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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琼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这个时候才发现天已经全黑了。
“多长时间了?”许琼一拍脑门自言自语道:“啊,怎么也有五六个时辰了,嘿嘿,别让天霸那小子把俺的射月吓着……”
这次和他一起出来的几个年轻人,除了李天霸和陆云真还有风漫天寨中的风从龙、风越秀和陆太平寨中的杨天龙、杨天虎。按说几个人年纪都差不多,平素也都该可以说到一起去的,不过李天霸是以盟中高手的身份随行,陆云真则是家眷,其他几个从龙越秀、天龙天虎则是手下带着喽啰的,算是护卫的身份,经常夜里值个班啊、走路打打前站什么的,加上这帮徐敬业旧部说是黑道枭雄其实算是军事化管理,平时感情再好到了工作时候也是十分权责分明公事公办,所以从龙越秀他们虽然比李天霸年纪小些,却显得更加敬业,平时也不怎么陪着玩,光干正事了。
要说正事,各位看官可以去查阅一下这个时期从五台县到太原都府一路上经过以及相邻的府县,那些大户人家的仓库情况就知道了,有的是由于风、杨四人朴素的敬业精神而引起的自发行为,有的则是许琼亲自上街打听线索甚至亲自采用盯梢和窃听等方式选定的目标,然后坐镇中军指挥若定拿下的。所以当凌晨李天霸盔歪甲斜垂头丧气回来的时候,陆云真第一个念头就是李天霸把“公事”办砸了,并且心里还听恼恨许琼的,因为到太原之前还是许琼亲自提议绝对不能在太原下黑手的。
那么旁的不说,只要是说许琼和李天霸的关系比较铁,俩人经常一起行动或者一个动嘴一个动手,当然也导致李天霸对许琼的指挥能力以及本身武功十分地敬佩,加上李天霸这个人胆子比心大,对于许琼的命令习惯之后就十分得用了,许琼对他的印象颇好。至于陆云真,她不理许琼,许琼还巴不得她不来搭理呢,这小萝莉第一年纪不大发育不全入不了许琼的法眼,第二也算是高层人士的家庭出身,是做大小姐的,一来没有怜儿那样对许琼的青梅竹马感情,二来没有雨宁那样拿许琼当整个天空的归属感,当然在具体生活表现上也没能引起许琼的兴趣,也就是拿一般人看待了。并且许琼由于感觉自己是男人,凡事还十分大度,什么事都让这陆云真,摆足了绅士架子,陆云真更加不忿,她自己不明白吧,还以为许琼是小孩装大人,除了平日礼节之外也更和许琼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许琼想起了射月从箱子里出来了的事情之后就立刻心急起来,出门去看。刚出门便吓了一跳,原来院子里站满了,看了看基本上这次的队伍都到齐了,也就是几个例行放哨的喽啰没有到。众人一见许琼出来,立刻以向二、风漫天、陆太平、李天霸以及二风、二杨这几个高级管理人员为首,齐齐向许琼施礼道:“恭喜公子出关!”
许琼浑身一震,心道:“这么大阵仗啊?没放鞭炮呢?”
还没反应过来,向二便向前道:“公子,你这一闭关就是四天四夜,属下们可都等得急了,照射月姑娘的说法,公子这次闭关可不同往日,多则数天少则数月啊!刚好属下们正在聚齐商议,公子便出关了!”说话十分的急切,并且神色也十分的急切,寥寥数语甚至让许琼有一种十分不祥的感觉。
许琼的不祥感觉十分强烈,这时候也不顾向二怎么和“射月姑娘”如此不见外了,也急急问道:“向二哥,如此阵仗,莫非有什么大事呢?咱们不如入内……”
向二急忙道:“甚好甚好,入内再说!”说完拉着许琼便向屋里走,风漫天陆太平和李天霸跟进来,从龙越秀和天龙天虎其实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留在外面命令手下们散去了。
众人进屋坐下,向二便道:“公子不知,十多天前发生了一件大事,只是这几日消息才传来太原,公子不可急躁,听了之后千万不要急火攻心啊!”其他三人却如逆溯神佛一般动也不动,显然是已经商量好了这件事只由向二自己开口说。
许琼点头应“是”,心道:“大事?莫非我来了唐朝,引发了一些社会变化,渐渐波及到洛阳去了?五天提前赶武则天下台了么?要不这么个大唐朝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呢?”
