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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路过,所以过来瞧瞧。”桃花道。
“是桃花么?”张栋的声音传来。
“哎,张叔。”桃花有些心虚的应了一声。
张猛犹豫了一下,然后一侧身让出了位置,桃花顺势便走了进来。
院子里张栋正沉着脸坐着,见桃花进来这才微微扯了扯嘴角,招手让桃花坐下。
“张叔,”桃花犹豫了一下,看情形张栋似乎早就知道桃花站在门外“偷听”的事了。
张栋看了张猛一眼,张猛依然面无表情的站着。张栋叹了口气,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桃花是最不喜这样的氛围的,莫名的让人觉得心慌又尴尬,于是轻咳了一声,道:“张叔,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桃花说着便站了起来。
“不急。”张栋出声,似是在沉思又似在回忆,最后仿佛下了某种决定,突然就如释重负了,张栋抬头看向桃花,招手让她重新坐下,温声道:“猛儿没什么朋友,你和景生几兄妹是他玩的最好的朋友了,你的话他也最听,别看他外表看着性子冷其实心不冷,有时候可能不太会说话但心还是好的。”
桃花不知道张栋为什么突然和她说这些,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他,又抬头看了看张猛,见他也有些不解的看着张栋。
张栋继续道:“以后猛儿怕是要多劳你们这些个朋友费心了。”
“张叔说的哪里话啊。”桃花道,“猛哥人很好的,倒是我们受他照顾很多。”
张栋笑了笑,又抬头看向张猛,将他拉到自己身边,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母亲的事么?”
张猛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我母亲?”
“有些话我也憋在心里很久了,说出来也好。”张栋闭了闭眼,似乎陷入到了某种回忆里,良久才睁开眼睛,目光中有些许氤氲,听着他轻轻的讲述,桃花只觉得心尖微颤。
张栋原是一名乞儿,打小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更不知道姓甚名谁,旁人都乞儿乞儿的唤他。六岁那年因没讨到饭被乞丐头子毒打,最后奄奄一息的躺在路边,恰逢将军府的小姐张婉悠随父母出门游玩撞见,便央求父母带回去治疗。彼时张婉悠年九岁。
将军和将军夫人育有一子,张婉悠是将军夫人年近四十时偶然怀上的,一出生便极受宠爱,恰逢当时三皇子出生,皇上龙颜大悦,加上父辈之间早已结尾异姓兄弟,是以便与之立下婚约。
张栋入了将军府便顺其自然留了下来,改名张栋,意为栋梁之才。张栋打小历尽艰险,知道世间生存不易,所以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虽然年纪尚小,但贵在老实懂事,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抢着干,一众管事的婆子丫头们看着心疼,对他倒也极好,因此张栋越发珍惜这安稳日子。
将军府中大都是武将,每日有统领带着家将们习武练剑,张栋时常跑去观看,时日久了倒也能似模似样的打出几拳,领事的见他是个好苗子而且勤奋刻苦便将他收了进来,准他日日去跟随练习。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次将军带着家人外出游猎,张栋随行。途中遇恶虎拦路,张栋站在队尾,提起一箭,正中虎头。将军见之心喜,大公子张戟也对其赞赏有加,自此张栋成为大公子张戟亲随。彼时张栋年十二。
做了大公子亲随便有了很多便利之处,比如之前只能远远看一眼的内宅,有了公子亲随的身份加持便可以出入其中。
张戟极为宠爱自己的妹妹,每次外出归来总要给妹妹带些小礼物回来,有时是吃食有时是新奇玩意儿,总不落空。
“哥哥,你带我出去街上转转好不好嘛?”张婉悠拉着哥哥的袖子撒娇,“哥哥最疼悠悠了,你带我去嘛。”
“这怎么行。”张戟无奈,“你都是大丫头了,自然不能如小时候一般随意出门,爹娘也是为你好。”
“哼,哥哥讨厌,悠悠不喜欢你了。”张婉悠撇嘴。
张戟轻笑,刮了刮妹妹的鼻子,见她嘴撅的更高了不禁笑的越发大声了。
