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无日无夜兮不思我乡土,禀气含生兮莫过我最苦。天灾国乱兮人无主,惟我薄命兮没戎虏。殊俗心异兮身难处,嗜欲不同兮谁可与语?寻思涉历兮多难阻,四拍成兮益凄楚!
吟罢,已是泪湿胸襟,勉强笑道:“涉历多难阻,实乃我一生写照,但愿日后有些转机吧!”
“此非弹词弄曲之时,”郎廷枢笑道,“咱们还是下去,回好春轩给老土爷修书要紧。”吴应熊拭泪点头,刚要下土台,便听一个长随来报:“额驸大人,鼓楼西街局全斌先生来,说有要事见您。”
“说我已经睡了。”吴应熊冷冷说道。想想又觉不妥,便又唤住了:“回来,请不也进来!”又转脸对王镇邦笑道:“你是朱三太子的黄门官总领,他见你不好,还是回避一下——老黄一向常来,就一起见见,看他有什么要紧事。”说着一同下了“观星台”,回到院内正厅东厢,掌起灯烛与黄敬说话吃茶,周全斌已走进来了。
“哎哟老兄!”吴应熊呵呵笑着起身道,“亏你如此兴致,这早晚还肯光临我这蜗居——来,来,请坐,看茶!”
“这不是吃茶的时候!”周全斌颜色不是颜色,气呼呼坐下,也不理会吴应熊的殷勤,铁青着面孔对黄敬道,“你送的好消息,什么图海去牛街,以举火为号,全城齐拿回子!”
“你怎么了?”吴应熊上次与周全斌发生龃龉因而落了下风,朱三太子手下的人无不拿他当白痴,来了人常是这种派头。今天周全斌一来又拿腔作势,吴应熊觉得有必要让对方知道点颜色了,“周先生,你怕是弄错了吧?这里不是茶馆,乃当今朝廷的堂堂额驸、太子少保、散秩大臣吴应熊的私宅!黄敬兄是我的座上客,岂能容人当面侮辱?”
“是吗?”周全斌略一怔,望一眼矮胖粗蠢的吴应熊,冷冰冰说道,“吴先生到了此时,还要和我装腔作势,王顾左右而言他?”
“你若有话就好好讲,”吴应熊已预感牛街事情有变,心中暗惊,脸上却毫无表情,“若是专为作弄人而来,那就请你出去!”
“康熙亲自去了牛街!”周全斌掩饰着激动不安的心情,“戏全砸了!我们放火,他们倒救火,你们却在这里隔岸观火!”
尽管已有思想准备,吴应熊脑海里还是轰然一声,知道一切全翻了个个儿,强自镇定咬牙说道:“你说些什么呀?我竟一点也不明白——皇上去牛街清真寺,是我和一黄先生叫他去的?自个拉屎,还是自个擦屁股吧!”
“老黄敬,到底怎么回事,你该说明白!”周全斌端起茶来又放下,直愣愣地盯着黄敬问道。
“我?”黄敬苦笑道,“皇上这些事,我怎么能知道?你也不要太过分,盆子烂了说盆,罐子破了补罐嘛!”
“我怀疑是二位足下串通了,摆弄我们钟三郎香堂的!”周全斌冷笑道,“焦山的兄弟焦河,还有七八个弟兄都已经死在清真寺——我们可比不上你家平西王,死几个人算不了什么!”说着,从怀中抽出两张纸来,晃了晃,对吴应熊说道:“这是什么?是王爷和黄先生的卖身契!识相一点,再弄这些玄虚,不要命了么?”
“送客!”吴应熊看也不看,将手中茶杯重重地向桌上一墩,拖着长声叫道。几个家丁闻声闯了进来,因吴应熊未下令动手,只虎视眈眈地逼视着周全斌。
周全斌用惊异的眼神瞥了一眼吴应熊,慢慢站起身来,阴阳怪气地朝吴应熊一笑:“我的话记清了?”
“没什么关系——请吧!”吴应熊满不在乎地手一挥,几个人上来连推带扯地将周全斌架了出去。
“额驸!”黄敬头上冒出了汗,“他手上拿的那两件东西,一件是我和杨起隆定的誓约,另一件必定是王爷的什么要紧东西,为什么不乘机劫了下来?”
“你真傻得可以!”吴应熊大笑道,“李柱是何等人物,这时候肯让姓周的带着真货来?”
