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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层面的,无论媸妍,在你眼里都是仙女。”
“看来师兄对那个姑娘爱得不得了。”薛凌殊笑道,她继续说,“他们的孩子,娘胎里就带着病根,活不过十一岁,凡人根本没办法,那个男人就来求我。我也是回天乏术,不能根治,不过,可以用别的方法缓解,可我怎么会给情敌的孩子治病呢?而且,我也怨那个男人,所以,我提出了条件。”
薛凌殊讲到这里,突然说:“如果是你,你会给那个孩子治病吗?”
李邺右手肘支在扶手上,右手撑头,左手随意搭着另一边扶手,宽大袖口静静垂落,柔软地贴着地面,他说:“事情没到我头上,很难说,我不好回答你的问题。”
“师兄还是那样,说话聪慧而谨慎。”薛凌殊微笑道,她顿了顿,接着说,“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生离死别,而是人心绝情,所以,我提出的条件就是:我可以给他孩子治病,让孩子多活十几年,但是,他和他妻子,必须喝断情水。”
“断情水?”李邺头一次听说这个。
“这是女娲娘娘当年留下的,娘娘仁慈,觉得断情水太残忍,就把它藏在了北海,我也是偶然才知道。这种断情水,如果混着一个人的血喝下去,会把对这个人的感情,抹杀得一干二净,不过,记忆不会消失,只是突然没感情了。”
“果然残忍。”
“我提出,让那男人和他妻子都喝断情水,水里除了他俩的血,还有他们孩子的血。这样做,这个三口之家自然就散了。”
李邺明白了:“那男人最后没同意?”
“才不是,他同意了。你没孩子,体会不来父母的心,为了孩子,做父母的什么都能放弃。他和妻子分别喝下断情水,没过几年,两人就离婚,分别重组了家庭,这都是后话。我答应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孩子还太小,治疗的副作用承受不住,就等了几年,孩子长到十一岁,我才履行承诺,给她治了病。”
“再深的感情,也会因为喝下断情水消失得一干二净,所谓万事皆空,就是这样吗?”
“没什么是能长长久久的,红尘都会有湮灭的一天,更何况如沧海一栗的凡人?就连我们,也是天地间的蜉蝣,流光转瞬,随波逐逝,又有什么是由得了自己的?”
李邺笑了:“这么说来,咱们竟没有做任何事的必要了,听天由命?”
“是,不过很少能有人看透这海市蜃楼罢了,人人都活在虚妄的幻象里头,不死不休,然后,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所以,好多东西并没有你所认为的价值,不过是你的执念而已。”薛凌殊叹了口气,又笑道,“你知道这孩子是谁了吧?也早知道她是怎么一回事、该怎么救了,只是不愿意、更不敢承认,才上我这儿来,要听我亲口说?”
李邺不语。
薛凌殊直视着李邺,面纱下嘴唇开合,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那孩子就是林涓喜小姐。我找遍整个世界,找到一具和她灵魂契合度最高的身体,等她俩都长到十一岁,把那个身体的主人找来,毁掉她的魂魄,将林涓喜的魂魄从生病的身体里取出来,注到那个健康的身体里面。”
李邺眸子静静的,有着淡淡莹光:“这是杀人。”
“杀人?”薛凌殊轻轻笑了声,“师兄,你提出这种质疑,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李邺问道:“那具生病的身体呢?在哪儿?”
“没魂魄就死了,你说,人死了会在哪儿?因为毕竟是那男人的孩子,我把她葬在我的天井里,那丛山茶花下面。”
李邺想起来,刚进院子时,一蓬白得刺眼的山茶花,他沉默半晌,开口问:“她还能活多久?”
“半年。”薛凌殊轻轻地说。
李邺又是片刻的沉默,然后他说:“为什么?”
“这个身体毕竟不是她的,能维持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剩下这半年时间,师兄好好陪陪她,让她过得高兴一点,毕竟是喜欢的人。”
“嗯。”李邺随口应了声。
室内静默须臾,薛凌殊说:“我知道你舍不得,心里难受,可是,你不老不死,和日月同辉,以后、以后的以后,会碰上更多的女人,总有一个可以替代掉她,再说,这也不是你的错,这都是——”薛凌殊指了指头顶:“——该死的、万恶的老天,他安排的!”
