还计较那许多。”
“哦,这倒没听你说过。”
“说了您也不爱听啊!”
“些许趣事逸闻,倒也可以听听。”
王凝笑道:“我家本在凉州,兵事频繁之地,本过得艰难,那年北戎打来,杀了人,家里剩下我一个,往后流落吕梁,过了几年……惨绝人寰的日子,烧杀抢掠干过不少,积攒下这份家业,裹着跑到了这边,图个安享晚年……”
秦老点点头,笑骂道:“那等是非之地待过,你没发疯也是难能可贵了。”
王凝接着之前的话题,继而道:“就说这名,家里几辈人都是平头百姓,没什么见识,缘得一位路过的风水先生说我五行多水,于是取了凝为名……”说到这里,秦老眼睛瞪了一下,捻着胡子笑了起来,打断道:“倒是少了一点水……”
王凝陪笑道:“在哪之前,大抵是叫了很久的狗剩,二愣子之类的……乱世之间,能有个名也就是了,哪还奢望那些,活都活不下去,还做那些附庸风雅的事,岂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你这话可得罪了不少人。”
“秦老难不成还像隔壁那王婆碎嘴?”
秦老眯着眼,道:“倒是不会。”凝神片刻,他还是郑重的开了口,“不过日后总得有个叫法,倒也不能马虎。”
王凝道:“平日里没事翻过几本书,易经鼎卦里说君子以正位凝命。严整貌,凝笳翼高盖,徐声引调谓之凝,止水也,我看要不就字止水罢!”
秦老愣了一下,似乎认真的斟酌了一下,半晌摇头道:“不妥。楚辞大招里讲天白颢颢,寒凝凝只。?乎无往,盈北极只。凝凝,冰冻貌,又韵会里凝或作疑。诗经大雅有靡所止疑。疑,读如仪礼疑立之疑,定也。字子定如何?”
养王凝对此倒真不在意,想了想起身躬身拜了拜,倒是诚恳:“多谢秦老赐字了。”
表字大多是师长所赐下,秦老这么一来,名义上已是将王凝收到了门下。只是两人的做派,倒是将这本是很神圣的事弄得像小孩子的闹剧,儒家之礼,眼下倒是没人在乎。
秦老抬了抬手,示意王凝坐下,想了想还是嘱咐道:“出去可别与人说你跟老夫的关系……”
王凝道:“我一向怕事得很!”
相视一笑,只是师徒情分到底分量很重,谁又能预料到由此平常的几句话,竟为日后埋下那般的曲折!
(本章完)
第132章 凄风()
棋摊上的说笑过了一阵,风声骤急,秦淮河的水翻起波浪来,对岸数家青楼不时传来阵阵喧嚣,王凝往那边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继而道:“过了年,真就想的话,倒也如秦老所言,可以去试试,刚好汴京是要去上一趟的。”
秦老颔首:“能有如此觉悟,不枉老夫废了这么久口舌,不过,既是有这打算,回去且好好读书……”老人家说着满是怀疑的看着对面的年轻人,打趣道:“老夫料所不差,你小子怕是连字都认不全吧!”
王凝尴尬的笑着:“老人家慧眼如炬。”
秦老如是说,倒也不是认同王凝所谓的小时候家贫的说法,老人家活了这么多年,不至于看不出王凝的小伎俩。对于王凝的说辞,他自也是不相信的,大抵只是信了本是北方人这一点。
秦老提点几句,话锋一转:“世道如此,却也不该忘了初心!”
王凝小鸡啄米般点着头,笑道:“日后免不得叨扰老人家,到时可别不让我进门。”
秦老笑骂几句,赶人道:“去吧,去吧,老夫这要收摊了。”
王凝意味索然的抱怨几句,站了起来,目光再往对面看了去。秦老咳嗽两声,道:“年轻人,去去也无凡。”
王凝回过神,知道秦老误会了之后,却也没解释,接着道:“倒是去过了,没什么意思,几个文人才子互相吹捧,见得多了,有些腻歪。”
秦老惊咦了一声:“你对文人才子很有看法啊?”
王凝道:“也不能这么说,只是见不得他们酸里酸气的!”
秦老顿了顿,没在说话。王凝再次道别之后,离开了棋摊,从嘛桥上走了过去。
秦老停下手里的活,无奈的摇起了头。
自古文人相轻,却不知王凝因何缘由了。
暂且放下心思,倒也没有再深究下去。
王凝平日里没多少事做,四下里闲逛也是漫无目的。
菜市口前,人流已经不如几日前那般热闹,对于江宁百姓来说,砍人这种事还是少见,但几日来都没有砍之后渐渐也就不那么叫人上心了。王凝到这边时,大抵还有几个人对着台子上的人指指点点,低声的说着什么,也有顽皮的孩童从附近捡了些烂菜叶之类的东西往那边扔过去。
台子上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亦或者已经死了。好在这几日雨水天气,不然就他那副样子,恐怕早已经爬满了蝇蚊。
王凝站在下面,心情谈不上复杂,看的久了,倒也想冲上去补上几刀。他们算不上多么深厚的交情,但他是他临死前最后说话的人,这或许值得几分情分。
季茜儿说的很对,他对他的做法不会赞同,但也不愿见到他受如此折磨。
余光看了一眼附近的人群,大多是官差伪装了的,看似没几个守卫,但只要有人动手,很快就会陷入绝地。
也许是注意到王凝的到来,那人原本垂着的头缓缓抬了起来,仰望着天空。已经结成块的卷发往两边分开,露出那毫无血色的脸。
“啊……”一声意味不明的长呼,断断续续,除了艰涩沙哑,听到人心里去的只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平静。
王凝在某一刻对上了对方的目光,他的眼睛已经浮肿,那丝微弱的目光却像水牢里刺破黑暗投过来时候那样,带着一丝询问,却也多了一丝祈求。
王凝静静的站在下方,神色自若,心里却早已五味杂陈。
“这世道太苦,不争活不下去,争也活不下去,既然都是同样的结果,为何不争一下,也许老天突然发了慈悲,怜悯苦难……”
“小兄弟啊,人总要死的,你问我后不后悔……要说不后悔那是假的,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但,我的死能够换来一些好处,我又何苦惧怕呢?”
“他们敬我,将一家老小的生死交给我,我只能带着他们,从死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