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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先生道:“你这济南的春天比我们那来的要晚大半夜月,我家口味淡一点,香椿采摘多了,就晒干了留着慢慢吃。”
“想不到袁先生还通晓这些。”叶限笑了一下。
“我母亲不理家事,家里那些姨娘也是什么都不管,这几年各种琐事都要我操心。”说到这,他叹口气,像是想到她母亲的死,无限伤心。
那鱼汤看着不错,陈飞扬见叶限用小勺子盛了些,这才有样学样的,先盛了一小碗递给张大小姐,后者看他一眼,目光中有着淡淡羞涩。
这十年来为了报仇,她苦练枪法武功,甚至不去想自己的那双儿女,什么男女之情全都抛在脑后,而现在,得知真相后,从开始的难以置信到痛苦折磨、坦然接受,现在又有一种新的叫做感情的东西在心里悄悄冒芽,探头探脑。你已经三十多岁了,人家看着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张大小姐一直在压制内心的这种想法。对面的陈飞扬,相貌虽然普通,可法力高强,二十多岁人的样貌,这样的青年才俊怎么可能看上自己这半老徐娘?这个时代,三十多岁还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已经没有挥霍青春奢求爱情的希望了。想到这,张大小姐只点点头,低头吃饭。
陈飞扬心里有点郁闷,自己在这眉目传情的,一双美丽的狐狸桃花眼(他自己认为的)都要瞪出去了,对方竟然全然不接盘,哎,真是。
袁先生不动声色的吃饭,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暗笑,都说老房子着火势不可挡,这张大小姐若是堕入情海,不知是什么样子,想不到老张那糊涂蛋还能生养这个漂亮大方上马能扛枪杀人的女儿,当初真看走了眼,早知道不如早点娶了她,生下一儿半女,总能胜过自己那个懦弱无能的儿子。
这时丫鬟小梦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小姐,小姐,那边,马家来信了。”
马家的信?叶限一下子明白过来,张大小姐嫁给的那个小军阀就是姓马的。张大小姐不太高兴地放下筷子,接过信打开,看了几行就拧起了眉头,陈飞扬急忙问:“有啥麻烦?俺陈飞扬就是赴汤蹈火……”
“我的儿女被人绑架了。”张大小姐放下信,看向陈飞扬,“我有一双儿女,是双胞胎,今年八岁了。你知道吧?”陈飞扬嘴里喊着菜,一下子愣住没有咽下去,张着嘴又觉得不好看急忙闭着嘴,嘴巴里塞得满满,有点茫然地点点头。
“不过,这和我没关系,我离开马家时候,马家人说从此和我恩断义绝,这双儿女就算在他们家大太太名下,和我全无关系。”张大小姐苦笑一下,笑容里有着无限的酸楚,“我张英一直以男儿自居,骑马射击练习武艺,谁能想到,我为了报仇还曾给人做妾,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人生最大的污点,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了,是我自己想的太简单,以为可以假别人之手报仇,一个女人,做什么事都依附男人,总没有好结果,也是我活该。”
“结过婚生过孩子有啥啊,你咋想那么多呢,俺们村的姑娘都可大方了,喜欢哪个男子就和他过日子,过几年生个孩子,要是发现那男的不着调立马蹬了他,回头再找个英俊体贴的郎君,就……像俺这样的。”
陈飞扬说到最后有点扭扭捏捏。
叶限听明白了,他说的是他们狐狸精报恩的故事。
狐狸精和蛇精简直是妖怪界的神经病,报恩什么就喜欢嫁给人,要是遇到好的还行,但是大半遇到的都是负心汉,在传说中留下好多类似的报恩故事。
张大小姐叹口气:“人的舌头是能压死人的,你们村子想必是与世隔绝,不受世俗污染,这世间的男人,哪个能接收这些的呢。”
陈飞扬刚要拍着胸脯说俺能俺啥都能,袁先生慢悠悠地说:“要不还是回那马家看看,先找孩子要紧。”
第二十五章 你已经不是人了()
“不,先去你说的地方去找袁老先生。”张大小姐站起身语气坚决,“我为之耗费了十年青春,忘记了做一个女人的滋味,这些苦痛不能白白承受,我一定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有可能抓到那行尸是最好。”她看了袁先生一眼,语气有点歉意,“对不起,袁先生,假如你父亲真的是行尸,我想这已经违背了天理人和,我们不能任凭他四处跑。”
袁先生叹口气:“我就在五岁是见过他一面,说实话对他是真的没什么感觉了。若真是成为冬虫夏草一样的古怪生物,死去也许比活着更幸福一些,也算是为他来生投个好胎积德行善吧。”
听到他这话,叶限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意味深长。
大家很快吃完饭,陈飞扬趁人不注意,在丫鬟撤盘子时候,极快地抓了一个鸡腿,转过身塞进嘴巴,整个吞了下去。
那端盘子的丫鬟吓了一跳,他转过身,冲小姑娘自以为帅气的一笑,拍了拍手没事人一样地说:“那吃完了,咱们就去找大个冬虫夏草?”
