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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徹伸手挑了她小巧白皙的下巴,笑得沉沉,眼底落了不知名的光亮:“本王不通琴意,顾家小姐可将就着听了?”
顾温凉也是轻笑着说了一声可。
林中有轻柔的风吹起,层层的帷幔便舞动起来,清新的味道沁入鼻腔,叫人困意顿消。
沈徹这才收起脸上的笑意,仔细打量她眼底的大片乌青,凤眸里的心疼之意毫不遮掩。
“心底难受了?”隔了许久,他抚上她眨动的杏眸,哑着声音问。
顾温凉眨了眨眼,笑而不语也不知该如何回了他。
沈徹将她虚虚揽入怀中,他如丝绸的发丝混在她墨色的青丝中,诡异的交缠在了一处。
顾温凉身子微微一僵,旋即听他在耳边沉沉叹息一声,才想问话,便觉着他冰凉的脸颊从身后贴过来,蹭在她小巧玉白的脖颈和耳珠之上。
这个人!
不由得微怒。
还不待她说话,便到他的低语声,轻轻牵扯着心脏。
“温凉,真庆幸我来了江南。”
顾温凉偏头,又被他强硬地扭回去,不明所以地问:“为何这样说?”
他喉间发出沉沉的笑,旋即声音落寞下来:“若是我不来,便连与你一处伤心也做不到。”
“你离我,又要远了一些。”
微凉的话语带着某种不知名的叹息消弥在空中,顾温凉的身子却彻底僵硬下来。
无人说话,此处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顾温凉隔了许久才蠕动着嘴唇,吐出两个意味不明的字来。
“傻子。”
可不是傻子吗?
前世被自己那样拒绝,仍是去请了求婚的圣旨,即使后来远走边疆,生死垂危之际,也要因为自己轻飘飘的一封信而赶回来。
他的心意,她从来都是知道的。
沈徹凤眸里闪出一丝欢喜和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他蹭在顾温凉的后颈,忍了忍才试探着道:“我们回京便成婚,可好?”
顾温凉不由得嗔怒,脸上染上了一层淡粉色。
“胡说什么呀,大婚的日子是由皇上皇后定下了的。”
沈徹斜肆的凤眸暗沉了下去,意味不明地呢喃一句:“也是。”
我自然是知晓大婚之日被定下,只盼你应下好叫我欢欣一阵。
顾温凉浅浅皱眉,隔了许久才问:“我娘的事,你也知晓?”
沈徹听她话中意思不妙,右眼皮一跳,急急撇清关系:“我如何知晓?”
察觉到怀中陡然僵硬的身躯,沈徹有些不情不愿地道:“这事在京都传得人尽皆知,我哪里想到其中有这样的内情?”
便是知晓了,也定要掩饰得干干净净的,不叫你知晓了去。
沈徹另一只手虚虚握了一下,才又松了开来。
你瘫在地上无助痛哭的样子,真叫人心都要碎了!
顾温凉不知他内心所想,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而后才低低地道:“我也未想到爹爹他……他竟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一时之间,心绪纷杂,竟不自觉地问:“莫不是世间男子,皆是这般薄情寡性之人?”
沈徹一听这话,心头不是滋味得很,又顾念着她的情绪,只好将她身子扳过来,认真地望进她的眼里道:“本王不是,会一直待你好。”
顾温凉愣神,触及他有些紧张的黑瞳,又觉得十分窝心。
相比于卫彬层出不穷的缠绵之语,沈徹这干巴巴的一句话显得拙劣许多,可他脸上的表情,才是叫人心尖都泛疼。
她眼底落了星子,璀璨夺目,忽而一笑乱了沈徹的眼。
“我知晓的。”她声音娇甜,眉目弯弯,无暇的玉手抚上沈徹的半边脸。
自然是知晓的,方才话才出口她便后了悔,总归世间男子这般多,她也在芸芸众生之中找寻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
何其幸运。
空气中弥漫着旖旎的氛围,顾温凉偏过头,徐徐地红了脸,自幼征战沙场丰神俊朗的禹王爷俊脸也泛出可疑的红晕,一双尊贵凛然的凤眸不自然地到处乱瞥。
正在这时,顾温凉的肩头一沉,她抬眸一望,惊呼出声:“子悦?”
