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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长风走进船舱内,此时大部分兵卒忙了半夜已经休息了,走道上寂然无声,她将过一个转角时忽然察觉到了细微的异样波动,魂印里先传来一副画面。
她撤步转身随手推开一间空房,恢复门禁,刚动作完,便传来敲门声。
。。。。。。竟被发现了。
她的气息会与周遭同化,自然非常,一般人是辨认不出来的,也无法追踪她的痕迹。
门上又是两声响,湛长风只好开门,画面里是一位清贵雅致的修士,眉眼似回风流雪,安静清冽,不浸红尘,却有算无遗策。离经叛道。操作过各种阴谋阳谋的名声。
她的肩侧,游弋着一尾巴掌长的美丽鱼,血红的眼珠温顺极了。
银鲮鱼王。
湛长风刚刚看见的,便是她站在走道窗口捧着这尾鱼的画面,似在给它疗伤。
这种撞破对于一个下位的外人来说,挺忌讳的,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湛长风没有走出拐角,直接避开了,原以为不会被发现气息,谁想人家技高一筹。
“阁下有何事?”对其身份也仅是猜测,作为一个没见过城主的瞎子,湛长风这个问话一点问题也没有。
花间辞余光瞧见一双脏袜子躺在凌乱的卧榻上,糙汉子的风气扑面而来,“这是你的单间?”
“是。”湛长风面不改色。
“不请我进去坐坐?”
“还未请教阁下是何人?”
花间辞噙起一抹笑,“船上不穿武服又能随意走动的人很少,你不知道吗?”
“抱歉,我看不见。”湛长风道。
嗯。。。。。。死不承认?
花间辞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洪水猛兽了,“看不见又何必躲起来?”
湛长风温文尔雅,“何来躲,如果我刚刚在找自己的单间时,冲撞了阁下,还请见谅。”
“那你找对了吗?”花间辞见她绑覆着眼,对她到底看不看得见产生了疑问,语里带上了点好奇。
好歹外面就是走道,总会有人走过,她敢带着银鲮鱼王站在这里,似乎不忌讳被人看见,倒更像是在逗弄自己,湛长风叹道,“经阁下一提醒,确实是走错了。”
幽淡的清香袭近,湛长风本能欲避,却没能避开,肩上被轻轻拍了两下,优柔的声线勾出一丝意味深长,“休再冒冒失失了,我可是答应白痕前辈要好好照顾你。”
见这从容模样的人神色微讶,花间辞才抽回手,转身离开。
门口那手足无措的兵卒大声道,“城主走好。”
湛长风确实挺惊讶,白痕在这边的人脉比她想象得要广啊。花间辞此番动作与话语,也是在提醒她天外有天,行事要小心谨慎。
兵卒目送两人都离开,一时半会儿没敢回自己的单间,这这是他的房间吧?
回到北城后,湛长风闭门反思了几日,如果花间辞是疑心重。锱铢必较。一言不合就开杀的人,要脱身就难了。
听闻花间辞是新秀脱凡第一。奇人榜第九,此方真正的强者果然不可小觑。
五天后,湛长风府院的门终于开了。
随即,管辂。留戈登门拜访,时间巧得跟专门候着一样。
这回他们俩的态度大转变,显得极为恭敬,甚至不敢直视。
“何事?”
管辂微抬头,入目是一片绯色。
湛长风这座院落显然是被重新修缮过的,庄严肃穆之余,又开阔明朗,一如她这个人。
也只有这棵桃花树和树下的石刻棋秤添了风雅。
她今天没穿外袍,桃花映白衫,灼华又寂然。
花间辞穿白衣是清贵优雅,她却是文雅高华,还透着些禁欲,连她身后的满树桃花都不能晕染一分旖旎。
联想到这人的实力,他也不敢多想,道,“刘履已死,安字街区等您接手。”
刘履就是那枯瘦老头,他一死,按圈里的规矩,安字街区就归属湛长风了,再算上明字街区,她已然占了奇乐坊三分之一的辖地。
另外三分之二,分别是夭一和直属韩力的。
“他们的伯长呢?”