李邺微垂着头,不知听进去没有,这时抬起眼帘来,说:“好像还有个办法——”
“办法是有一个。”薛凌殊说,“上古的方子,龙鳞二钱,凤羽二钱——”
“——麒麟角二钱,熬成汤,当然,还有一味最重要的。”李邺微微一笑,“她情郎的心脏做药引子,如果这个情郎不爱她,药引也不起作用——你真以为我会为一个凡人女孩儿送命?”
“挖了心脏,你的法力会护着你,再活上十年左右,最后魂飞魄散,连转世投胎也不能够了——师兄当然不会这么傻,不说别的,师兄的计划还没完成呢,这才是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事,因为你付出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师妹怕我挖了心救她?”
“我不希望你干傻事,白白送命。”
李邺站起来:“放心,我虽然算不上智者,也没蠢到这种地步。我要走了,明天约见了刘公子,回头再来看你。”
薛凌殊送李邺到了天井,她看着他笑道:“师兄,你不会真要挖了心救那小孩吧?”
“你想多了。”
薛凌殊轻轻一笑:“师兄可一定要再来看我啊!”
李邺打趣说:“你都不去看我。”
“你一个男人家,多跑点路怎么了,又不会把脚跑大?”
李邺淡淡笑了。
两人经过那一丛白色山茶花时,李邺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襟袍带风地走了过去。
随着李邺踏出,薛凌殊府邸的门轰然关闭。
薛凌殊站在天井里,手抚上白色山茶,瞧着那紧闭的门,一只苍老的蛇从屏风后蜿蜒而出,说他苍老,倒不是满身皱纹,而是他的眼睛,这是耋耄老者才有的眼神,沧桑而安详。
蛇爬到薛凌殊面前,看着李邺离去的方向,说:“他还没放弃,为那事要死要活?”
“师兄太像他母亲了,说话神态都一样,性子却像足了他家人,一根筋到死。男生女相,该是有福气的命,他这么事事强求,唉——如果摒弃执念,是可以一辈子安好的。”
蛇看了薛凌殊一眼,吐了吐信子,说:“你什么道理都知道,也是什么都做不到。”
薛凌殊一笑,说:“咱们回去吧!”
才上得岸来,朝霞漫染苍茫海域,海水半面瑟瑟半面红,美得炫目,映得李邺一张脸明艳非凡,然而他的脸色太差了。
娜娜就在不远处,此刻看到了他,垂手走过来。
李邺面沉如水,他说:“娜娜,我们回去。”
第149章()
李邺一直面色沉沉,捉摸不透,娜娜不知是吉是凶,一路小心跟着,回到了凤凰城。
“回府里头,不去喜岚轩了。”
“是。”娜娜垂首应道。
踏入大殿,乍然的金碧辉煌,刺得人有些羞明,十二根金丝楠木柱子,依然静默地立在那里,脚下沉碧的青玉般的美石几无瑕疵,托着李邺穿白色绣山茶花、顶头缀明珠的绣鞋的脚,恍然间好似行走于平湖之上,两边金灿灿的莲花造型地灯,一人多高,中部荷叶燃着白檀,那股端详而典雅的气息,仿佛缕缕仙云萦绕周身,正前方就是垂落着绣有葳蕤牡丹帘幕的白玉台了。
他看也没看,绕过白玉台,走入后殿,脚步平稳,面色沉静。
一路上,侍卫婢女都忙俯下行礼,李邺沉静安详,到了卧房门口。
早有娜娜替他推开格子门,他跨进去。
走进卧室,坐在垂着青帐的月洞式门罩架子床边,他透过青烟般的纱幔,看着墙角燃一盏孤灯的瘦鹤铜灯,一言不发。
凭多年相处经验,娜娜揣测,主人可能心情不好,也不知是什么事,便小心地问:“主人要用些茶点吗?”
李邺摇了摇头,娜娜又说:“要不主人休息,奴婢给主人收拾床铺?”
李邺摆了摆手,示意娜娜退下。
娜娜巴不得呢,便推开门,到了石廊上,并随手掩上门。
斗室中,就剩下李邺一人了。
娜娜离去之后,随着格子门轻轻关上,李邺倏然站起,抄起瘦鹤地灯就向墙上砸去。
房内巨大的响动,让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