向二也坐下,一手轻轻搭着许琼臂膀(许琼看了一眼心道:“这是防我发飙,看来此事确实非同小可”)向二道:“公子,可还记得咱们在灵丘县上遇见的魏伯阳么?”
许琼恍然若悟道:“噢……是魏伯阳!对了,风寨主、陆寨主,据说魏伯阳在山东道上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几位可知此人的人品如何么?”
风、陆二人见许琼从这个地方问了一句出来,一个想道:“还问呢?人品好不好现在也在你家呢,回家不就知道了么?”一个答道:“此人十分仗义,属下与他共事几次,可托大事。”
许琼见回答的十分简洁,不像平时问他们些什么事时那么口若悬河,便知道魏伯阳不是重点,便看着向二道:“向二哥,不妨说下去。”
向二被许琼一打断,竟然有些怔怔地说不下去,想了想,照原来组织的语言继续道:“不错,魏伯阳此人确实十分仗义。他劫了灵丘县的大牢,救出义兄李柏毓,然后不敢回去,便一路上了太行山中去。”
许琼喃喃道:“上了太行山中……”
向二看他一眼道:“不错,正好太行山中也发生了一些变故,被魏伯阳碰上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说完继续看着许琼,希望许琼能够预先想到一些可能性,那么也可以不受那么沉重的打击。
许琼也盯着向二,一字一句道:“灵丘县旁的太行山中,岂非正是我家?”
向二低下头去,轻轻点头道:“不错。魏伯阳正是投宿在许家。”
许琼听他说“许家”二字,思想其实又转到了自己的身世上,不过立刻又转了回来,道:“如此,便是家里发生变故了?”说了顿了顿,看看众人的肯定神色,又问道:“我爹娘状况可好?”
向二抬起头来,默默看了一眼许琼,缓缓从袖中拿出一封拆开了的书信来。
许琼看了他两眼,又看看风漫天、陆太平和李天霸,一脸疑惑的接过信去。其实他根本不用看信就已经知道,许天行夫妇,或者至少是许天行本人,想必已经遭遇不测了。
不过他再有电视剧观看经验也不能在这里表现出来,接过信之后便看,先看信封,上面正中写着“许琼吾弟亲启”几个大字,侧边是“愚兄魏伯阳敬上”,看看信封就知道里面写的不是好事,如果里面不是说丧事的话,魏伯阳那么大年纪是不会用这么恭敬语气的,倒不是为人如何,而是礼节所限。
再看信的内容,也写的规规矩矩:与贤弟灵丘县外一别数日,未知贤弟游学何方。然则伯阳与吾兄李讳柏毓夜入太行山中,承令先尊抬爱,不胜感激。是夜有凶人名卢沐彦者潜入贵舍,恨愚兄之未察,怒歹人之无忌,奈何凶事已发,惟擒得奸贼在此,候弟发落。今宅中双亲俱已驾鹤,望速归。愚兄魏伯阳含恨顿首。
许琼看完了信,一言不发。
其实他来到太原之后,就是因为心中有一套商业计划需要更改,还要等待诸位黑道头目前来开会,才再次停留,而每日派人去城门蹲守许家的大队人马,则是要先找到他们以便继续向许天行夫妇说谎而已。
然而在看信之前,他虽然已经已经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可是冥冥中还是保存着一点希望。希望能有个什么最好的结果?只伤不死?病重而已?或者至少他根本没有想过许夫人也会一同出事。
可是世事却并不尽如人意,在他到唐朝刚刚洒脱的时候,却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件事情:他的爹娘死了。
许琼忽然有一种非常可笑的感觉,自己本来并不是他们的儿子,只因为他们的儿子——或者养子死了,自己才来到他们的身边,并且是决定了要代替前身尽孝的,可是当自己还要享受这突如其来的奇妙遭遇而并没有开始去做一个合格儿子的时候,他们却闪电般的不在了。
许天行,自己见过他几次?四次还是五次?
许夫人见的多了,可惜每次也都是寥寥数语,自己那是还并没有习惯和这个时代的人说话,并且是和这个时代的长辈说话,所以自己总是唯唯诺诺,而许夫人又有哪次不过叹气流泪地离开?
许琼轻轻笑了两声。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然后许琼哈哈大笑起来,两行眼泪顺着他的脸庞滑落下来。
出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