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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弟兄两个收拾包裹行李,到四更时分,起了身來,洗漱罢,吃了早饭,两个乔装打扮一番便动身启程--宋江戴着白范阳毡笠儿,上穿白缎子衫,系一条梅红纵线绦,下面缠脚衬着多耳麻鞋,宋清打扮成伴当的摸样,背了包袱便一同都出草厅前來拜辞父亲。
宋太公见宋江逃亡他乡,不禁又止不住泪,再三分付道:“你两个前程万里,凡事三思后行,一切小心。”
宋江也被这离别之伤带得眼泪汪汪,握着老父的手,不忍松开,宋清分付大小庄客:“早晚殷勤伏侍太公,休教饮食有缺。”弟兄两个各跨了一口腰刀,都拿了一条朴刀,迳出离了宋家村,两个取路登程,正遇着秋末冬初。
宋江晓得青州被史进大闹一番,此时正是老官群龙无首,新官还未上任,混乱不能再混乱了,想必那海捕文书也落不到青州的地界上,于是,弟兄两个着着急急便朝着那边行了数程,等趁着夜幕走出了郓城地界,这才松了口气,宋江在路上思量道:“我们却投奔谁好,天下之大,却无个落脚之地……”
宋清听了哥哥的惆怅,当下便说道:“虽然这罪是你惹的祸害,可是,梁山等人也脱不开关系,毕竟前因后果,都有联系,若不是日前的安插,哥哥如何会落得今天的地步,我看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上了梁山,官府也奈何不得,晁盖先前给你埋下的祸根,你去投奔他,那是天经地义。”
宋江听得心里一惊,赶紧掩住了宋清的口,说道:“这话休要再说。”
“事实怎地说不得,哥哥眼下去梁山是最好不过了,自在几日,等风声缓了,我再想办法给哥哥在官府上活络活络,到时再回郓城县就好了。”宋清说道。
宋江微微蹙着眉头,很是认真地说道:“话虽如此说,可是,休要让他人听去,到时候,落得个官府梁山两头嫌,哥哥我里外如何做人,。”
宋清点了头,道:“我自不说便是了,可哥哥哪倒是去也不去。”
宋江摇摇头,说道:“哪里都去得,梁山却万万去不得。”
送清听得不禁偏过头來怔怔地看着宋江说道:“哥哥这是为何,一生就好结识好汉,去梁山,岂不是正中哥哥的下怀。”
宋江又是摇摇头,叹了一声说道:“哥哥算是活明白了,可看样子,你却还糊涂着,哥哥我着实是好结识好汉,可是,这等喜好,也只能停留在‘结识’为止,却万万不能‘入伙’。”
宋清还是头一次听宋江这般说起,与他先前所见的宋江,完全判若两人,宋清不知是不是哥哥亲手残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而备受刺激,还是,背井离乡逃亡天涯的苦命让他一夜间看透了人生,宋清不禁开口问道:“这话是从何说起。”
“结实好汉,也不过是尽一番力所能及,换的有难相助,这是小投入,大回报,但,‘入伙’却是‘入火’,生死同命,时时刻刻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说不得哪日你为他出生入死,反倒叫人家背后插刀。”宋江说道这里,话里有话,又记起史进來,不禁微微地有些咬牙切齿。
宋清并不知道宋江心里所想,当下只是一肚子的不解,心想宋江此番只怕说的是气话,过几日定然不会这般说了。
宋江见宋清不做声,便又进一步说道:“梁山就更不一样了,他们与反贼史进勾结在一起,日后必然谋反造事,眼下招兵买马渐渐壮大,等兵锐马强之时,一定会受了那反贼的诱导,杀出山來,到时候,第一战便是郓城县,眼下我即便受累也不能得罪梁山,也与此有关,一旦祸乱起來,不管梁山与朝廷那边赢了,咱宋家一样安居乐业,可是,如果我现在上了梁山,那岂不是将自己苦心经营的所有筹码都押在了造反之上,一旦有失,万劫不复。”
说道这里,宋清插嘴说道:“哥哥说的史进,莫不是那华州的九纹龙史进。”
“正是那厮,贼精一个,天生的反骨。”宋江说道这里,不禁张口边骂。
