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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我明白……”蔡强会意，忙跑到自己卧室床下取出一个小箱子打开，取出厚厚一摞钱出来抵到陈玄衣手中道，“这十万块钱，谢谢两位先生……”
陈玄衣有些尴尬，却也明白刘墨所讲“礼尚往来”的原理，所以并未推脱，只是道谢几句。
“走吧……”韩小念轻声道。
陈玄衣点点头，和韩小念一起与蔡家三人道别离开。
直到离开蔡家有一会儿，韩小念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也不知道虎锋那儿怎样了……”
“既然吴义说刘老板让咱们各自办各自的事情，那我们就该相信他，也应该相信虎锋”陈玄衣苦笑一声，“今天这是第十二个孩子了，还剩最后一个……”
韩小念点点头，却话锋一转：“我觉得你和之前不一样了……”
“哦？”陈玄衣一愣。
“我也不知道，”韩小念看着远方的落日，声音中藏不住几分疲惫，“你变得越来越冷了……”
是吗？
是吧……
陈玄衣没有回答，顺着韩小念的眼睛也遥遥望去。
好美的晚霞……
第七十一回 渝都雾（）
陈玄衣与韩小念再次见到晚霞美景，已是离开浙省台州府后一周了。
渝都总是有雾的，却又不是每天都有雾，今天便是少见的好天气。
渝中区解放碑向洪崖洞之间，临江处有一条小路，小路上的建筑保持着老渝都的格调，在傍晚的余晖中熙熙攘攘起来。
渝都人民工作之余，很有几分闲情逸致，即便仅仅吃顿晚饭，也常常聚集家人或好友，沸腾起香辣浓烈的火锅，从傍晚吃到入夜，然后再真正开始丰富洒脱的夜生活。
所以这条颇具旧时风韵的小路上，来往行人也随着夜色渐浓越来越多。
有趣的是，身在其中，不仅没有让人感到焦躁，反而有几分平静与安然轻轻柔柔地抚去了操劳。
韩小念自从被身为不化骨的凤凰点化，便彻底变成了一名吃货，而且因为她本质是鬼灵，所以也不会出现长胖之类的烦恼。
于是乎，陈玄衣在看着韩小念吃饭的时候，总是想起传说中对于食物有进无出、深不见底的饕餮。
幸好有些积蓄……
韩小念方才扎扎实实吃了一顿地道的火锅，虽然当时被辣的面红耳赤，叫嚷着喝下了三大瓶乳制饮料，但还是如狼似虎地吃下足够三五大汉饱腹的各类食物。
二人饭后并不说话，只是沿着小路散步，隐隐约约却都微笑了。
“明天咱们就去渝南区送邝继民回家，”陈玄衣淡淡说道，“终于。”
韩小念知道，陈玄衣一路上解决败亡匕首中孩童冤魂的事情，实际上压力一直很大。
一来，这十三名孩童的生命是陈玄衣自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师兄杨青主夺取的，而且手段残忍，陈玄衣要面对这些孩童们家庭的眼光实属不易；二来，陈玄衣本性纯善，即便是有着雷霆手段，却也往往难以避免几分所谓的妇人之仁。
可是韩小念心中，却更多出一丝不安。
因为陈玄衣的眼神越来越冰冷，一种源于失望的冰冷。
没等韩小念搭话，陈玄衣忽然站住，微微眯起双眼。
韩小念顺着陈玄衣的视线望去，眼前不远处，站着一名穿着时髦，留着梨花头的女子。
正是宗教管理局四司司长戴长生的徒弟黎雪莹。
韩小念记得，当时在湘省时候，戴长生带着黎雪莹等几人以调查为名羁押往来驿一行人，却被吴义半途拦截，而黎雪莹就是当时被吴义擒获的人质。
后来宗教管理局四司莫名其妙地放弃追捕，这件本应变得重大的事件就悄无声息的如同从未发生般被遗忘。
不过既然官不追，也不必自寻烦恼。
然而此时黎雪莹的出现，还是令陈玄衣与韩小念都意外非常。
“放心，我是一个人来的，”黎雪莹生硬地微笑一下，雪白的脸上依然冷得教人无法靠近，“找个方便的地方聊聊。”说完，她也不管陈玄衣与韩小念，径自转身而去。
韩小念望着陈玄衣的脸，却没能看出答案。