“三太太,三太太,您得救救小少爷小姐啊。”
一行人刚出门,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子就噗通一声跪在张大小姐脚下。很显然,这男子一直守在门口,看来就是那小军阀派来的送信人。
张大小姐一生最不能容忍的污点就是当年为了报仇给人做妾,见那男子跪在脚下,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什么三太太,这里只有张大小姐。”
陈飞扬狐假虎威:“对,快走快走,别挡着大小姐的路。”
“大小姐,求您救救少爷小姐吧,那可是您亲生的啊。”
“不是我见死不救,当初离开马家,是你们将军说从此永不相见,那俩孩子也和我全无关系,再说我一个无权无势的乡野女子,拿什么去救人?你家将军不是有枪有兵吗?他都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人看了看其他人,低声道:“大小姐,那绑匪的信上说是要见您,拿您去交换,还说是您家的故人,保证不会对您不利的。”
张大小姐都被逗笑了:“保证不会伤害我,人家说你就信啊,真是打的好主意,你们家孩子就是命,我就不是命?好了,没空和你闲磕打牙,我有正事办。”
说着先上了马车,招手道:“叶小姐,上来啊,袁先生,您也上来,让陈先生赶车就行了。”
陈飞扬目瞪口呆:“啊?我不会赶车?”
袁先生拍拍他肩膀道:“我来吧。”
叶限笑笑没有说话,扶着张大小姐的手,姿势优雅地上了车,陈飞扬看了张大小姐一眼,觉得自己不会赶车有点讪讪的,便坐在车边。
马车一路直奔城里,那军官骑着马不前不后地跟着。
张大小姐低声对叶限道:“什么故人,恐怕是徐大帅家人来报仇了。哎,不过我没杀错人,这徐大帅也是作恶多端,说起来比我爹好不到哪儿去。”
叶限噗嗤一笑:“哪有这么说自己亲生父亲的。”张大小姐叹口气:“叶小姐,不是我不孝,我爹这人真是,从来就不顾什么三纲五常,他号称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老婆都少子女,老婆子女都能拿来随便送人,我幸运的是占个第一,对我还能有一点感情,他杀人如麻,前半辈子没少做坏事,那徐大帅和他半斤八两,都不是好人。”
“张大小姐,过去报纸上都称你为侠女,我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你是真真当得起这侠字。”
叶限很少夸奖人,她觉得张大小姐这性格和轻寒一定投脾气,能成好朋友。陈飞扬没话找话:“大小姐,那人一直在后面跟着呢。”
张大小姐冷笑:“他愿意跟就跟吧,说什么我去换孩子,真是想的美,把我往仇人枪口下送呢。”
“若不是徐家人呢?”袁先生忽然开口了。
“那能是谁?”
“也许是……我父亲呢?”
张大小姐一愣:“不能吧,袁老先生为什么这样做?为了抓住我?可是有什么用呢?”
“我只是这么一说,也是,我父亲和你无冤无仇的,不太可能绑架孩子。”
马车进了城,一直朝着西南角方向跑去。
袁先生赶车的功夫还真好,这一路都很平稳。
叶限掀开车帘,看那马家的手下已经不见了,想来是看张大小姐铁石心肠,跟着也没有办法,索性半路离去了。
“我就是在这附近看到那个人的。”
袁先生指着一条巷子。
这巷子不长,周围是青砖平房,巷子里有几个女人蹲在地上好像在择菜。
袁先生先