每逢这个时候张栋都默然立在角落里,偶尔抬眼也都只是轻轻一扫便落下,从不逾矩。
“猛儿,你知道么?”张栋轻声道:“你娘那个时候可爱笑了,笑起来特别好看,眼睛弯弯的,亮亮的,声音也特别好听,让人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去,就盼着她说一声,说一声……喜欢。”
桃花默然,在万千宠爱和期盼中出生的张婉悠,必然是含着蜜糖长大的,怕是连眼泪都是甜的。
张戟时任御前侍郎,公务繁忙,有时不能时时前来便让张栋将礼物带去。每次张栋都将礼物放下便走,从不停留。遇到张婉悠练琴作画时便静默等待,等到琴音消散这才将礼物恭敬递出。
张婉悠被困于深闺,不能出门只能靠书籍画册或者哥哥送来的礼物猜测外面的世界,所以每次哥哥来都是她最欢喜的时刻,总是缠着哥哥问个不停,张戟闲暇时也能坐下与她细说,但公务繁忙时却不能应付,便指着张栋道:“张栋一直同我随行,我去哪里所遇何事他都一清二楚,问他便可。”
张戟说完便落荒逃走。留下张栋和张婉悠大眼瞪小眼,张婉悠见哥哥撒腿跑了也只能无奈跺脚,随后便追问张栋。
张栋总回不知,问的急了便静默。张婉悠瞧他年岁小却总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便故意逗他,“你若是再回不知,我便告诉哥哥说你欺负我。”
张栋愕然,当下惶恐。张婉悠噗嗤笑了出来,直道好玩。再遇哥哥时,便当着面说张栋是榆木疙瘩,或是半个知了。
张戟问她何为半个知了。
“知了都说知了知了,他嘛,”张婉悠道:“只会说不知不知。自然是半个知了。”
“瞎说,张栋天资聪颖博学强识,连我都自叹弗如,如何是半个知了。要我说他是全知全知才对。”张戟道。
“咦?”张婉悠这下倒是奇了,却不再追问。只是待到下次张栋再代哥哥送礼物来时,便又捉着他问,“今天我不问你礼物妙处,我只听你讲这次又随我哥哥去往何处,所见何景,有何妙事?”
不等张栋回不知,张婉悠便得意道:“若还回不知,我就让人把你锁在后院不放你回去,看你怎么和我哥哥交代。”
身为大公子亲随加心腹,若他要离去府中谁敢真的拦截?张栋正要拒绝,一抬眼便瞧见张婉悠正满含期待的望着自己,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她,像是突然就掉进了一处深潭,之前的种种坚持都在这一双眼睛里瞬间击溃,拒绝的话竟凝滞在咽喉再也吐不出。
张婉悠瞧他神色犹豫,立刻猜出几分,不容分说便拉着他坐下,又招呼丫鬟上吃食,亲自给张栋端茶递水送点心,两眼巴巴地盯着他,张栋惶恐,立正站好,再不肯坐下。
斟酌了一下言辞,张栋这才娓娓道来,虽然言简意亥,但妙在用词风趣,张婉悠听得入神,不时咯咯笑出声。
手里握着一块点心,张栋从内院出来,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然后端坐在椅子上,这才将手心里已经沁着细汗的点心捧了出去,又几乎近带虔诚的举到眼前,看了半晌,这才送入口中。胸腔一时激荡如鼓。
于是之后每次张栋前去,张婉悠都要缠着他讲故事,又拿出各种点心吃食哄他。
“你每次都不吃,是不喜欢这些吗?”张婉悠道,“不喜欢的话我再去让人寻些别的来,你和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什么?”张栋似乎没有听清。
“你喜欢什么样的你告诉我呀?”张婉悠道:“你每次都不吃,我很难过的。”
“喜欢……什么都好。”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喜欢。
“你这人可真是的,一听就是骗人的。”张婉悠撇嘴,“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还和我见外吗?那你不说的话我回头问问哥哥好了。”
“别。”张栋道,“你是姑娘家,不可以随意询问其他男子喜好。”
“啊?”张婉悠听得一愣,然后噗嗤笑出声,指着张栋道:“你叫什么男子啊?明明比我还小三岁好吗?还是小孩子,做我弟弟差不多。”
“我、我不是小孩子了。”张栋不知怎地红了脸,“我已经十四岁了。”
“好好好,你不是小孩子,你是大人了!是大人。”张婉悠强憋着笑意,拍了拍张栋的头哄道。
张栋突觉心下憋闷,却又毫无办法。自己确实比她小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