“已在外恭候。”
湛长风也没让他们进来,“该如何,还如何,回去吧。”
“这。。。。。。”管辂。留弋两人犹疑相视,终是抱拳告辞。
杜觉一进来便说起了奇乐坊的动荡,安字街区死了个伯都还是小事,大事是胡德赌庄。
“这事儿得说到银水湾的那场变故,那场变故里死了几个势力的少爷小姐,这些势力就把矛头指向了负责宴会的胡德赌庄,胡德赌庄遭受了巨大攻击,一落千丈。”
他琢磨了下,又道,“不过胡德赌庄没落的速度有点快,它能成为北城的一大势力,手段底蕴不可能没有,若是连这点事故都不能摆平就太说不过去了。。。。。。像是有人推动的。”
第384章 月黑风高()
有不少流言,说是城主府在后面运作。
湛长风叩着棋秤,若有所思,“城军和城主府又是怎么说的。”
“韩力这边有点混乱,牵累也较大,毕竟他和胡德赌庄走得最近,明面上没动,像是要撇清关系,暗地里就不知道了,城主府则是发声会为各势力主持公道,但是也没动,由着那些势力和胡德赌庄打来打去。”
“城主府目的不一般啊。”
杜觉摸着自己的小胡子,“他们是要对北城军动手了?”
他就觉得花间辞上台后,北城军总有一天会被拿捏。
“不止。”湛长风将棋秤上的黑白子入奁,“他们现在是在对生意人动手。”
杜觉有点疑惑,“北城军与这些店铺往来密切,且这些也不是什么正经经营的铺子,打压铺子进而对城军动手,不也正常?”
“这里有个顺序问题,先对城军,还是先对这些店铺。”
杜觉就更不明白了,“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最终不都是清理北城军?”
湛长风摇摇头,“这是个极为简单的道理,不论这些铺子的势力有多大,背后有多肮脏,终究只是民,城军才是主,不从源头上清理,先洗去表面的污秽,对上位者而言,是一件很费力又容易打草惊蛇的事。”
如此一想,确实先清理了北城军,再对付不法势力更容易些,“这样的话,城主府想做什么?”
湛长风:“自己去想。”
杜觉:“。。。。。。”
他咳了一声,转言道,“这几天属下征集了百名府兵,您要不要过目?”
“百名?”
“是的,您是阵法师的事已然被人知晓,是以响应的人不在少数,这百人皆是通过考核入选的,资质。心性都尚可。”
湛长风微阖眼,“晚些让他们在门口等着,我带他们去练手。”
杜觉微笑,“他们想必会很高兴。”
随即她又通知了两大街区的武卒听候命令。
天微暗,百名身穿黑色武服的府兵列在了门口,这些征召来的散修多数没见过湛长风,主要还是为了生计,又或者是为了阵法师这个名号来的,自然,他们也还没有成为一个真正军人的自觉,仅在言行这一项上,就没有合格的。
他们站得乱七八糟,私语不断,还明目张胆地揣测着等会儿要干嘛。
大门的打开声让场面静寂。
他们看着一人从院里出来,披着件麻布外袍,年纪尚轻,从这两方面来看,似乎没有能让人信服的特质。
直到她“望”过来,才叫人忍不住抚衣正襟,摆出肃穆模样,拿出自己最尊严的姿态,否则就像是亵渎她,亵渎自己。
原以为她会训话。会鼓舞,事实上,她跃上鳞马,“你们还不值得让人多加关注,如果连服从都做不到,那过了今晚就可以离开了。”
“现在,跟上。”
鳞马嘶鸣,踏着石板街面冲了出去,这群黑衣府兵错愕有之。不甘有之。
明明是用冰凉嗓音说出的。不带情绪的话语,在他们耳里,却化成了臊意,好像自己真的很不堪,被贬到了尘埃里。
但也只是一瞬,立马就有人跟了上去。
一人动,百人动。
三列队在沉闷到窒息的气氛中紧跟着前面的鳞马。
这气氛,就像是憋着一股劲儿。杜觉在旁看着他们的队伍自发整齐起来,不禁喟叹,原来真的有人不用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就能让人服从。
夜寂寂,马蹄声在空旷大街上格外清晰。
岔口,三方人马相遇了。管辂。留弋是一方,廖明。白湖带领的安字街区武卒是一方。
廖明。白湖心有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