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老大姐,你有啥事儿还是去找俺们村长吧,俺们就是几个抬棺材的,俺们啥都不知道。”随后,用烟袋杆朝旁边的大锅指了指,又说:“饭做好了,你们在这儿吃点儿饭再去也行,大老远的你们一老一小来一趟也不容易。”
听老头这么说,我使劲闻了闻老锅菜的香味儿,可怜巴巴地看着奶奶说道:“奶奶,我饿了。”
奶奶随即很不好意思地冲几个老头儿笑了笑,说道:“那谢谢你们了,俺还真是饿了,你们做的饭够多吧?”
烧火做饭的老头说道:“多着呢,再来俩也够吃的。”
说着,几个人全都从地上站起来,朝院里走去,我跟奶奶走在他们最后面,走进院里一看,院子正中间摆着一口棺材,是那种还没上漆的棺材,木料也不怎么样,棺材板都是窄木料拼凑到一块儿的,上面不是疖子就是虫眼儿,最寒酸的薄皮棺材估计也就是这样儿了,怪不得几个老头说是抬棺材的,就这样的棺材,别说六个老头儿,四个老头儿轻轻松松就能抬到坟地去。
院子里除了一口棺材,也没有灵棚、火盆、长明灯啥的,更没有旁人,整个院子连张白纸都没贴,就棺材头压着一沓黄纸,估计是到了坟地以后烧的。
院子西侧有棵梧桐树,看年头也不少了,树底下摆着一张十人座的大圆桌,我们这里红白事都是这种桌子。
几个老头招呼我跟奶奶坐下,我发现只要奶奶不提周振海咋回事儿,几个老头儿还是挺热情的,坐下以后,这就开始上饭了。
热腾腾的老锅菜、又宣又软的大白馒头,在我那时候的记忆里,只有红白事上才能吃到,特别是白事上,大块的肥肉,大块的豆腐,熬的糊烂的冬瓜和粉条,那滋味儿,真叫人流连忘返。
不过,他们这儿跟我们那儿有点不太一样,老锅菜配的不是馒头,而是大米饭。用个大碗盆把老锅菜盛出来一点,每个人端着一碗大米饭围着老锅菜去里面夹,几个老头还拿出一瓶酒,又夹菜又喝酒。
对他们来说老锅菜配大米饭好像很正常,对我来说,咋这么别扭呢,吃起来又费劲又不过瘾。
我吃了它少半盆老锅菜、三大碗大米饭。
有个老头就问我奶奶,“这是你孙子吧?”
奶奶点了点头。老头儿又说:“这孩子真能吃,一个孩子抵得上俺们俩老头儿咧。”
奶奶赶忙帮我解释:“俺们早起就过来了,早上那顿都还没吃呢。”转过脸,奶奶低声说了我一句,“你咋这么没出息呢……”
(说件事儿,上一张照片里的手,不是我的,那是我老婆的,你们见哪个男人的手指甲能有那么长的,我老婆带着儿子去我父母那个院玩,儿子翻出几张照片,我老婆用手机拍下的,仔细看那手指甲,微微发红,那是我老婆用指甲草(又叫凤仙草)包的红指甲,说我该剪指甲了,真叫我哭笑不得。)
第三百零四章 赌徒末路()
不过这么一来呢,彼此就打破了僵局,终于给我奶奶找到了一个插话的机会。
不过我奶奶也发现了,想问问题不能直接问,直接问谁也不会搭理你,得一点点儿的绕着问。
奶奶扭头朝周围看了看,问刚才那老头儿:“大兄弟,他们家一个白事儿,咋就你们六个人呢,咋也没个披麻戴孝的呢?”
这个老头下巴上长着一颗瘊子,瘊子上还长着几根很长的白毛,整张脸就数这颗瘊子最显眼。
瘊子老头儿说道:“唉,谁敢来呀,躲还来不及呢。”
“咋回事儿?”奶奶又问。
瘊子老头儿看了看奶奶,反问道:“你还能不知道咋回事么,你们俩今天过来是干啥的?”
奶奶说道:“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们过来是让他们家里人打捞孩子尸体的。”
瘊子老头儿听了把手里的筷子一摆:“得了吧老大姐,变着法找他们家里人的多了去了,你们这法儿还挺新鲜的。”
奶奶皱了皱眉头,瘊子老头儿这话说的云山雾罩的。顿了顿,奶奶顺着瘊子老头儿的话问道:“来找他家里人的很多吗?”