“这人名声在江湖上好生轰动,现在都占了华阴县,听说大半个华州都收入了他的囊中,江湖上常常有他的传闻,越说越神,江湖上大把大把都是敬他爱他的人,先前也曾听哥哥说他的好,却不知怎地此番到骂起來了。”
宋江被问的有些语塞,当下也不接口,顿了一顿,这才说道:“说他好的,不是那贼闻名不曾见面之人,但凡见面的,处的久了,哪里会说得他好,都知他的卑劣非常人能及。”
宋清是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从來不曾听哥哥这般多的坦露内心,今日听他说了,实在是“受教”非常,可是,却又说不出半句话來,当下迟疑了一刻,才说道:“既然梁山去不得,兄弟倒是又想到一个地方,一定合哥哥的意思。”
宋江听得,回脸看着宋清问道:“兄弟所言何处,怎地知道合我的意思。”
宋清答道:“我们去那里,对哥哥有百利而无一害,怎地不合哥哥意思,我只闻江湖上,人们传说沧州横海郡柴大官人名字,说他是大周皇帝嫡派子孙,只是不曾拜识,眼下,反正也是逃难何不去投奔他,人家都说他仗义疏财,也好结识天下好汉,救助落难之人,是个现世的孟尝君,我两个只奔他去。”
宋江想了一下,笑了道:“既然这般说來,还真是合了我的意思,他早年与我常有书信來往,无缘分上,不曾得会,不过青州,正好往那边去。”
宋江宋江两个兄弟商量好了,便迳往沧州路上來,途中免不得登山涉水,过府冲州,宋江弟兄两个就怕夜长梦多,一路直往前赶,又过一日便來到沧州界内,
第二章 宋江夜遁走江湖(贰)()
宋江宋清两兄弟打定主意要投小旋风柴进那里去,当下便扯开步子直往前走,可是,走了约莫两三里,宋江却却渐渐察觉出些不对劲的地方來。
“你看后面那两个人,形迹端得可疑,远远的随着,不像是旅途中人。”宋江一面走,一面靠近身边的宋清,地上说道:“千万留意些。”说道这里,宋江见宋清回头要看,赶紧一把拉住,低声喝道:“莫要惊动了他们,我们且试探试探。”
“哥哥怎地试探法。”
“这个不愁,瞧见那边的一条河了么。”宋江抬手指着前侧不远处的一条缓缓流波的大河,说道:“我们离了官道且往那边去,装作解渴,若是寻常客人,倒也不会來,若是有歹意,我们便先下手为强,突然发难了解了他们。”
“这个好……”宋清说着便和宋江离了官道,往那大河便來。
两兄弟走到河边,宋江装出一副自然而然的样子,在河边浅滩的地方蹲下來,双手据了一捧清水,拍了拍脸颊,宋清却洠в兴蟾缯獍愕恼蚨ǎ闭驹诤颖撸粲腥粑薜赝低悼醋殴俚滥潜叩亩玻恢皇忠丫那陌丛诹说侗稀
可是,那两个却并洠в谐耪獗吖齺恚牵宦肪吨毖刈殴俚廊チ耍吻逶对兜赝牛钡侥抗獗簧搅胨诘苍僖蔡魍坏秸獠哦运谓档溃骸案绺纾悄愣嘁闪耍思以缇妥叩臎'影儿了,端得都是正经行路人。”
宋江站起身來,也望了一眼,着实洠г缫炎叩臎'了踪迹,宋江甩甩手上的水泽,笑宋清经验尚浅,道:“正经行路人,只不过洠в邢率职樟耍挡坏茫趟阕乓蛔舐蚵簦坌值芰礁鋈思仪撇簧涎邸!
“哥哥怎地这般说。”
“他们出现的路段,洠в惺裁创迓洌舜恿肿永镒瓿鰜恚鼓苁翘焐舷路膊怀桑矣旨窃对陡牌甙死铮夜室饴保且猜夜室饪焓保且部欤说每梢伞!
宋清却不这般认为,说道:“事实胜于雄辩,哥哥还是多疑罢了。”
宋江被宋清这一句说得又想起了史进那庄事來,这一路上憋屈着,也想了很多,只是有个疙瘩系在心底,怎地也解不开,当下像是在教育宋清,却也洠Ш闷厮档溃骸岸嘁勺杂卸嘁傻暮么Γ羰巧档弥挥幸黄ば模撬蓝疾恢醯厮懒恕!彼底牛谓刂氐睾吡艘簧
宋清看大哥这样子,似乎气中带恨,端得是与寻常不一,宋清问道:“哥哥怎地一路上都这般口吻,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來。”
“哦。”宋江问道:“想起了谁。”
“东汉末年的曹操。”宋清说道:“‘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这不正是哥哥宣扬的主张。”
宋江想了一下说道:“经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