黄敬忧郁地低了头,咕哝道:“他要拿这个整我,明日就得脑袋搬家。”
“放心吧,他怎么舍得!”吴应熊身子向后一靠,“我尚且不惧,你怕什么?这个周全斌今夜来此是敲山震虎,为我而来的,与你半点相干也没有!家父不动手,我岂肯轻易与他们连手?家父一旦动了手,不用他来找,我也要去找他的!”
黄敬揩揩头上的汗,心有余悸地说道:“也真是吓人,皇上怎么竟亲自去了呢?”
“厉害就厉害在这里呀!”吴应熊长叹一声,“杨起隆的回回戏唱砸了,只好唱钟三郎的老戏,这是文文火,慢悠悠的事,我琢磨着还得瞧云南的板眼。得快把伍次友的事料理了,要收收篷了!”
“伍先生!”黄敬讶然问道,“你不说他死了?”
“天不灭曹呀!死个人并不那么容易!”吴应熊就着灯火燃着了旱烟,沉思着说,“他已经落到保柱将军手里,要让保柱处置掉他,快些赶回北京,将来千里走单骑,我身边没有这样的人是不成的。”
“他在哪里?”黄敬脱口问道。
吴应熊狡猾地一笑,又完全恢复了憨厚老成甚至有点痴呆的模样,吐了一口烟没吱声。
“我该走了!”黄敬忽然惊慌地站起身来,“他们冒充皇上去清真寺放火,皇上必定要追查是谁走漏消息”
“对了!”吴应熊忙道,“你和镇邦都得赶紧回去弥缝照应。半年之内你们都不要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可去朝阳门外老地方联系,我自然就知道了——镇邦!”他回头朝里间屋大声说道,“你可听清楚了?”
伍次友那日从船上跃人水中以后,在波浪里翻了几个个儿,很快就被冰冷的河水冻僵了,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躺在一条船上,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公子坐在他的身边,阵阵药香从舱的另一头扑鼻而来伍次友的头晕晕乎乎的,只恍恍惚惚地看了那青年公子一眼。便又昏睡了过去。
伍次友躺在暖洋洋的被窝里,随着船下水波的荡漾,好像摇篮里的婴儿一样舒心适意。可他的内心并不平静,耳边似乎听到了风声、雨声、惊涛骇浪的呼啸声忽而又觉得自己身下的木船离开了水面,在空中悠悠忽忽地飘着、旋舞着。康熙笑眯眯地走过来拉他去见苏麻喇姑,苏麻喇姑却远远立着敛衽施礼,笑道:“先生别写这些了,找个地方儿静一静不好么?”伍次友笑着方欲答话,手中的纸被一个人劈手夺了过去,回头看时,却是保柱一张带血的脸在狞笑伍次友惊叫一声:“婉娘!快帮我毁掉”一翻身惊醒过来,浑身都是冷汗!
“雨良!”
伍次友这才看清,守在自己身边熬红了眼睛的竟是相约同游衮州府的李雨良。
“青猴儿,先生醒了,快把药端来。”李雨良一边吩咐青猴儿,一边将伍次友按在床上,柔声说道,“你烧得厉害,真吓死人——一个劲地说胡话,什么姑,什么娘,又是什么方略呀?”伍次友脸一红,半躺了身子道:“没什么,那都是些不相干的事,只是你怎么就恰恰救了我呢?”李雨良叹了一口气,良久方道:“一言难尽,只告诉你,要不是胡师兄,你早就这也是缘分凑巧啊!”
“胡宫山!”伍次友惊道。
李雨良点头笑道:“也真难为你还记得他。”伍次友略一沉思,何道:“他人呢?”“他是个游方道士。”雨良笑道,“不过,他说再过些时也要去衮州,说不定还能见到。”
“这是在向北。”伍次友根据船行速度判断道,“兄弟你真是信义之人。”
“你这病怕要在衮州府多耽搁几天。”雨良沉思着回答道,“然后送你到北京。”
“我到北京做什么?”伍次友惊讶道。
“昨儿替你卜了一卦,你如今不利南行。”雨良不知怎的,心里一阵空落落的,冷冷说道,“你不是说要给我荐个差使么?你如今这个样子,我怎么能丢开你不管?”
“哦——”伍次友支持不住,半躺着的身子又弛然卧下。青猴儿一边给他喂汤药,一边笑道:“我跟李先生打算和你一同进京。我们盘缠不够使,路上还要打您的秋风呢。”
“想不到我伍次友又要回北京了!”伍次友喃喃说道,“怎么见他呢?”
“谁?”雨良敏感地问道,“是那个叫什么姑的么?”
“你说的是苏麻喇姑。”伍次友凄然一笑,“她已经出了家。对我的情分是很重的,可惜没缘分大丈夫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