“多着呢。”
瘊子老头还没开口,旁边一个老头儿插嘴了。我朝他看了一眼,这老头脸很白,脸上还长着几片黄褐色的老年斑,又白又黄的看着十分别扭。
白脸老头儿说道:“前两天都听说海妞死了,一天来好几波,把他家里能拿走的东西拿走以后,又去找他那些亲戚朋友,他那些亲戚朋友也够霉了,给海妞骗了钱不说,还要给那些要债的堵门儿,现在一个个都躲起来了。”
“要债的?”奶奶这时候终于弄明白了,怪不得这几个老头儿躲躲闪闪的,一提到周振海的亲戚朋友就不说话,感情把我们当成要债的了。
白脸老头儿接着说道:“俺们几个可跟海妞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俺们在家没事儿干,村干部就找俺们来打土坑抬棺材,一个人还给三块钱,中午自己做饭,管菜管肉,等吃过饭俺们把海妞的棺材抬坟地里一埋,就没俺们啥事儿咧。今天除了你们,已经来过两波了,有一波人揪着俺们还不放咧,说俺们跟海妞是亲戚,不是亲戚俺们咋给他抬棺材呢,你说俺们冤不冤,最后俺们都叫他们去找村长了。”
听白脸老头儿这么一说,奶奶心里就更明朗了,想了想又问:“咋会有这么多人找周振海呢,他到底干了些啥?”
奶奶这话一出口,原本其他几个吆五喝六喝酒的老头儿也停了下来,其中一个老头反问我奶奶:“你真的啥都不知道么?”
奶奶冲那老头一笑,说道:“这个周振海其实跟我也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也不是来要债的,对周振海这个人、对他过去做过些啥事儿,我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几个老头儿听了,一脸狐疑地相互看了看,之前那个秃顶老头儿问道:“你真的找到他儿子了?”
奶奶脸色一黯,点了下头说道:“是找到了,不过已经死了一年多了,现在尸体还在水底泡着呢,不是血亲下水捞尸体不吉利,犯死煞冲,我就想找他们周家的人把尸体捞出来。”
几个老头儿闻言,当即把一脸狐疑变成了面面相觑,全都扭脸看向了烟袋老头儿。
烟袋老头儿似乎有点儿见识,烟袋锅里不紧不慢窝上烟丝,抽了两口问我奶奶:“你到底是干啥的?”
奶奶闻言,看着烟袋老头儿给他相了会儿面,很平静地回道:“跟你一样,咱俩应该是同行。”
奶奶这话一出口,烟袋老头儿不平静了,眼睛都瞪圆了,嘴里快速问道:“山上的?水里的?天上的?地下的?”
奶奶一笑,回答说:“水里的。”
烟袋老头儿赶忙站了起来,烟锅里的火星用手摁灭,一脸郑重对我奶奶说道:“大姐,咱到别处说话。”
奶奶点了下头,烟袋老头离开桌子朝门外走去,奶奶跟着出去了。我也想跟着去的,不过刚从高凳上站起来,奶奶一回头对我说道:“你就在这儿等着吧。”
我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烟袋老头所说的,山上的,水里的,天上的,地上的,是啥意思呢?
山上的,一般是指一些普通人,突然一夜之间有了法力,能够给人看香、看事儿,这种人一般都是得到了仙家的青睐,自称某某山上的“奶奶”、“仙爷“、“姑姑”等等,东北那些“黄仙姑”、“胡太奶”啥的,统称“山上的”。
水里的,一般是指有祖师传承的,通过自己后天修行得来的道行,一般这种人受人尊重,因为他们的道行长久,而且不会反噬其身,山上的就不一样了,跟玩火差不多,搞不好仙家一生气,全家人都跟着倒霉。我们家就属于是水里的。
天上的,一般是指算命先生。
地上的,一般是指风水先生。
其实每一个行当都有它们自己的严格限定,算命的就是算命的,看风水的就是看风水的,驱厄除邪的就是驱厄除邪的,如果说有人能把这几种东西集于一身,那他不是骗子,就是该死了。老天爷很公平,学一门你就得缺一门,要是真有人能把这些都学全了,不死才怪呢。
奶奶这时候为啥说烟袋老头儿跟我们是同行呢,因为烟袋老头儿那烟袋锅后面用红布绫子系了小铃铛,这是风水先生的标志,有些是系在手腕上的。给人看风水的时候,有时候还要把铃铛摇一摇。陈瞎子的竹竿上有时候也挂小铃铛,奶奶说,摇铃铛是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