与此同时,沈徹的肩头也有一个雪白的影子熟练地蹿了上来,稚声稚气地叫。
如此一来,顾温凉便再没有心思管他了,一门劲地逗弄着重了不少的小家伙。
沈徹简直咬牙切齿,目光恨不得能喷出火来,紧紧抿了抿唇,将肩头上的白团子扯下来,放在顾温凉的肩头,如此一来,她两头都站着一只雪狐,倒是有些滑稽。
“竟如此亲近人?”顾温凉有些诧异,雪狐这种动物,到底还是有些野性,如今见了她倒是怕也不怕?
沈徹冷冷哼一声,对这两个坏他好事的小家伙完全没有什么好脸色。
他的房中日日熏着她身上所用的香料,这两只雪狐有灵性得很,自然亲近得不得了。
只是这话,到底还是没脸说出来。
40。外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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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桃这才挑了外帘进来; 站了小半会去了一身寒气; 才笑着对顾温凉道:“小姐醒得这样早,可是被外间的小丫鬟给惊醒了?”
顾温凉含笑摇了摇头道:“也是时候该起来了。”
青桃清秀的脸上白净得很,上面全是暖和的笑意:“小姐定是念着与秦家小姐的约定; 才这样早醒了来。”
顾温凉闻言,笑容更盛了几分,如同一朵灼灼而开的芙蓉; 还带着晨间未落的露珠; 娇媚又安静。
青桃见状,只拍了拍手; 外间就有三四个丫鬟端着洗漱用具依次走了进来。
洗漱完后; 顾温凉才觉着自己残剩的一些睡意尽数消了去; 她拢了拢外衣,见到青桃手里捧着一件娇嫩的罗裙。
素来淡漠如水的心境宛若被投了一堆石子般; 涟漪不止,甚至带着一丝丝不为人察觉的紧张之意。
穿好了外衣; 顾温凉稳稳端坐在古凳上,瞧着铜镜里显现出来的人儿,带着丝丝凉意的手不由得抚上额间那块淡粉色的印记。
瞧起来有些丑啊。
青桃在镜中瞧见她的举动,心里一紧,嘴上试探着道:“小姐若是介意,等会子奴婢给你画个小花样遮了去?”
顾温凉有些犹豫; 她素来是不在意这些的。可就这样去了; 沈徹若是见着了; 岂不是更觉得生气?
她澄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旋即还是轻轻颔首,应了青桃的话。
青桃配合着那月牙凤尾罗裙仔细地挽了个飞仙髻出来,越发显得顾温凉清淡如兰,纯良非常。
正要替她簪上金镶玉流苏簪,却听得顾温凉开了口:“用那支桃花暖玉簪吧。”
青桃先是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听左了,直到见了她肃然的表情,才不得不小声提醒道:“小姐,这……这桃花簪您说过……”
不碰的。
顾温凉不由得轻轻咬住下唇,有些懊恼。青桃说的的确是她的原话。
盖因那朵桃花玉簪是沈徹所赠,一块上好的玉头上雕了两朵栩栩如生的桃花,灼灼而绽,华美异常。
只是那时关于自己与沈徹赐婚圣旨的事已传了出来,她哪里还肯与沈徹多做接触?巴不得远远离了才好。
这桃花簪最后虽还是收下了,回来就叫她丢在了箱底。青桃还曾劝过,却叫她好生发了一通火,再不敢提了。
桃花本就有些缠绵的意境,更换况是并蒂而开的两朵?
换做以前,顾温凉说什么也是看都不肯看上一眼的,上辈子也的确至死都未再见过这根簪子。
如今看了那流苏簪,脑子里却清晰的记起了这么件事来,仿若发生在昨夜的梦里。
“昨儿个瞧见院里的桃花开了些许,生得漂亮,我看着也欢喜。”顾温凉声音里都带了桃花的娇脆,字字如珠。
顾温凉态度转变的原因,青桃是怎么也不知晓的,却也能按着自己的思绪猜出几分。
到底是伺候了这么久的近身丫鬟。
当下就笑了开来,应得比谁都快:“是,奴婢这就去取了来。”
原本青桃就觉得自家小姐太过纯善,那卫世子虚虚实实的几句话便要当真,险些真的一口应下了那样的婚约!
饶是自己一个小小丫鬟,都觉得那是个无底的坑,忠国公府早便在京都显赫圈里销声匿迹,里面的生活便是连个有钱的商户人家都不如。
纵是小姐要遵循仁义之道,不想落井下石,可尽自己心意的方式那样多,便是大将军府多给些钱财都好,也不必叫小姐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