过了几秒钟，陈玄衣微微点了点头，韩小念便随着陈玄衣跟上黎雪莹，三人有前有后，最后钻进一家看上去已然没什么生意的小茶屋。
渝都潮湿，本就漫布着青苔的味道，而这家小茶屋里，更是有着一种陈腐的气味。
不过三人并不介意，依窗而坐。
小茶屋老板是一名打扮精美的年轻男子，带着几分妖娆地抱着菜单走到几人面前，扭捏一下，用浓浓的川渝口音问道：“帅哥美女，喝些啥子哟？”
“一杯金骏眉。”黎雪莹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回答道。
“三杯吧……”陈玄衣礼貌地一笑。
“好吧。”老板傲娇地点点头，转身去泡茶。
“说吧，你找我们有什么事情。”陈玄衣开门见山。
“你不问问我怎么找到的你们？”黎雪莹靠在沙发上，双臂环抱在胸前，凸显出她凹凸有致的极好身材。
韩小念微微挑了挑眉毛，有意无意坐直了身子，她的身材胜在高挑，此时却终究比黎雪莹黯淡几分。
黎雪莹轻轻哼了一声，却是看向陈玄衣。
“你是有关部门，想要找我们本就没什么难度。”陈玄衣也看到韩小念与黎雪莹分秒间建立起的敌对势头，求救般拔起脖子，看了看小茶屋的老板。
那老板立刻会意，却还是慢悠悠端上三倍茶水放在桌上：“你们的金骏眉。”
“很好，”黎雪莹满意地笑笑，“不过戴司长并不知道今天的事情。”
“哦？”陈玄衣抿了抿茶水，平静地望着黎雪莹微笑着。
“我没有恶意，”黎雪莹端起茶杯，却没有喝，“邝继民的事情，当初是四司压下来的，所以我劝你们不要闹大。”
陈玄衣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我们本就希望安安静静做好自己的事情，越低调越好。然后呢？”
黎雪莹放下茶杯，竟是要走，在桌上放下一张崭新的百元钞票，站起身道：“你们应该从吴义那里得知刘墨的处境，而虎锋也随吴义去泰山下暗中保护他的身体无恙，可是，你们真正的敌人不是四司。”
陈玄衣和韩小念也站起身来，陈玄衣还礼貌地伸出右手与黎雪莹象征性握了握手。
三人在渐浓的夜色中分开，韩小念偏过脸道：“她的意思应该就是吴义之前说的清莲集团吧。”
陈玄衣点点头，望着遥遥消失在人群中的黎雪莹，轻声说道：“我其实更好奇为什么是她。”
“我们可以相信她吗？”韩小念低下头，用手指拨弄一下地藏砂，又望着陈玄衣问。
“不知道……”陈玄衣若有所思答道，接着笑了笑，“再逛逛吧？”
韩小念一愣，然后便甜甜地笑了。
随着渝都的夜彻底铺散开，满街洋溢起鼎沸的喧杂声。
陈玄衣和韩小念因为安排好次日行程，所以倒也并不着急，索性随着整个渝都闲散起来，享受这难得的休憩。
大约到了深夜一点左右，陈玄衣和韩小念才回到宾馆楼下。
两人终究是没能适应渝都丰富的夜生活，选择了早些休息，以备次日顺利完成邝继民一事。
然而韩小念忽然拉住陈玄衣衣袖，双眼紧紧盯着前方。
陈玄衣起初略有疑惑，却马上会意，因为他也感受到自己身前骤然出现了一股浓厚凶戾的鬼气，而且周遭气温也明显下降一些，这都是厉鬼出现才会发生的情况。
显然这股鬼气的主人并没有让陈玄衣看见自己的意思，不过对于陈玄衣而言，以道气开启阴阳眼也并没有任何难度。
“邝继民？”韩小念身为鬼灵，自然能够很清楚地看到他们的面前却站着一个十余岁模样，浑身青黑的男孩子。
陈玄衣向前半步，护在韩小念身前，身上已凛然泛出隐隐道气威严。
邝继民抬起脸，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毫无光彩，稚嫩的脸庞上还浮动着乌黑的血管，他似乎是扫视了陈玄衣和韩小念一眼，然后用青涩又沙哑的声音道：“不是你们……不是……你们……”
陈玄衣一愣，却丝毫没有放松大意，因为邝继民身上的鬼气着实凶戾非常，他已然化为厉鬼了。
“什么？”韩小念如今也不是单纯的小女孩，她横起地藏砂，试探着问道，“邝继民，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